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不见》贺居庸

11、捧香人之娇娘的三世情缘

　　没人知道，这个美艳的有些过分的女人是从哪里来？何时来？为何事而来？知晓有这么个人存在的时候，她就已经熟门熟路穿梭在大街小巷里了。
　　夜幕降下，星星灯火从各家各户的窗户透出来。屋内的私语笑声隐隐可以听见，衬得街头巷尾更加静谧。
　　娇娘穿着一身精致的绣花红裳，行走间裙摆翩翩；一双如玉的手里捧着一个小型香炉，胳肢窝里面还夹着一个灯笼。平稳又轻巧的走着，穿梭大街小巷，直至香炉内的香燃烧灭尽，才会灭了灯笼快步离开。
　　娇娘行走的路线并不固定，一般都是避开更夫或者行人，是以很少有人会发现她。
　　这日娇娘一如往常的走着，灯笼摇摆，裙摆翩翩，香炉内的香烧的正旺。
　　更夫偷懒窝在墙角摸牌玩，冷不丁的一抬眼就瞧见个红衣女人飘一样的过来，还捧着个不知道是香炉还是牌位的东西，只看见香烟袅袅，吓得两股战战，捂嘴憋气不敢发出动静。那红衣女人好像是看了他一眼，但没说什么就径自离开。更夫捂着嘴不敢吭声，等人走远了才呼出一口气来：劫后余生。
　　此后长安大街有个红衣女鬼出没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能不在晚上出门的，都选择不在晚上出门；长安大街更加空旷的厉害。
　　几个富二代公子哥们聚集在一处，谈天论地好不快活。黄汤灌多了，人就容易荒唐。
　　“你们说最近盛传的红衣女鬼是不是真的存在？有胆敢去会一会的吗？”
　　“大丈夫在世，有何不敢？”
　　“那我们打个赌！谁赢了，这百两黄金就归谁？如何？”
　　“好极好极！”
　　“不知怎么一个赌法？”
　　有人铺开了一张图纸：“长安大街也就这么几条巷子，咱们分开从各个不同的巷子口进去，给巷子全部绕一遍，再在此地汇合，没胆子去的或者没绕完的，都算输。各位以为如何？”
　　“好极好极！”
　　“可以一试！”
　　“为防止有人作弊，可带上丝线，沿路放上。”
　　“还得再定一个时间，到了时辰未能到达的，也得淘汰了。”
　　赌输赌赢不重要，重要的是参与、是从中找到的乐趣。
　　十几个公子哥分别从各个巷子口进入，一路走一路不要钱的撒丝线。开始还好，酒撞人胆，各个英勇无畏的往前走。再后来，夜幕沉沉，夜深人静，就是一只野猫都能让他们吓一跳。更别说，还提防着红衣女鬼了。只是怕被耻笑，加上并未见到那红衣女鬼，所以还能咬牙坚持。
　　有个性子比较油滑的，走着走着心中生寒，那个怕呀。毕竟从小被千万般呵护着长大，只给别人吃苦头，何曾自己吃过什么苦头？瞻前看后，越想越怕，最后干脆敲开一户人家，给了银钱就在那户人家凑合睡了一晚。
　　娇娘便是从这个半路跑去睡觉的公子哥的那条路线走的，只是不管怎么小心，总是有重合的巷子，于是不经意间就吓倒了几个人。使得红衣女鬼的名声更盛了，长安大街打更的都有几个请辞的。
　　第二日巷子里面纵横交错的丝带，不过是更加验证了一番红衣女鬼的真实性。
　　再加上那个半路跑去睡觉的公子哥的胡乱吹嘘：“只是走到半路，扔下的丝带被人踩住了。我一抬头，忽见一绝色美女盈盈而笑。那女子着红衣，提着一个灯笼，怀里捧着个香炉，对我说：我乃东海郡主，甚为仰慕公子，但求与公子月夜同游。当时我也是稀里糊涂，搞不清情况就跟着她去了。我们就去逛了逛北安湖，用了些没见过的小点心，谈了些古今之事。她又说天色将明、我该回去之类的，我脚一滑猛地跌下船头，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就躺在那户农家了。”说的有鼻子有眼。尤其是该女子绝色，更增加了街头巷尾无聊人的谈资。
　　这世上怕死的人多，不怕死的人也有。还有那么些，比较作死的。
　　王恒便是这么一个不怕死、喜欢冒险和刺激的生活在不断作死的人。他曾经一个人入过深山古刹，曾一个人夜宿义庄，曾夜半时分探鬼屋，曾……只要是有些奇闻的，他都敢独身深入一观。
　　听见这么个故事，王恒便留了心。某日入夜后，便兴致勃勃提着个灯笼挨个巷子走。家家户户都紧闭门窗，巷子里安静的不像话。除了他走路的沙沙声，就只有偶尔的猫叫声、狗吠声、虫子的交错嘶鸣声。
　　娇娘捧着香炉一如往日步伐，灯笼里面的烛火忽明忽暗，香烟袅袅，步摇叮当。
　　王恒敏捷的躲到墙角，因为更夫先前的言论，所以他捂住了口鼻以免发出声音。静悄悄的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步摇撞击的叮当声渐渐靠近。红衣，灯笼，有点像是牌位的香炉，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
　　娇娘撇了他一眼，脚步不停。步摇有节奏的响着走远。
　　王恒不知对方是因为他捂住口鼻没有发现他的存在，还是因为对方注意到了但是不屑于管他。对方那一瞥的行为，让他更偏向于选择第二种情况。
　　娇娘不是没有发现有人躲在墙角，只是与更夫一个性质，既然对方都已经躲起来了，她难道还要为对方停下脚步？并不不值当。所以她自然而然，见怪不怪的走过，继续自己的任务。只是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持续不断的过来，夜夜都守候在巷子里。也不说话，就呆在一个墙角里看她。即使她故意哼着歌曲，飘一般的走路，都没有吓退对方。
　　“你与我一样是个人吧？”王恒夜夜细细观察，自然不是一无所获。八分之八九十可以肯定对方是个人，而并非传闻之中的鬼物。只是依旧想不通对方为何要如此做派？捧着个香炉到处走能做什么？吓人吗？
　　娇娘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平稳的细步远去。
　　王恒心中有些顾虑，没敢去追。不过，这也只是时间问题。待他进一步确定了，肯定就会追上去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