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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十七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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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祁于云梦民街寻了好久,始终不见要找的那两人。说起来,他也不是很清楚那俩长相如何,依稀有些印象,便被清欢半哄半骗给差了出来找人。
寻了太久,有些累,陌祁暂且放弃,平日里被清欢坑得也挺多,习惯就好。先找个地方坐坐吧。
于是他正要去附近茶馆坐坐,顺道喝杯茶,却见茶馆外有一个人蹲在街边,一旁放着一块破破烂烂的牌子,上头写着几个字:此地无银三百两。
陌祁饶有兴趣地上前看了看,发现这字写得不错,苍劲有力,端正大方,那蹲着的人是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少年,头发简简单单束起,穿着一身玄色衣衫,长得挺俊俏,就是嘴里叼着根野草无所事事。
他走到那少年面前,微微俯身,微笑着问道:“小兄弟,你这是在做什么?”
少年抬头看着他,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半晌,才道:“你……买吗?”
陌祁茫然:“买什么?”
少年用手拍了拍身旁的牌子,看着他,双目毅然,道:“此地无银三百两。”
陌祁:“……你卖的什么?”三百两好贵。抢劫吗。
少年:“我啊。我最近闹事儿了,被人打了一顿,身上钱都没了。我需要人养我。”
陌祁:“……”
起身准备走。
不行!
这个人穿这么好!!肯定有钱!
少年扑上去紧紧扒住陌祁的腿,喊道:“只要三百两!!打杂端水送茶叠被扫地擦窗做饭带孩子都没问题!!我无银对天发誓这话半句不假!!”
陌祁:“……?”
陌祁低头看着他,不解道:“你是无银?”
无银:“是……是啊?”
陌祁:“……”
……
茶馆。
陌祁坐下,叫了一壶茶,几盘小菜,将佩剑放在桌上,无银也是如此动作。一会儿,无银开口道:“仙君放心,我约了颜姑娘在这里碰头,午时整她一定会到。”
看着他莫名坚毅的目光,陌祁差点儿被唬住,暂且停下思绪想了想,为难道:“……那个……”
正在啃猪蹄的无银抬眼看了一下他:“?”
陌祁真诚地道:“现在已经午时三刻了。”
无银差点噎住。
这时,一个女声从二人背后传来,嗓音清亮:“无银公子。”
这姑娘一身红衣,规规矩矩的,长得十分清秀,眉目如画,眉间一点丹砂格外艳眼,眸子深邃如水,嘴角眼角稍带笑意,很是惹人喜欢。
颜陵见了无银身旁的陌祁,走近几步,立刻作小辈样,恭敬道:“千芸仙君。”
陌祁笑着回应:“颜姑娘,坐。”
颜陵依言而行,三人围着一桌菜坐了下来,准备议事。颜陵坐得十分端正,陌祁也是,桌上的菜只有无银一个人动过。
而且一直在吃。
不过另外两人倒也没在意什么,毕竟无银这人很神奇,啃猪肘还能空出嘴来好好谈事。
陌祁道:“青城此次事故,想必二位都明白,王晓云只是一枚棋子,可那边若是真走了第一步,怕是不会再停下了。”
颜陵回应:“嗯。虽说证实前都觉得是玉京那头,但还是免不了得确认一下。在下早已确认好人手,去玉京打探消息,前几日刚飞鸽传书回来,说是玉京掌门近几日一直在强调门禁,休沐也不见人出山门,这与以往玉京门禁开放的规矩截然不同,实在有蹊跷。”
陌祁道:“没错,我师侄传来消息,说玉京山在比武大会名单中有记录,可并没有人露面。”
这时,无银用袖子胡乱擦了一下嘴,道:“玉京口齿伶俐得很,你们说的那些,无非是‘加强弟子管理’和‘因为事故未等到出场时机’罢了,还有什么靠谱点儿的吗?”
颜陵一直在盯着陌祁看,许是觉得长得好看,无银这么一说,还不知轻重地拍了人家姑娘一下,把人家惊着了。
颜陵十分不悦地看了他一眼,随后道:“玉京打着什么算盘各大门派都清楚,只是缺乏指证,总会找到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无银道:“那么姑娘你找了多久呢?”
颜陵:“……两个月。”
无银:“找到什么了吗?”
颜陵:“……”
无银一脸嫌弃道:“所以说嘛,人家常在河边走当然怕湿鞋,怎么可能不自己把准备做好。”
“要抓把柄没那么简单,要我说,不如还是从王晓云身上下手,琅琊王氏向来是疼这个小儿子的,而玉京既然动了他,必然会想想琅琊王氏会怎么做,所以——”
无银说了一半,停了一会儿,然后接着道:“琅琊王氏不出两个月便会出事。”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因为玉京得先平了青城这头,所以俩月是最大期限。”
陌祁皱眉问了问:“玉京到底想做什么?”
