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抻开那猫条》猫帽

4、车上睡会儿

　　论美食，五条悟是认真的。
　　他发过来的清单很长，也很详细。
　　不仅有食物名称，还有配套的菜谱。
　　只要不是厨房杀手，按照上面的程序一步步操作，基本都能够做出来。
　　夏油杰快速阅读，光是看菜名跟图片，便挑花了眼。

　　“啪啪。”

　　夏油杰回过神来，抓住那只拍打自己脸颊的爪子，低下头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那颗脑袋，没好气道：“你干嘛拍我？”
　　五条悟眼睛不睁，抓着他的手往自己的脑袋扣下去，嘟嘟囔囔道：“你手停了，想什么呢？别走神，继续，摸我。说好要用肉偿付车费的，你别翻脸不认啊~”

　　夏油杰嘴角抽搐：“肉偿是你自己说的。”
　　五条悟佯怒道：“你都已经上了（我的车），别想翻脸不认！”
　　夏油杰气笑了：“你别漏词！上的是车！”
　　大猫胡搅蛮缠：“你就说是不是上了！”
　　夏油杰憋气：“……”

　　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前面驾驶座。
　　车子是五条悟打电话叫过来的，开车过来的人是他家里的司机。
　　一个样貌普普通通、没有多少记忆点的中年男人，穿着黑西装，板板正正。
　　他现在用双手握着方向盘，视线盯着前窗玻璃外的道路，心无旁骛，完完全全专注在驾驶上。

　　当然，他也并非毫无感觉。
　　在夏油杰看过来的时候，他条件反射地抬了一下眼皮子，像是想看后视镜。
　　但下一秒他控制住自己的动作，脑袋一撇，视线转到了身侧的后车镜去。
　　动作自然流畅，看不出一点刻意的痕迹。

　　外表朴素，表现内敛，小心谨慎，严格管控好奇心，很符合一些大人物对司机的需求。
　　让这样的司机开车送他回家，实在是……

　　“啪！”
　　侧腰被重重拍了一下，夏油杰立即回神，脸色变黑。

　　五条悟闭着眼，看不见他脸上的变化，还在嚷嚷：“使点劲儿啊没吃饭吗！”
　　夏油杰沉默了几秒，忽然“呵呵”一笑，温柔地道：“行行行，我给你使劲，看疼不死你！”

　　“哇啊啊——”
　　狭窄的车厢里回荡着某人装模作样的惨叫。

　　闹腾了好一会儿，大猫终究撑不住精神，安分躺下来枕着夏油杰的腿睡着了。
　　车子行进过程中，偶尔会颠簸一两下，虽然不会把人晃醒，但有可能晃出椅子外。
　　轿车座椅对于一米八的大高个来说，还是太过逼仄了，夏油杰不得不用手按住大猫的身体，避免他被晃出去。

　　不经意触碰到了略微敏感的部位，昏睡中的人稍微恢复了一点意识，他睁开眼，瞄了一下，视线落在夏油杰的脸上，像是通过了什么验证，眼神里的警惕立即消散，很快又合上了眼睛。
　　他甚至还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睡得更舒服些。

　　这不是五条悟的作风。
　　比起在柔软的被铺里休息补觉，他竟然选择跟自己回家，而且还把家里的司机叫过来，让专车接送。
　　其中原因，夏油杰有了一点猜测，只是没有证据。

　　手指轻轻拂过那柔软纤细的毛发，他有些出神地看着窗外。
　　轿车驶出清冷无人的校区，驶上车流密集的主干道。

　　此时天色大亮，正是人们上学上班的时间，车子缓慢地驶过一个堵得厉害的?路口，拐过弯前方不远处是一个车站。
　　平时站着许多人候车的车站此时门雀可罗，其根源是显而易见的——车站站台出现一个焦黑的大坑，直径两米左右，仿佛有一颗炸弹在这里引爆，离得不远的站牌从根部断开，只剩一个看着非常危险的尖锐茬子，地上的部分不见了，不知道被炸哪儿去了。
　　值得庆幸的是，车站周围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血迹或人体组织，应该没人受伤吧。

