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歇》暮亭泷歌

10、窃喜

　　枕霞楼的商老板近日不见了踪影。
　　褚少凌纳闷不已，这不像商流月的行事风格啊，他可是巴不得每天都见着白花花的银子呢，这已经几天不见他打理生意了。
　　不对劲。
　　乐颜往褚少凌怀里靠近了些，见他晃着酒杯，若有所思，便怯声开口：“王爷，您在想什么呢？”
　　“本王在想，倒是有些日子不曾见你们商老板了，他人呢？”
　　“老板向来不和我们说他的事儿，不过听漪柔姑娘说，他是回乡办事情去了，要花一些时日才能回来。”
　　“漪柔姑娘？”
　　“是的，漪柔姑娘是商老板的旧识，老板若不在，都是她管事儿。”乐颜递过一杯酒给褚少凌，褚少凌笑着推脱了：“不了，今日头昏。”
　　褚少凌是枕霞楼常客，却也没见过乐颜所说的这位漪柔姑娘，便多问了乐颜几句，二人聊得正欢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便听见楼下有人喧哗，褚少凌示意乐颜将门打开，只见门外廊上正快速走过一队士兵，到一个雅间便不由分说进屋搜寻。
　　楼梯处一蓝衣女子倚着扶栏，挡住了去路。
　　“还望姑娘行个方便。”一身形彪悍的男子站在那蓝衣女子面前对她说道。
　　“是我们该请大人您行个方便，三日前你们已经来过了，还赶走了许多客人，搅黄了我们的生意。不知咱们枕霞楼是惹上了什么大麻烦，竟劳烦大人您再走一趟。”蓝衣女子双手抱胸往后靠了靠，腿翘起来搭在楼梯间，显然不让他上去。“您这三天两头来查，我们实在吃不消，您查出个什么也倒罢了，可问题是咱这并没有您说的什么红血参，莫说我们不予您便，您这是强人所难了！”
　　红血参？
　　一直在旁偷听的褚少凌来了兴致，那东西不是被父皇赏赐给贤妃了吗？莫不是那多次夜袭皇宫的窃贼把贤妃的宝贝血参给偷啦？
　　程青和蓝衣女子喋喋争论不休，听楼上传来一阵轻笑，转过身看，竟然是肃亲王，忙抱拳行了个礼。
　　“程青啊，你是不是糊涂了？这内宫的东西不见了，你这么费心费力做什么？贤妃娘娘可不会记得你的功劳，你这不是费力不讨好嘛。”褚少凌挽了挽袖子，从里面掏出一把扇子，在这刚过小满的天儿里扇扇子，他自以为风度翩翩，在漪柔看来却宛如一个……智障。
　　“王爷，您不知道……”
　　“本王知道————”褚少凌打断程青的话，“你奉命行事嘛，但是这儿啊，都是些来寻欢作乐的达官公子，你看你能吃罪得起哪个？”
　　程青看了看四周，果然都是些大官的亲属，他欲言又止，整张脸憋得通红，褚少凌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想想啊，这人偷都偷了，他还会找个地儿坐下来等着你去抓嘛？他又不傻。”
　　程青低声在褚少凌耳畔说道：“王爷，丢的可是贡品！”
　　褚少凌风轻云淡地笑了。
　　“本王知道，红血参嘛。可这急不来的，你看这地儿你不也查了吗？查出什么了没有？”
　　程青不甘地咬了咬牙，“没有。”
　　“那不就得了，你这总是来打扰别人做生意，你是没什么影响，可别人以为这儿犯事儿了呢，都不敢来了，你总得顾虑一下民生吧？”
　　程青见肃亲王摆明有意袒护枕霞楼，倒也不多话，退后向他行礼，随即命令楼上的士兵收队。
　　“王爷说得在理，那程青便不打扰了。”说罢领着一大队人浩浩荡荡地出了大门。
　　褚少凌了然那蓝衣女子便是乐颜口中的漪柔姑娘，倒是生得水灵无比，见程青等人走了，她对褚少凌示以谢意。
　　褚少凌还在那儿摇着扇子，没想到漪柔竟然径直从他身边走过，褚少凌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转身进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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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大好，陆云安命人将榻移至院中，褚容好躺在上面晒晒太阳，享受一下满园馨香。
　　刚从街上采购货物回来的丫鬟三三两两凑在一堆，说着肃亲王在枕霞楼喝退程青的事儿，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小丫头片子总爱说这些。我得好好整改一下府里的风气了。”
　　陆云安端了个凳子坐在褚容身侧给他剥荔枝，听他小声地碎碎念，不露痕迹地弯了唇角。
　　褚容闭着眼享受陆云安递到嘴边的服务，半晌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是哪路好汉的作为，云安，你说会是谁偷了贤妃的宝贝血参？”
　　陆云安摇头，“不知道，无论是谁做的，总之贤妃娘娘现在肯定心疼死了。”
　　陆云安说完，只见褚容眼睛弯成一道月牙，脸上已然藏不住笑容，“是了是了，非得疼死不可。”
　　当初浮阙献给北晋皇室几株红血参，皇上赐了一株给贤妃，被她当宝贝疙瘩供起来，这才给了别人打贤妃那一株的机会。
　　褚容心情大好，谁和贤妃过不去那便是和他一路人，还正好替他出了口气。
　　思量间，陆云安修长好看的手指在他面前晃过，褚容的目光随着他手的移动痕迹辗转，最终又落在了荔枝上。
　　“行了，别剥了。”褚容拿起陆云安放在一旁的玄泽剑，“你这手啊是拿剑的，这让八皇兄看到了，要说我摧残人才。”
　　陆云安坦然一笑，转身入内室洗手。褚容则端详着那把玄泽剑。
　　玄泽剑是陆云安的师傅给他的，乃当世一把名剑，剑鞘上刻着精巧清晰的两条飞龙，剑身用玄铁铸成，剑刃极为锋利，通身透着淡淡的寒光，说是削铁如泥也不为过，说起来褚容还是第一次仔细看这把剑，却已然被它迷住了，难怪八皇兄总旁敲侧击地想让陆云安把剑给他玩几天。
　　褚容缓缓地把剑拉出鞘，正要出手触摸一下剑身，就被陆云安抓住了手，“王爷，小心伤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