颜陵绕了绕头发:“无非就是妄想吞掉青城呗,玉怀鹤那恶心东西不是还一直觊觎洛掌门吗,我看他再修八辈子也不可能。”
无银附和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洛掌门如此美貌广才多艺,裕纭掌门都攀不上。玉京其实就是想统一天下什么什么的,真当是小话本儿呢,呵。”
他一边说话一边冷笑一遍啃猪蹄,着实有点让人……陌祁想扶额。
下次还是不要点菜了吧。
半晌,陌祁道:“不管怎样,这事还是得劳烦二位了,灵川那头,我会先送去谢礼,此事不止是青城的私事,我们一定会妥善处理。”
颜陵笑了笑,莞尔道:“灵川还是得多谢青城这些年的照顾了。”
无银也道:“嗯嗯。”
嘴里都是东西我说不出话,心意到了就好。无银想。
毕竟都花了钱,不吃浪费。
……
颜陵是灵川派掌门坐下次席弟子,因为首席弟子太忙,所以是她来。灵川女流之辈寥寥无几,可颜陵和她师姐东方寥星不仅都是姑娘家,还是掌门座下的次席首席,小小年纪名声颇高,修为也比同龄人高了一截,处事善后也十分得体,可以说是灵川的宝。
而无银是一介散修,江湖上混的,前两年因为单挑东方寥星出了名,虽说没打赢,但也是勇气可嘉了,不过是成名的手段罢了,没什么值得多看的,可这人倒真有两把刷子,特别是脑子灵活得很,长得也好,并且很好说话,有钱就干,于是就出名了。
灵川眼线多,范围广,再加上无银在江湖上的一些狐朋狗友,能够控制住玉京各地眼线,很不错。
其实就是说几件事,说完各干各的就好,聊个一两个时辰便罢,陌祁告辞完,准备回去找清欢。
……莲花湖。
其实他也不过出去了三个多时辰,不过天色已经很晚了,湖上只剩小亭子里点着一盏琉璃灯,灯光笼罩的地方,有一个女人的影子在剥莲蓬。
夜,湖中莲花随着法力减弱都合了花瓣,一个个尖头的花苞静静地立在绿叶之中,细微的晚风丝毫推不动荷花荷叶,也冻不着,却有刺骨的凉意吹到脸上,显得格外寂静。
陌祁见清欢房内还亮着灯,并没有在意,毕竟清欢时常在屋里看小话本,看到三更半夜才熄灯。
出于担心清欢的身体状况,他走到清欢卧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并没有回应。
陌祁推开门走了进去。
清欢靠在椅子上,随随便便穿着一身白色中衣,背上披了一件单薄的浅青色外衣,头发也没束,想来是刚沐浴过,分分散散地披在背上。
他腿上放着一张信纸,人已经合眼睡着了,此时陌祁靠近了几步,他长长的睫毛颤了一颤,并没有醒。
看来是累坏了。
陌祁拿起那张信纸,扫了几眼,是洛九卿寄来的关于比武大会善后的事情,信中提到了云桥,重点赞扬了一句,继而是关于对王晓云此事的看法。
与无银说的不谋而合。
陌祁轻轻叹了口气,去一旁床铺上随手抓了条毯子准备给清欢盖上,刚盖上,觉得不妥,摸了摸清欢的手,冰凉冰凉的,便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稳稳当当地放床上躺着。
他给清欢盖好被子,悄悄退了出去。
继而,陌祁向自己卧房走去。
第二日。
天方破晓,陌祁便早早起了床,去厨房做饭。
于是,我们天天起晚贪早的清欢先生还没睁眼,就闻到了一阵饭食飘香,正要去寻源头,然而他并不知道自己此时在床上,翻了个身,摔到了地上。
清欢被摔疼了,醒了,饿了,想起来昨天中午因为陌祁走了自己没吃饭,辟谷好久没用了,此时饿得前胸贴后背,自己估摸着陌祁这个时候应该还没回来,那么一定是画泽。
嗯。
这个逆徒终于孝顺了一次。
他欣慰地走了出去,往厨房探了探头,发现是陌祁在里头。
清欢:“……”
果然那小畜生没那么自觉。
陌祁将两碗面端上桌,面汤清澈,份量正好,上面还撒了一把绿绿白白的葱花儿,接着又拿了一盘酸辣藕带上来。清欢满意地整整筷子,开始吃饭。
陌祁也坐下了,吃面。
两人一口面一口藕带吃得好不痛快,但好像都忘了什么。
画泽从房里出来,转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他们。
他站在门外,看着清欢吃完了面,靠在椅背上哼小曲儿,陌祁则是收拾碗筷,准备洗碗。
画泽:“……”
清欢睁了一只眼,发现他还有个徒儿在门外站着。
陌祁:???他什么时候来的。
清欢:……昨天下午。
陌祁:你怎么不早说啊?该饿着了。
清欢:莫得事,饿不着他。
画泽喊了一声:“师尊,师伯。早。”
陌祁尴尬地笑着回应道:“早……”
清欢道:“早什么早,不早了。欸欸,陌祁你别这样看着我,他起床晚了是他的事,你不要那么一脸歉意的,再说了,也饿不着他。”
画泽:“……”
画泽笑了笑:“师尊说的是。”
“不过弟子真起来不早,还得服药运功呢。”他道。
运功……啥玩意?
啊啊啊……清欢想起来了,良心有些痛。
画泽有眼疾,具体原因以后再说,总之每天早晨或出门前都得服药运功,不然什么都看不清,两米之外雄雌不辨,五米之外是人是物都分不清,药和药方都是随身带着,如果有事可能没有时间服药,一次大运功最长期限的实效是五天,一般情况是每天一次,效果也好,习惯就好,不怎么碍事。
这眼疾是从他十几岁便有的,清欢当然也知道,不过终是太久了,免不了忘了。
忘了就算了,竟然还嘴贱。清欢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句,因为这事儿画泽是比较放心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