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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幻夜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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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水,夜风习习。
萧长歌从滕府出来就去了耶罗河,夜晚的耶罗河很幽静,一个人也没有。她在河岸上来回踱步,手心里的避水珠幽幽地泛着蓝光,像是在指引着什么。她默念心诀,想把河神唤出来,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她有些失望,心里愈发焦灼起来。
正当这时,远方天空开出一片金色的莲花,十分耀眼夺目。这种开在夜空的莲花叫做幻夜莲,是闻人王室的秘法之宝,从古至今都只为其心爱之人绽放。
萧长歌瞳孔骤缩,全身也跟着颤抖起来,她的心头猛然闪过一个名字——闻人琅瑄!
她记得他说过,不管是此生还是来生,幻夜莲都只为她一人盛开。那是他曾经许下的诺言。可是今天她再次看到了幻夜莲,比一万年前的更华丽,绽放的更多。她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幻夜莲纵使有千般形态,她也分辨得出属于闻人琅瑄的那一种形态。
萧长歌只觉头脑里一片空白,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得喘不过气来。她知道,绝情锁又发作了。
走过云漫,就是琉璃国了。她的耳边一只回荡着这样的声音。是的,闻人琅瑄就在琉璃国,他是琉璃的王。可她还要去找闻人琅瑄吗?因为他的背叛,她被迫封印炼狱,忍受了一千年的炼狱之火的灼烧和侵蚀,炼狱重生后,还要受绝情锁的剜心之痛,而世人对她仍然只有唾弃和利用……所有这一切都源于他,这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连恨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知仙使唤小神有何吩咐。”一个半人高的白胡子老头拿着个大酒囊,挺着个大肚子,从耶罗河里窜出来,醉醺醺地对萧长歌道。
萧长歌神思不在,缓了一阵才知是耶罗河河神来了,随即笑道:“河神,我是长歌啊,你不认得我了?”
那小老头面色极红润,活脱脱像个小孩童,他绕着萧长歌转了一圈,捏着下巴若有所思:“看起来还真是像。”一阵恍然之后又大哭起来:“歌儿啊,你可算回来了,小老儿等的好苦啊……”萧长歌哭笑不得,摸了摸那河神的大肚子,又笑道:“好了好了,河神爷爷,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安慰了好一阵,河神才消停下来,看着天边那一片华丽盛开的幻夜莲,颇有几分赞许。
“原来你是为了幻夜莲才出来的。”萧长歌故作不悦。尽管她嘴上这样说着,其实她通透得很,琉璃国与永迦城虽然只隔了一个云漫,但幻夜莲是天底下至纯之物,机缘巧合下也就解开了这耶罗河结界,这样的事实在不足为奇。可她心里又更加难过了,幻夜莲和闻人琅瑄,终究还是她过不去的坎。
河神傲娇地轻哼一声:“不是为你还为哪般?你念得哪是神诏令,活像是魔咒,着实听得人耳朵疼。你想问什么只管问,凡我所知道的,都说与你听。”
萧长歌嗤嗤一笑,心底的阴霾倒是散去了不少。
“是谁将耶罗河封印的?他就不怕得罪神吗?”萧长歌对这一点一直都感到很奇怪。
河神抖了抖大肚子,佯装深沉:“四大杀手‘风花雪月’你可还记得?他们投入魔宗麾下,为魔宗人办事,手段是越来越很辣,做的事也越来越出格。为了得到岐湖玉,在耶罗河设下结界,还把岐湖兽抓走了。”
“岐湖玉……?”
“那岐湖玉啊,里面封印的就是歌儿你在炼狱中丢失的半片魂魄……”
对于半兽人的萧长歌来说,丢失半片魂魄并不要紧,只是要忍受千刀万剐之痛,但对于她自身的灵力修为没有丝毫损伤。那时她献出半片魂魄也是出于悲悯,救了一个与她同在炼狱里的人,只是约摸着那人已经不在世上了罢,不然那魂魄也不会被封印在岐湖玉中。
“岐湖兽和岐湖玉,他们这样做究竟是何用意?”
“因为你的命格。你会遇到一个人,他绝不是闻人琅瑄之流,而是苍炎大陆的天命之子。整个苍炎大陆的兴衰存亡,都系在他身上。”
萧长歌只觉河神的话像是从亘古传来,缥缈悠远,让她一阵恍惚。
晚风轻拂,水面上起了一层一层的涟漪,一大片月光像揉碎了一般,洒满了整个河面。
萧长歌似乎明白了魔宗人的用意。以前姐姐说过,在这世上的每个人都有他的独特之处,而她的独特之处就在于她的命格。一个关系着天下苍生的命格。这个命格的由来,直接原因还是她半兽人的身份。魔宗人一来想借她的命格,二来她想要她的御兽之力。而最主要的也还是为了银月九天皇杖。
河神见她没有说话,又就着他的大酒囊喝了一大口:“歌儿啊,你也不要难过。既然幻夜莲已经盛开了,再过于执着也无济于事啊。”
其实河神以前从来都不会安慰她的,每天的爱好就只有喝酒和招惹其他的河神。而对于萧长歌他就喜欢跟着她一起去黧海见识见识海天一色,顺便带一些好喝的酒回来屯着。自从耶罗河被设下结界后,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到处走走了,很多事情知道得也少了。以前他一直都在撮合闻人琅瑄和萧长歌,如今也只剩下了叹息。对于人心,恐怕还没有人敢于猜测。
萧长歌看着远方逐渐淡下去的那一片鎏金莲花,心里也开始释然了。看来她是没有必要再去找他了。
“河神爷爷,你还有办法找到姬云澜姐姐吗?”萧长歌说着便拿出避水珠来,那幽幽的蓝色愈发暗淡,珠子有些微微发烫,像是在聚集什么力量。
“仙使已经去了。”河神的语调低了下去,声音有些沙哑,“被巫马天纵窃取了神识……烟花乱,是烟花乱,巫马天纵用烟花乱害死了仙使……”
萧长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心底的悲伤一层盖过一层,以前她不相信公孙月偃,是因为她还能感受到姐姐的气息,她才倔强地认为姐姐没有死,到头来这一切都只是她的异想天开,她一直以来所感受到的竟然是被巫马天纵偷去的姐姐的神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