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我爱你》尘与飞鱼

6、一场闹剧

　　虽然呆瓜不会说话，但他长得好看，在这颜值当担的年代，总不乏有一些情窦初开的女同学，通过塞纸条、送花、爱心便当等各种小礼物，试图打动他。

　　只是追呆瓜的女孩，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死在沙滩上。

　　呆瓜拒绝她们的方式，简单粗暴，那就是面对他们的胡搅蛮缠，始终面无表情，不予回应（注，就是想回应他也开不了口呀），久而久之，她们便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最后都知难而退。

　　追呆瓜的女孩，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被拍死在沙滩上，可而独独一个女孩，她心里不这样想呀。

　　她心里想的是：嘿，这样好呀，大家都灰败而去，反而对我来说，是个绝好的机会，只要我再坚持坚持，胜利就一定是我的。

　　此人就是新闻学系的女孩，许多多。

　　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个子小小的，笑起来两个小酒窝，显得特别甜。

　　她不会直接纠缠呆瓜，而是通过冬青各种威逼利诱。

　　冬青本想掇合掇合他们，但想到呆瓜那杀人的眼神后，又有所退缩。

　　后来从图书馆顶楼看到他落寞的背影后，冬青心想，或许他真的太寂寞了。

　　于是冬青决定帮那个圆圆脸的小女孩，许多多。

　　她甩掉了学长学弟对她的盛情邀请，仍和呆瓜同进同出，当然，这时她经常有意无意拉着多多加入战营，成了无敌铁三角。

　　快期中考了，他们相约到肯德基吃饭，吃完了拿出书本来复习功课，肯德基里环境优雅，又很安静，在这里看书，效率比在学校要高。

　　多多咬着笔正在作习题，碰到不会的就伸到呆瓜眼皮底下，呆瓜接过她的习题本，在旁边演算纸旁写出正确答案。

　　冬青眼睛滴溜溜乱转，她突然跳起来说“啊，我吃撑了，肚子疼，我先去厕所一下”

　　然后她朝多多挤挤眼，多多小心比了个OK的姿势回应她。

　　两人似乎在无声地密谋着什么，然后又心照不宣的同时望向呆瓜，后者未曾察觉，始终低着头看书。

　　冬青吐吐舌头，转身跑了。

　　然后她就偷偷从另一个门溜出去，肯德基后门一出来就是学生街，两旁商铺的商品琳琅满目，浏览的游人熙熙攘攘，冬青夹在人群里漫无目地的走着……

　　不知道呆瓜和多多现在怎么样了，想到呆瓜那双清冽的眼神以后会眷念地停留在别的女生身上，她觉得自己心里有种莫名的烦燥。

　　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丝丝凉意拂在脸上，可是心里却越来越燥热不安。

　　过了不知多久，眼中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

　　冬青眨了眨眼，睫毛上的水珠终于颤危危地落了下来。

　　她的头发上都是细密的水珠，天蓝色的连衣裙也变成了深蓝色。

　　呆瓜的眼里满是责备和心疼，脱掉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多多从他颀长的身子背后露出脸来，扁着嘴，哭丧着一张脸。

　　冬青除了心疼，却还有一丝莫名的窃喜

　　呆瓜才不理两个小女生的眼神交会，招了一辆的士，把她和多多塞进车后座，自己则坐在前头。

　　冬青拉住多多的手“怎么样，进展如何？有没有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多多瓮声瓮气地说“什么进展呀，人家根本不理我，怎么交流呀。你去了老半天没回来，他急得在肯德基里乱转，还让我上厕所把你找出来，我跟他说你出去了，他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后就冲到大街上，挨家挨家的找。”

　　然后她看着披在冬青身上的男士外套，小声地说“冬青啊，我觉得他喜欢的人，是你！”

　　冬青不自觉地看向呆瓜的背影，哈哈笑道“别开玩笑了，他根本就不喜欢我，我跟他表白过，可他没答应呀”

　　多多的眼神一亮“真的吗，他也拒绝你了？”

　　“嗯啊！”

　　多多用力抱住冬青“谢谢你！我刚还在想，如果他真的喜欢你的话，可能我们都做不成朋友了”

　　冬青看着多多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怨怼，顿觉一阵寒意。

　　她嘿嘿笑着，“要不，下次我们来点简单粗暴的，直接把他扑倒！”

　　多多灰暗的眼神燃起火柴一样的光芒，小脑袋凑过去“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冬青看了眼呆瓜的后脑勺，作了个“虚”声的动作，多多也轻轻“虚”了一声

　　两人偷偷相视而笑

　　又到了周末，冬青约多多到宿舍来玩，呆瓜坐在床头看书，她们两人就坐在他的床尾聊天，聊着聊着，冬青突然一拍大腿

　　“肚子好饿呀，我去楼下买面包，等我哦，马上就来”

　　冬青刚走没多久，突然房间一暗，停电了！

　　而且整栋都停了。

　　“好可怕呀，我最怕停电了！小时候最怕黑了，感觉有很多吸血鬼在咬我”多多哆嗦着张开双臂扑向在床头看书的呆瓜，却扑了个空。

　　呆瓜走出去，熟门熟路地打开楼梯口的电闸门，整栋楼又亮了，他抓出躲在暗处的冬青，一向温和的他，毫不客气给她一顿爆粟子，恶狠狠地瞪着她。

　　冬青觉得自己像一艘小船，在他眼中的狂风浪潮中载浮载沉。

　　“对不起，我是为了你好，我觉得你太孤单了，需要一个人来照顾你，多多她很喜欢你，也不计较你不会说话，她愿意和你交往，你……”

