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长歌》雾叶星沉

7、魔宗四护法

　　幻夜莲的花期很短，不过半个时辰，整个夜空就又恢复了平静。
　　萧长歌把河神送走后，就在河岸上枯坐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萧长歌找了家客栈，用从溶月宫带出来的金银细软换了件素白衣裳，因着不愿去滕府叨扰，就独自启程去云漫了。在经过永迦城外的玉鸣山时，萧长歌只觉这里的空气比别处都不同，倒是凉爽了不少。站在玉鸣山下，抬眼望去只有漫漫黄沙，远无尽头。连绵起伏的山都被黄沙覆盖，在风的吹动下，延伸出不同的波浪，形成棱角分明的锋刃。
　　萧长歌兀自低头朝前走了几步，堪堪就撞进了沈牧野怀里。两人一阵对视后，萧长歌旋即红了脸，想要借口离开，却又碍于不知道怎么开口，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沈牧野先说：“昨晚你去哪儿了？”
　　“就……到处逛逛。”萧长歌敷衍了一句就想撤身走人，却被沈牧野一把拉住。
　　“你认识姬云澜对不对？”
　　萧长歌突然觉得莫名其妙，没好气的应了声“嗯”。
　　沈牧野却继续说：“前几天失踪的那支楚昭商队，是为姬云澜仙使的绝学烟花乱所杀。”
　　“姬云澜仙使？”萧长歌一时控制不住心中怒火，狠狠地甩开了沈牧野，冷冷道：“我到要看看究竟是谁别有用心。”

　　“这别有用心之人，除了魔宗四护法：风禾，花予，雪无心，月涟笙之外，还能有谁？”薄玉宸不知何时插入了沈牧野与萧长歌中间，漫不经心地摇着他的折扇。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他们在永迦城，那你为何不有所提防，早做打算，何至于还得罪了楚昭国，现在要忙不迭地向人家赔罪赔不是。”原来晋楚湉湉也在，她似乎对薄玉宸颇有成见。滕景铄虽然想为薄玉宸说话，可他又怕这一说，晋楚湉湉事后又会缠着他喋喋不休，只好缄默不言。
　　薄玉宸朝晋楚湉湉翻了个白眼：“是是是，您是公主，您说的都对，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沈牧野道：“公主，这也不能全怪薄公子，魔宗人行事狠辣，野心勃勃，杀害楚昭商队的目的一定不简单。”
　　晋楚湉湉却道：“他们的目的还不叫简单？还不就是为了你身上的绛云珠，还有你旁边的那个姑娘。”
　　萧长歌本不想参与这口舌之争，但她心里窝着一腔怒火，正愁无处发泄，随即就怼道：“那又怎样，不瞒您说，我最擅长的除了苟活于世还真没别的了。他们抓不到我，那是他们没本事！”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怔了怔，晋楚湉湉还想再说，却又碍于自己的公主身份，便只好忍住了。
　　“真不知道区区一个公主有什么好嘚瑟的。”薄玉宸小声道，一脸的不屑。但这话还是被晋楚湉湉听到了，怒道：“薄玉宸，你……！”
　　“我？我什么？”薄玉宸仍旧摇着扇子，面露鄙夷。
　　“好了好了，你们都少说几句罢。”滕景铄这才站了出来，用灵力开出了一条道，示意萧长歌道，“这件事我们得从长计议，长歌姑娘，请。”
　　为了不让外人靠近玉鸣山，滕景铄让碧爻兽在山下设了结界，若没有结界主人的应允，任何人都进不得。
　　尽管萧长歌慧根独具，是上好的盛放灵力的容器，却独独学不会怎么破除这简单的结界。想来这件事滕景铄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用灵力为她开道。萧长歌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走在了滕景铄身后。

　　原来沈牧野、滕景铄、薄玉宸还有晋楚湉湉四人在昨晚见到幻夜莲后，就立刻来了这里。却不想一来就遇到了魔宗“风花雪月”四护法，还与他们交过手，但他们似乎都受了伤，就抢先逃走了。四人再去玉鸣山下找仵作时，仵作也只说那楚昭商队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但五脏六腑俱碎，神识也都被窃取，这种杀人于无形的手法，只有一万年前堂庭山仙使姬云澜的绝学烟花乱才能做得这样天衣无缝。待四人查验尸体时，沈牧野发现这支商队一百零四号人，除去他自己应该是一百零三具尸体，却独独少了一具。所幸死者面部的损毁不是很严重，一一看过以后，沈牧野立刻便知道少的那一具尸体正是郑弗的。或者说，郑弗像他一样，根本没有死……

