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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五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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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界近来出现了一位小祖宗,准确来说,这位祖宗已经来了很久了,只是最近才因顶撞一殿王而名声大噪,受到神界和酆都的联合署名,王祁的身份在冥界又尤其的特殊,一脚成为当地小霸王,横行霸道,俨然一副大官做派。
“你,对,就是你。”王祁面无表情的使唤着眼前一位小侍卫,“去给我倒杯水来。”
“那边的,把我的点心端上来。”
“还有角落那个,去把窗户打开。”
……
王远州平日里将他宠的惯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他在十殿里耍耍威风,倒没想到他这几日还会变本加厉。
“祁儿,你过来。”
这几日同王远州混的开了,王祁便渐渐熟悉了他的秉性,即便嘴上功夫不饶人,心底下却是个好说理的主。王祁并不怕他,只是有些烦恼他的唠叨。
“王夫子,又有何事将我唤来。”见这光景,王祁立马睁大了两颗眼珠子,目不转睛盯着他,一副事先知错的模样,“若是祁儿做错了什么,夫子尽管责罚便是。”
王远州刚刚积起的怒气打在了棉花上,澄澈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的模样,这让他没有办法去怪罪一个孩子。
“真的很可怜。”仿佛愣了很久,所有教训的话都止于唇齿,他饱含怜悯的目光打过来。
王祁哑然。这是王远州第一次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和家乡爆发瘟疫后,父母送他离别时的一模一样。他心惶惶,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不对,慌手慌脚的跪拜在王远州的脚下,“夫子,我知错了。”
不要再赶我走。
什么都好,只要不赶我走。
王远州笑着,蹲下来摸了摸他的脑袋,“只有从来没有爱的人,才会刻意在人们面前表现的突出。”他的嚣张与跋扈只是在掩护自卑罢了,从来没有穿过这种材质的衣服,从来没有吃过一顿饱饭,更是从来没有命令过其他人。
对以前的王祁来说,都是奢望。
“总觉得会随时失去,所以才这么肆意挥霍,是不是?”
王祁的神情呆呆的,这个人就像他肚子里的蛔虫,内心的想法被解刨的一清二楚,他没有办法撒谎,“是,夫子。”
“跟我来一个地方。”
是酆都城。冥界最热闹的地方,今日是中元节,鬼门大开,冥界千万条不可转世的灵魂,鬼魅,以及死灵都可凭借这一渠道从酆都城中心进入凡界,到明日午时,若不及时归位,便会被拉入阿鼻地狱。
“你可会时常庆幸自己还活着?”鬼街市集上,各种生物以面具隐藏身份,灯火漫舞,尽情欢歌在这喜庆之日中。
王祁接过一盏烛灯,暗自感叹这玩意实在好看,“偶尔会,偶尔不会。”
王远州并不满意这个答案,目光微闪,“为什么?”
“活着很难?”
“很难。”
“比死还难?”
远处的锣鼓喧天,欢歌雀舞,满街盛烛火,酆都城灯火通明,亦如旭日升起。
末了,他喃喃,“还难。”
王远州笑的温柔,却并不柔软,“那你为何还不死去?”