　　呆瓜清澈的眼里被悲伤漫延，好似潮水向她涌来

　　“我也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呀，我也有自己的生活要过呀，总不能一直带着你呀，这样我怎么谈恋爱呀”

　　他上前一步，紧紧抓住冬青的双臂，刚才漫上来的悲伤像海水退去，再涌上来的是愤怒和无声的咆哮

　　冬青从没见过他几近扭曲的脸，怯怯道“如果你不喜欢多多，我可以帮你物色别人”

　　多多走过来，泪珠一颗一颗地滚落下来，她大概是听到刚才冬青说的话了。

　　“冬青，你何必假惺惺地凑合我们俩，你明知道他喜欢你，所以故意安排这出戏，让我成了笑话是不是”

　　“多多，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多多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泪横肆“刚才万纯熙说不出来的话，不如我来替他说吧，你根本就是嫌弃他，嫌弃他不会说话，所以急着把他推给别人，以免妨碍你和别人谈恋爱，难道不是这样吗”

　　冬青心里迟疑了一下，就因为她迟疑的那一瞬间，像一只手狠狠撕开连他自己内心都不愿承认的真相

　　她焦急地望向呆瓜，他像被撞见了心事般，转身离去

　　冬青懊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林冬青呀林冬青，你都干了些什么呀，怎么两边都吃力不讨好”

　　“嘭！”

　　冬青差点被门撞到，摸摸鼻子，撒着娇，八爪鱼一样贴着门，好脾气地一遍遍叫着“呆瓜，呆瓜，你开开门嘛”。

　　“呆瓜，呆瓜，你听我解释嘛”

　　“呆瓜，呆瓜”

　　“呆瓜。。。。死呆瓜，臭呆瓜”

　　最后一遍遍叫着，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听不到了。

　　呆瓜一头钻进被子里，回想着她刚才说的话，

　　她说我也有自己的生活要过呀，总不能一直带着你

　　外面的门还在咚咚咚的敲“呆瓜，呆瓜，对不起嘛，你开开门嘛”

　　他侧过身，将被子拉到头顶上

　　等他心情稍稍平静了些，发觉门外异常安静。

　　他心里一跳，冲出门去，冬青躺在地上缩成一团，一张小脸皱在一起，脸色苍白，额头直冒汗。

　　她雪白的裤子上沾了一块血渍。

　　呆瓜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抱起她就直往校医务室而去。

　　冬青有气无力的拍打他的胸“呆瓜，放我下来，我没事，我没事，睡一下就好了”

　　可是呆瓜完全不理会也，只管拼命奔跑，就是100米冲刺都没这么快。

　　医务室里一个医生都没有，呆瓜把她放在床上后，不顾冬青的拉扯，又冲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呆瓜又气喘吁吁拉着校医进来。

　　校医衣衫不整地被呆瓜拉进医务室，

　　见到躺在床上，面色红润的女生，提前的一颗心落了下来，长长吐出一口气“吓死我了，看你急得快哭的样子，我还以为出人命了呢”

　　校医拿出听诊器诊查了一番，问冬青是什么状况，她吱吱唔唔，含含糊糊不肯说出实情。

　　男校医了然，笑着拍拍呆瓜的肩膀“放心，只是刚来了例假，痛经而已，回去煮点生姜红糖喝就好了，晚上睡觉注意盖好被子，不要着凉”

　　冬青抚着小腹，拧过脸去，心里暗骂“死呆瓜，臭呆瓜”

　　呆瓜硬是把冬青的脸掰过来，想要确认她是不是真的没事，却看到一张恼怒的小脸皱起鼻子“死呆瓜，臭呆瓜，你都不听我说，就急急忙忙把我抱过来，丢脸死了”

　　校医哈哈大笑起来，呆瓜窘得整张脸都红了，难得露出笑容，犹如狂风暴雨后的天空，阴霾扫尽，碧空如洗，而他就是碧空中那一轮耀眼的明日。

　　这是他第一次笑，原来他笑起来这么好看，冬青骑驴下坡“你不生我的气了是吧”。

　　不说还好，一说这事，他的笑脸马上结了一层霜

　　回宿舍的时候，呆瓜依然坚持抱着冬青，他把外套披在她身上，盖住她裤子上的污秽血渍。

　　一路上，同学们纷纷朝他们吹口哨，眼神暧昧，他仍面无表情，将背挺得更直，冬青羞得埋进他的胸膛，用他的白衬衫遮住脸，贴耳听到他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快速而有力。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冬青故意岔开话题。

　　“呆瓜，你好臭呀，回去后要赶紧洗个澡呀”

　　“……”

　　“呆瓜，你还会生我的气吗”

　　“……”

　　“呆瓜，你会煮红糖姜给我喝吗”

　　“……”

　　“呆瓜，我们这样好像在谈恋爱哦”

　　呆瓜的身子震住。

　　“好想谈一场恋爱呀，好想有人给我买早餐；生病的时候有人安慰我；不开心的时候有人哄我开心；上课的时候帮我做笔记；寂寞的时候陪我聊天。”

　　呆瓜想起她曾经的哀怨，痛苦地闭上眼睛，艰难的摇了摇头。

　　冬青落寞地喃喃道“刚才发生的一切，让我错以为，你喜欢我！想想也知道，比起在追求你的花花草草中，我这么不起眼，谁又会喜欢我呢”

　　然后她难得地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