　　于是一行人便随着滕景铄到了一个小屋里，屋子的陈设极其简单，却让人觉得舒适。放在桌子中间的青花瓷瓶里插满了不知从何处弄来的黄黄绿绿的小野花，为整个屋子增添了别样的清新淡雅。
　　众人围着桌子坐下后，萧长歌笑道：“你们，还真是有情调。”
　　“这何止是情调，分明是浓浓的情意。这么个极品八卦，可算是被我遇着了。”薄玉宸酸溜溜地看着沈牧野，冲他眨眼睛。
　　沈牧野一脸正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薄玉宸继续说道：“长歌姑娘肯定还不知道吧？这花儿可是‘风花雪月’四护法中的花予花护法送给沈牧野沈公子的。”
　　萧长歌腹诽：这么丑的花还拿来送人，也不害臊。
　　沈牧野不去理会薄玉宸自以为是的极品八卦，神色严肃地沉声道：“魔宗四护法偷走岐湖玉，绑走岐湖兽，还杀了楚昭人，为的就是让西夷和楚昭两国开战，不仅仅是为了绛云珠和御兽之力，而是整个天下。试想一下，西夷和楚昭两国若是开战，这个中的恩恩怨怨必然会牵扯到梧越、亓夏、琉璃三国，到时候五国混战，封印在各国的五神器也纷纷现世，那么整个苍炎大陆面临的将是一场灭世劫难，到时候魔宗人就坐享渔翁之利，整个天下于他们而言就唾手可得了。”
　　“另外，魔宗四护法手下还有一个漏网之鱼，我想那个人的来历一定不简单。”

　　尽管听得都很认真，但这么短短几句话，涵盖的信息量却是极大的，因此沈牧野一说完，空气就仿佛凝滞了一般，静得可怕。
　　萧长歌有些诧异，沈牧野的猜想竟然与她的一致！她不禁开始怀疑沈牧野的身份，他究竟是谁？尽管她以前从公孙月偃口中听到过所谓的绛云珠少年，公孙月偃还屡次嘱咐她倘若遇到了这个少年就一定要把他杀了，但是，自从见到沈牧野的那天起，这个念头，她从未有过。

　　良久，滕景铄道：“那我们该怎么做？”
　　“去云漫。他们一定还在云漫。”沈牧野缓缓道。
　　薄玉宸一拍大腿，对沈牧野感激涕零：“沈兄，本来以为我薄玉宸这条命，还有整个永迦城百姓的命没啥指望了，但，多亏了沈兄你的出现，现在我的头终于不用掉在西夷王宫了。”
　　沈牧野轻飘飘地睨了薄玉宸一眼，目光又停在萧长歌身上，只见她双手托腮，眉宇间少了往日的冷淡，竟是一副求知若渴的可爱模样，沈牧野不禁心情大好，成就感十足。

　　为了快速完成任务，给楚昭王宫一个交代，都一致决定分头行动。沈牧野和萧长歌一组，滕景铄带着碧爻兽单独一组，分别去云漫寻找魔宗四护法的下落。薄玉宸回永迦城寻找郑弗的下落，晋楚湉湉则负责在西夷王面前为他们多争取些时日，并随时观察楚昭国动向。

　　不过半日行程，萧长歌和沈牧野刚到云漫就觉体力不支，这里的空气又干又燥，热浪一阵阵扑过来，一呼一吸间满嘴满鼻子都是沙子。

　　“你们果然来了！”伴随着魔性的笑声，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从天而降。乍一看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风尘女子，但这女子与别的风尘女子都不同，浑身戾气，背上一把大砍刀，手里一串风铃，额间刻着血红的彼岸花图案，她就是魔宗四护法之一——风护法风禾。
　　“看来你的伤好得倒是挺快。”沈牧野笑道。
　　风禾的眼睛瞬间变成紫色，魅惑十足地凑在沈牧野耳边：“花予姐姐特意要我来向你问声好，她在水云间等你。”
　　萧长歌趁势想要背后偷袭，却不料风禾反应极快，一个灵敏的闪身，像风一般，反倒扣住了萧长歌手肘。
　　沈牧野拔剑而起，直直往风禾而去，却还是扑了个空。尽管他二人联合前后夹击，却还是像抓泥鳅一样，总是抓住了又从手里滑落，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一向心高气傲的萧长歌哪里吃过这样的亏，从来都是她拿别人玩儿，十几个回合下来，萧长歌折腾得实在累了，风禾正好抓住时机，长袖一挥，萧长歌便晕了过去。沈牧野虽然沉得住气，但风禾实在难缠，她一直都在躲，却不出招，让沈牧野很难找出她的破绽。终于，沈牧野手中的剑滑落，也晕了过去。
　　风禾嗤笑道：“这两人，未免也太好对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