绵中带刺。
王祁自然想过,只是混杂了自己的某些执念,“我已经变成了妖怪,死不了。”
“当然也有让妖怪死得了的法子。”
“我不能死。”他仿佛终于点醒,在瘟疫中没死,在大战中也没死,他活着,又想起那句话来。
【你处在光明之巅。】
“曾经有个男人救了我,他告诉活着还有意义。”他一直很想再见见那人,问问怎样才能见到他所说的光明,“我变成妖怪,就应该对欺辱过我的人送出回礼。”
“所以,你一定要听清楚我接下来所说的话。”
鹊舞莺啼,欢愉的气氛达至高潮,鬼门大开,不可计量的魂魄蜂拥而上,王远州将他拉至街角,抬头望着天空,仿佛只有此时才有片刻自由。
中元时节,酆都大帝实力骤减,他会加派二至三成的人手守卫大殿,前去监视窥探手下的人自然就少了,何况是在鱼龙混杂的市集上,更无力监察。
今夜是个托付希望的绝佳机会。
“我们都是神界的人,生来如此,直至死去,我们依旧是。”
王祁不甚明白,他只是活着,不管属于何系派。
“祁儿,你必须掌握十殿王的一切工作,立刻,马上。”留给神界的时间并不多,自己的任期一过,冥界里的这颗棋子就荒废了。
两人莫名对视一眼,一个已饱经沧桑,风花雪月,一个稚趣横生,无所畏惧。
“祁儿,你要等,等到神界的救兵将至,星河夜月,等到你能永远自由,见你所见,爱你所爱,一生欢喜无忧。”
说着,竟伴有两行热泪。
他这么说,是因为自己没有等到。换了接力,又将迎来一轮新的希望。
“我会的。”王祁一时语乏,再说不出其他话来。
……
神界已经变天许久,期间发生了很多事。司卫府沈家两父子一早发出商诀与神礼司勾结的消息,源城内的眼线蓄势待发,迅速将此传开。天下人大骂这商诀不是个东西,神武像被毁,神界失去庇佑,其余五界之人皆诅咒其将于不久瓦解。
赵清柔细细端详着眼前最后一位贵客——赵仪,不禁多了几分孑然傲气,“妹妹生前时常在我面前提起你,今日说你为她做了首曲子,明日又说你为她题了首诗,有时还真叫我有些头疼。”
赵仪终于不再平静,眉间一皱,怒意顷刻涌上心头,“她是你的亲妹妹,你却终究还是下了狠手。”
“亲妹妹。”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亲妹妹会如何手把手的为姐姐的丈夫挑选妻妾,让她失宠么?亲妹妹会狠下心来,诅咒姐姐永不能留有嫡亲么?”浮动的情绪一过,她便又顷刻恢复沉稳,言行举止间,尽是优雅大方,“我的妹妹只不过得到了应得的结果罢了。”
谢南还有心,在父亲和女人面前,他选择了后者。或者换一种说法,在失败和逃避面前,他选择了后者。销声匿名,和心爱的女人共度余生,是他窝囊又幸福的开始。
此刻赵仪的身后,根本空无一人。
顷刻间,赵仪的双手已被锁拷相扣,周身的铁链长蛇一般缠绕于身,他败了,从认为商诀是侍女的儿子开始时。
“也许你还在疑惑,为什么我会在中咒之后怀上商诀。”赵清柔赋予了他此生最后一个真相,“因为我把那个女人生下来的孩子杀了,取出他新生的元神,然后吞下,交合。生命重生,商平用他最后那点势力抢走了孩子,以为能够保全那个女人的骨肉。”
原来这棋盘,一开始就下错了。
曾经猜测过无数次商诀所属阵营,却从来没有把他和赵清柔联系起来。
大局已定。
……
是一间密室。姬禾安睁眼,意外的发现自己还活着。她命大,这点毋庸置疑,可大难不死后一句却绝不是必有后福,从姬成羡出生那日起,就再也没有什么福气降临。
眼睛还是看不见。
屋子里染上几许胭脂香,若有若现,却叫人不能忽视它的存在。恍惚间,又让她想起许多事来。
她记得自己是如何毁掉那座宫殿的,记得如何发动咒语陪葬了整个神礼司,却唯独记不起自己无法死去废原因。
渐渐的,有了脚步声,人影渐进,姬禾安想要查看查看情况,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早就叫人捆的牢实。
床面下压,有人扑在她的眼前。不待她反应,顷身便吻在她裸露的锁骨上,随后开始吮吸舔舐,温热湿滑的触感让姬禾安倒吸了口气。
“是谁。”
没有力气,连手都无法抬起。
她了然。
知道无法反抗,所以她开口第一句,问是谁。
他吻着她,不知餍足。
姬禾安被迫与那人的舌纠缠厮磨,眼神竟一瞬变得迷离。
“是谁,你是谁?”
她不想,不要和其他人做这种事。就算是死了也好,她不要连这种事都要被强迫。
惶恐间,她用力咬上那人的嘴角,血腥味四溢,却终究还是没能让他停下来。
他一点点舔舐着血液,然后尽数探进她的唇齿间。
“你的小奴婢。”
姬禾安回神。
是她的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