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⑤ ...
-
潜在水下片刻，隔着模模糊糊的泉水以及雾气观望，盗跖也大概猜出岸上是啥情况了。但是没有时间让他再多想对策了，因为这一口气已经憋到了极限。盗跖无可奈何，只能钻出湖面：“呼！”
果然一出水面就看到站在湖边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的白凤，以及他身后不远处的少司命，虽然衣着整齐，但是略慌的神色和微湿的紫发充分暴露了刚才湖里那位就是她这个不争的事实。
那刚才把自己踹下水的，不就是前面这位了。盗跖心一凉，只能对着白凤干笑，努力装作一副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的纯良样子。
“你不是说想泡温泉吗？这下可以多泡会了。”白凤看着盗跖笑得一阵慎人。
所以这家伙之前就知道少司命是出来干这事的啊，难怪不说……盗跖心中默默腹诽，脸上却依旧挂着僵硬的笑容，口不对心的说道：“多谢你送我下来了……”
“话说，我刚追人追到这，你看见什么其他的可疑人物没？”盗跖可不敢再继续多谈论刚才的话题了，只能是支支吾吾地开始顾左右而言其他。
白凤暼了一眼身后的少司命，见她摇头，并没有追究的意思。白凤也心知自己下腿及时，盗跖应该什么都没看清，不然他弄不死他，也要给他打个残废。
于是乎，白凤便很是难得的配合了盗跖一次，果断转移了话题，避免小衣尴尬。伸手指了指温泉，道：“我们要找的东西就在这下面了。”
“那人呢？”
“地方都到了，谁还管带路的人。”
“你……”盗跖无奈，“那东西要怎么找呢？”
“那就要麻烦盗跖兄你了。”白凤眼神示意盗跖潜水下去，言外之意就是反正他已经湿了，就不在乎再多湿一会了。
盗跖心想，原来踹他下水是在这里等着他啊，但是也只能咬牙切齿地回答道：“不麻烦，不麻烦。”
白凤目送盗跖一个憋气，重新扎下水去，才回头来细看少司命。之前盗跖问他的时候，他其实是不确定少司命的去向的，但是他知道每晚她都会一个人离开客栈。或许是潜意识的信任，让他根本就没有多想过，现在倒也算是从侧面证实她没有去做别的了吧。
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少司命走近白凤，紫眸闪动，带着歉意。
白凤从杂乱的思绪中跳脱出来，伸手帮少司命拂去了发丝上残留的水珠，给了她一个安心的表情：“没事。”
泉水周围的空气十分沉闷湿热，但白凤和少司命两人却悠然并立站在岸边，神色安然地等待着盗跖。似乎只要有彼此在，环境的恶劣都不再是什么问题了。
等待中途，盗跖偶尔也浮出过几次水面，但是最后一次潜下去的时间却格外的久，久到已经超过了人类潜水时间的极限，久到白凤手中掂量的谍翅都已经换了几个轮回。
夜色深处寂静一片，只有暖风抚过林间，吹得人心都温了。
少司命幽然注视着这一汪湖光月色，轻柔的紫发随风而动，一如往昔。只是如今夜色之下，终于不再只是她孤独一个人了。
一旁白凤似乎感觉到了她有些怅然的心情，食指微动，一只谍翅便悄然飞落在少司命的肩头。
少司命眼神一亮，顿时被肩头那只蓝白相间的小鸟给吸引了注意力。
白凤嘴角上扬，食指又动了两下，于是又有几只谍翅从空中飞下来，停在少司命的身上。
少司命神色微喜，她本是修炼阴阳术的木系弟子，对生灵之气就敏感至极，但无奈这么多年身上死亡的气息过重，早已不能吸引生灵。可是如今，他却给了她这个机会。她已经许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感受过自然的力量了。身形微僵，少司命有些担忧，却还是颤颤巍巍地抬起自己的右手来，想去接过小鸟。
白凤见状，抬手便从空中接过一只谍翅来，手指轻点少司命的指尖，就像在空中搭起了一道桥梁，谍翅便从白凤这头开始蹦蹦哒哒地跳往了少司命那头。
象征着希望和自由的鸟一下一下地跳动，撞得少司命心房一阵颤抖，她只觉得自己眼眶发涩，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却很是悲伤的感觉。
只是这只谍翅刚蹦哒到一半的时候，湖水突然如同沸腾了一般，开始炸出许多的气泡来，连带着空气都突兀地生出来一股子恶臭味。谍翅受惊，纷纷飞散开来，也随之冲散了两人各自的思绪。
白凤猝然凝眉，淡淡地暼了一眼手指上因为谍翅受到惊吓飞走后留下的一道细小的伤口。虽然不是很痛，但是居然让谍翅敏感到如此程度的异动，一时之间便吸引了白凤全部的注意力。
而少司命虽然也被这湖水的异常给惊到，却还是有意无意地在群鸟飞散后看了看白凤手上那道细微到根本察觉不出来的伤口，若有所思。
气泡层层叠叠地从湖水中心上窜而出，好似要把水煮开了一样，白雾也成几倍的速度开始增长。
就在白凤想着盗跖该不会已经被煮熟了的时候，一个身影从沸腾的湖中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跑出老远才一脸惊悚地回头观望，直到湖水重新恢复平静，盗跖才默默缓了一口气，一屁股瘫坐在了岸边。
白凤默默地走过去，蹲在了气喘吁吁地盗跖身边，看着他一副湿淋淋的呆样，不禁好奇地问道：“你发现什么了，搞得这么……狼狈。”
