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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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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容向来浅眠,早在二人谈话时就已经醒了。见褚淮卿进屋将糕点放在桌上便静坐在一旁,这才出声。
褚淮卿见他醒了,端着凳子坐在他身前,一脸欣喜:“九哥!大消息!”
“太傅请辞了?”
“……这哪能算大事啊,我和你说哦,真大事儿,我今儿听他们说昭巽太子下月会来我朝,嗯…增进两国邦交。”
“听谁说的?”
“卢奉奕啊。”
褚容无奈扶额,卢奉奕那人不着调是出了名的,相信他说话不如相信母猪上树。
褚淮卿却不同了,他倒是十分欣赏卢奉奕,说到底是俩人臭味相投。
“九哥,这事儿绝对是真的,父皇已经命四哥去操办啦。”褚淮卿信誓旦旦地说。
“哦?”褚容手拿着累了,放下那本《异闻录》,喝了口茶润嗓,又接着说,“那三皇兄岂不是气急败坏了。”
“是啊!”褚淮卿想到褚巳那盛气凌人的气焰现在也不得不消下去就浑身舒爽,忍不住拍了拍掌,“他不是得意吗?哼,这下看他怎么得意。”先皇后死时,褚淮卿不过七岁,因年岁较小,总是受别的皇子欺负,而褚巳便是在暗中使跘子的那个,多年来一直如此,也难怪褚淮卿怨恨他了。
褚容伸了一下腿脚,懒洋洋地从榻上起身,“啊,那四哥可有的忙了。”只要不是让他去做什么事情就好,褚淮卿拿起那本异闻录看了看,未几页便放下了,一脸嫌弃对褚容说:“九哥你怎么看这种书啊,怪瘆人的,你都不怕的吗?”
褚容将书抢了过来,在褚淮卿脑门儿上敲了一下,“不过是些奇闻怪谈罢了,人心才可怕呢。”
褚淮卿实打实地挨了一下,嘴巴撅得老高,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却也不敢反驳褚容。自己在墙角纳闷了好一会儿,又继续拉着褚容讲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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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余晖之时,陆云安才从将军府出来,此时集市已过,夜市未开,街上来往的行人不多,他一早归家,现在才回府,王爷该等急了。这样想着他的脚步便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陆云安路过书铺时被人叫住了,老板热情地同他打招呼,“又到货啦,这是您上次嘱咐留意的,买这书的人并不多,若不是陆公子您要买呐,我还真不会去费这功夫。”说话间老板将一叠用蓝布包着的书给提了出来,陆云安朝老板点头致谢:“有劳了,多亏了您。”
“哪儿的话,只要陆大人您说一声,哪怕是孤本真籍,小老儿也一定给您找出来。”老板憨憨地挠了挠头,初来京城时,好不容易占了个铺子,第一天开张便被一些地痞流氓堵着收受“摆摊费”,还是路过的陆云安出手才制止了这事儿,陆云安每每被褚容催着买一些怪奇小说时便会来书铺转转,寻一些给他带回去,老板自然留意到了这位公子的喜好,总给他把书归类合在一起。
陆云安付了银子,看了看天色,嘱咐老板几句便快步离开了。
刚一走进巷中,陆云安被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孩拦住了去路,小孩不由分说将一封信塞入他怀中,“有人要我把这个给你。”
陆云安四下张望了一下,没有见到其他人,便开口问那小孩:“是何人要你来传信的?”
“不能说的。”小孩说完这句话便撒腿跑开了,陆云安只得将信揣进怀里朝王府走去。
回到府中天已经黑了,陆云安进屋时见褚容正俯身案前绘制丹青,窗户大开,褚容背对着月色,烛光映在他的脸上,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眼睑出打下一片阴影,褚容娇丽的脸庞越发柔美动人,陆云安微怔。
“杵在那儿做什么,过来研墨。”
陆云安挪了过去,见褚容的长袖已然上沾了些许墨汁,便将砚台端得远了些。
褚容瞥了一眼陆云安新放在书架上的书,对他笑了一下:“今早刚把上次的看完,心里总不过瘾,现在好了,都齐了,云安呐,你真是我养的蛔虫。”
“刚回王府,路过书铺时被老板叫住了,这才给你带了回来。”
“将军与夫人身子可还康健?”
“爹娘身子都好,娘还一直念叨着王爷呢。”陆云安今日回家,将军夫人以为褚容也会一同前去,做了许多褚容爱吃的菜,谁知只见到了自己的儿子,一桌的好菜倒没几个人动,饭后还向陆云安抱怨了好一会儿。
“我也记挂着夫人。”褚容笑道:“但你却是一早便不见人影啊,跑得挺快。”
陆云安略显尴尬。
“罢了,下次抽空去吧。”见他仍专心绘制丹青,陆云安思量了好半晌,这才从怀中摸出那封信。
“王爷,来信了。”
那信笺上什么署名也没有,褚容眸色一沉,接过仔细看了一遍,而后将信焚毁。
火光映出褚容略显苍白的脸,倏见他勾唇一笑,“我早说过,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的。”
他从不肯相信先皇后的死是场意外,当年顺昌帝出征深陷敌军重重包围之中,消息难以传达,朝堂内流言四起,皆言不吉。萧皇后携褚容前往护国寺为皇上祈福,回宫途中被歹人拦截杀害,时年十岁的褚容虽逃过一劫,却自此失散在外。
褚容才不信被诛杀的司徒一家联同江湖势力谋害皇后,他一直命陆云安暗中调查当年事情的真相,誓要找出幕后黑手,报多年颠沛流离之仇。
信是百晓生写的,言明皇后是被毒杀,与顺昌帝公诸天下的大相径庭。
先皇后温柔的面容在褚容眼前浮现,她曾多次谆谆教诲褚容,定抱以宽容之心。
宽容,呵。
褚容唇边浮起一丝嘲讽,母后啊,你心善了一辈子,最后还不是落得个不明不白的死法。
“云安,你说一个人活在世上是为了什么?”
“俗世之人,不过是为了心中所爱罢了。”陆云安柔声道:“大抵都是如此的。”
“所爱之人……”褚容喃喃道,他突然转身看向陆云安,眼眶微红:“告诉百晓生,继续彻查。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把那个人给我揪出来!”说这话时,褚容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陆云安向来都遵循褚容的命令办事,他也曾怀疑过自己,究竟这么做是在帮他还是让他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