　　夏油杰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又放出咒灵，在那个大坑里转了几圈。
　　没有发现任何咒力残秽，也没有被清理过的迹象。
　　像是用炮弹轰出来的弹坑，却诡异地没留下任何火药的气味。

　　他正寻思着，车子继续向前行驶，路过一个地标建筑。
　　他随意地扫了一眼，忽然一顿：“嗯？”

　　这附近有个大型购物商场，刚经过的那个地标是属于商场的。
　　也不知道是找了哪位大神作画的奇葩设计，弄了几根尖锥跟几个圆球混搭在一起，造出来一个嗯……观赏性一般但很有记忆度的地标物。

　　然而，此时那个地标物不在它原来的位置上，它戳在一根路边的电线杆上，离地两米多，旁边没有别的支撑，整个悬在空中，保持着微妙的平衡，风一吹便摇摇欲坠。
　　好在路政人员已经赶来，正安排车辆跟器械，解决这个问题。
　　夏油杰依然是举起手机拍照，再把咒灵送出去，给他们搭了把手，顺便调查一下。

　　嗯，仍旧没有检测一丝咒力残秽。

　　类似的破坏痕迹还有很多，某处的道路坑坑洼洼，红绿灯被撞歪了，消防栓坏掉，水流如注等等。
　　最可怖的是一所小学，东面的围墙全部倒塌，一栋校舍被彻底摧毁，墙垣上留下非常清晰的巨大禽类抓痕。

　　夏油杰送出去调查的咒灵，一一排查，都没有查出任何可疑的咒力残秽。
　　或者说，这种毫无发现的结果才是最可疑的。

　　驾驶轿车的司机早已发现他的举动，但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放慢了车速。
　　车子行进缓慢，加上某些路段被破坏得厉害，无法通行，不得不绕路，最终花费远超预期的时间，临近中午他们才抵达此行的目的地。

　　这一路后座上的某人睡得极沉，没有磨牙打鼾，也不乱动，安安静静的。
　　直到车子停下来，他才慢悠悠地睁开眼。

　　“到了？”
　　“到了，起来吧。”
　　“唔——”

　　大猫大声呜咽着，一扭头，把脸埋进夏油杰的衣服里，吸了一口：“你身上总是香香的，像一块甜甜的草莓小蛋糕。”
　　夏油杰被他逗笑了，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嗯，是差不多到投喂时间了。”
　　他把手放进衣兜里，准备给他掏零食，却被按住了。

　　“现在不想吃应急食品。”
　　五条悟一边嘟囔，一边坐起身，打开车门走下来，转转脖子，扭扭腰，发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动静，把僵硬的身体彻底活络开。
　　过程中，他一边扭一边打量眼前的公寓大楼。

　　七层高的公寓楼，夏油家在第四层，有配套的电梯。
　　司机驱车离开，两人走进大楼里。
　　在等电梯的当口，五条悟戳了戳旁边的人。

　　“对了，你有跟咱妈说我也来了吗？”
　　“当然，她特意给你准备了点心。”

　　听说儿子要带着同学回家的消息后，夏油妈妈立即兴冲冲地出门购物。
　　除了新鲜的蔬果肉菜，她还买了好几个不同味道的冰激凌小蛋糕。

　　“叮。”
　　电梯门打开。
　　夏油杰正要往里走，却发现自己的袖子被拽住了。
　　他回过头，发现大猫一脸严肃的模样。

　　印象中，这是吃到了大蒜味巧克力的表情。

　　夏油杰好奇地询问：“咋了？”
　　五条悟抿了一下嘴角：“我突然想起来，第一次来别人家里，啥都没带，这不大好啊。”

　　他不是不懂这些，只是不曾在乎，也没必要去在乎。
　　大多人对他而言，都是匆匆一面的过客，即便交往也只会停留在个人层面，而不会深入到对方的社交圈子或家庭。
　　这种简易社交模式维序了很长时间，直到日后他成为老师，因为学校的要求，他不得不对学生提高了关注，并定期进行家访。

　　“哈？”夏油杰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摇头，“没关系。”
　　“不行！”五条悟把他往外拽，“走走走，去买点东西，这附近哪儿有商场？”

　　夏油杰极力劝说：“真用不着，我家里啥都有。”
　　五条少爷大手一挥：“那就去买你家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