一旁少司命也关切地看着一身泥的盗跖，脑中却思考着这水明明挺干净的呀。
盗跖回过神来，打量了自己一番，不禁苦笑，好像确实是有点狼狈，张嘴却是：“赤练什么到啊？”
“恩？”白凤被盗跖这没头没尾地一句给问得一愣。
“湖底下有个空室，但是充满了瘴气，估计要让赤练想想办法才能到对面去了。”盗跖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反正死活也没想到逍遥先生说得藏珠子的焰洞居然会在一潭温泉之下。
“所以赤练啥时候到啊？”盗跖见白凤半天不应声，于是又问了一遍。
“嗯……”白凤默默站起身来，略微艰难地思索了一阵，含含糊糊地说道：“大概，可能，也许……”
“啊？”盗跖神色略微扭曲地看着白凤。就连少司命都察觉出他有些奇怪了。
“嗯……”流沙平日出任务，若有他在，一般都是共鸟出行，只是这次他故意甩下赤练来着。白凤回忆起分开时赤练恶狠狠地说的最后一句话来【给我等着！】，不禁有些尴尬，却颇为肯定地答道：“要很久……”
于是……
第一天……
第二天……
……
第十天……
是的，没错。赤练到的时候已经距离他们探过路整整十天有余了，也就是从他们分开开始算起，过了大半个月的时间。
以至于当那抹妖艳明媚的红色出现在邯郸城的时候，剩下的三人都等得有些麻木了。
茶棚之外，就连一向性子急的盗跖都变得很是淡定起来，生生坐出来一股张良附身，谦谦君子的风范。淡然暼了一眼逐渐走近的赤练，盗跖悠悠地端起杯子来，装模作样地品了一口茶，朝着对面两人轻叹一声：“来了。”
白凤也端起杯子，默默喝了口水，却连头都懒得回。
“真的来了。”盗跖见白凤不信，一下子便破了功，咋咋呼呼地开始嘟囔。
“这已经是你第二百九十次说了。”白凤木然。
盗跖无奈地笑了笑，嘀咕道：“亏你有这个闲情雅致帮我数……”
少司命眉眼间带着些许笑意看着这两人，以她的角度倒是可以看见赤练，不过却依旧懒得叫停。对面这两人的斗嘴日常，她也还是颇有些欣赏地兴致的。
盗跖自顾自地向远处的赤练挥了挥手，他这次可算是等人等饱了，可不能再给她机会乱跑。赤练看着数米外的三人，红唇微勾，生生吸引了周围一众人的目光，才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张扬啊。”盗跖不禁感慨地看着容光焕发的赤练。
赤练举止妩媚地坐在了最后剩下的那个凳子上，眼眸带着挑衅地瞟着白凤，红唇一张一合，宛如娇艳带刺的玫瑰：“几天不见想我了没？”
白凤淡然抬眸看了一眼自带光芒的赤练，对她的到来却并不是特别的惊讶，一脸置身事外的样子。一旁盗跖见状，赶忙接过话头来：“那可不是，我们几个都想死你啦。”
“哦，是嘛。我看有些人可是冷淡得很啊，早知道我就再晚几天了。”赤练乐呵呵地瞪了白凤一眼，笑道。
盗跖跟着干笑了两声，赶忙给赤练倒了杯水，他可不想再等人了。于是热情地招呼道：“一路辛苦了，来来来，喝水，喝水。”
赤练纤手一伸，接过杯子来，送到唇边。眸子却细细打量着这三人的情况，几天不见，相处倒是挺和谐嘛。这该喝水的喝水，该倒水的倒水，该发呆的发呆。不过任凭再融洽的场合，不能挑点事出来，她就不叫赤练了。
“所以你们谁先到的啊？”赤练一猜一个准，直捅关键问题。
盗跖却笑得一阵眉开眼笑，张口就言：“当然是我赢了啰。”
赤练装作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看着白凤，而白凤则是一脸莫名地看着盗跖，想看他还能编出什么下文来。
“我五天就到了，而他和你，同属流沙，时间理应平摊，一个三天，一个十五天，那不就是九天的时间了嘛，当然是输给我了。”盗跖很是正经地解释道。
这套理论说完，少司命一脸懵逼，赤练满脸憋笑，白凤怒目而视。
“你可真会算数。”被盗跖强词夺理，白凤也只能是干瞪眼，理论这块本就不是他的特长。
盗跖强行装作看不见白凤射刀子的目光，继续接腔说道：“那是，我们墨家祖师爷在数算方面也算是强中手，作为墨家弟子，我当然也不能给他老人家丢脸啰。”
“有趣，有趣。没想到我家白凤居然输了，真是心服口服。”赤练看着白凤吃瘪的样子，笑得一阵心花怒放。
盗跖见哄得赤练心情大好，赶忙凑上前去：“那咋们啥时候出发？”
“嗯？去哪？”赤练实力装蒙。
“焰洞。”盗跖小心翼翼地提醒到，他们的行程已经耽误很多天了，可不能再这么浪下去了，他家天明小巨子还等着他去救了。
“先让我休息几天吧。”赤练捂嘴，优雅地打了个哈欠。
“啊？”
“听说邯郸温泉很不错。”赤练起身就朝着客栈走去，根本不给盗跖再说下去的机会了。
“不带这样的啊！”盗跖泪目，一脸委屈地看向白凤求助。
白凤一脸冷漠，毫不理会，在盗跖的目送下抬腿就走。
少司命倒是没走，却学着盗跖的样子，倒了杯茶，放在了他手中。
盗跖只觉得一阵感动，刚想说话，不料少司命却用一种神秘兮兮的目光看了看他，眉眼间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人一溜烟便跑远了。
盗跖无语凝噎，只能默默地坐下，喝了口茶，自言自语道：“嗯，味道还不错。”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