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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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肖可与秦瑄的相遇是在一个晚秋的暴雨倾盆的夜晚。然而与其说是相遇，倒不如说是不期而至的会面。
那天晚上，已经十一点多了，算是很晚了吧，肖可才洗完澡，擦着头发从二楼往下走来，刚好听见一阵“笃笃”的敲门声响起，让她不禁停住了脚步。
很让她惊讶的是，难得在家的母亲听到敲门声，放下手中削了一半的苹果，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起身走去开门。
门把轻轻一拧，门就开了。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很年轻的女人。说是女人也很不恰当，如果用“成熟而精致的青年女性”来描述的话或许会更加贴切。
深棕色的长发在光线下泛着微微的金色，淡砖红长至小腿的修身风衣衬出她十分修长有致的身材。米白色的毛衣薄薄一层贴附于玉色的肌肤之上，V型的领口处露出的锁骨形状优美且性感。浅蓝的牛仔裤配上黑色的高跟尖头浅口皮鞋看上去也格外有味道。
妩媚的双眼半睁着，是那种眼尾稍稍往上提的非常瑞丽的眼睛。神情却很冷漠，甚至可以说是冷酷。
肖可停在楼梯上，站在门口的青年女子如此鲜明而浓烈，直直闯入她的视野。
她和母亲有些相像。肖可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有些闷闷的。
肖可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偏着头拿眼瞧着那位陌生人。陌生人感觉到她的目光，投过来短短的一瞥，眼底淡淡的。
两个人的视线在一瞬间隐晦地交错。
随即，几乎是同一时刻，青年女子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笑意，就站在门口与母亲客气地寒暄起来。
肖可一边擦头发一边下楼梯，注意到青年女子的右手还拄着一把深黑色的雨伞，湿淋淋的正在往下滴水，伞尖接触的地面早已聚积了一滩水渍。
是了，外面正下着暴雨呢。
肖可有些心不在焉，走到沙发上坐下，抬眼看见母亲已引了那女子向自己这边走来，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赶紧将头发胡乱绞几下，也不把毛巾取下，就垫在颈窝防止头发上的水滴下浸湿衣裳。
“肖可，来，妈妈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秦阿姨的女儿，秦瑄，你该叫姐姐的，”母亲笑容淡了些，向肖可介绍道，复又转过身去对着青年女子，一边让她落座，一边也开玩笑似的对她说道，“小瑄，这是你肖伯伯家的女儿了！”
“伯母真是会开玩笑。”秦瑄配合地笑起来。
肖可是从未见过自己母亲这样的。肖可有些困扰地微微歪着头观察这两个人。
她的母亲是一名优秀的高级律师，整天忙着帮别人打官司，在家的时候很少，在她面前为数不多的时间也总是严肃而不苟言笑的。她的母亲对她最温柔的时候，是看到她的成绩单欣慰地笑着夸奖她时。
不过也没有什么。秦阿姨是母亲很好的朋友，这位姐姐既然是秦阿姨的女儿，无论母亲是客套还是出于爱屋及乌的真心，稍微对她亲厚一些也不奇怪。
肖可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两人热烈地攀谈，也不言语，只不过在母亲向她介绍秦瑄时，乖巧地打声招呼：“姐姐好。”秦瑄也对着她微笑点头
“诶，对了，肖可，”母亲与秦瑄交谈了一会，突然回过头来对肖可说，“你小瑄姐姐要在我们家住一阵子，我和你爸爸又时常不在家，只好托你替我们照顾照顾她了。”
“嗯。”肖可没什么意见，况且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秦瑄坐在一旁也不说话，礼貌地笑着
“还有，时间紧，客房也还没来得及收拾，今天先让你姐姐和你睡可以吗，明天再让人收拾一间出来。”
“哦。”肖可安静地坐着，听见什么就答应下来，她的母亲向来尊重她，显然没有提出什么不合情理的要求。这些小事她还是能做到的。
“那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两个看着办吧。”话未说完，母亲已经起身，手提包中的手机铃音适时地响了起来，像是在催促她。
“阿姨再见。”秦瑄也起身相送。母亲摆摆手让她不用跟过来。
倒是肖可跟了上去。
“喂？刘先生吗……”母亲一边接电话一边穿鞋，然后拎上包就准备出门。
“妈，伞。”肖可看见母亲就要这样出去，赶紧拿了一把折叠伞给她。
“谢谢。材料拿到了吗，不确定？那我过来先看一下再说…”母亲向肖可道一声谢便打开门疾步走了出去，一边讲电话，也没有顾得上回头看一眼。
肖可也习惯了，站在门口看着母亲飞快但平稳地走到走廊中间的电梯门前，刚巧门开了，母亲便走了进去。
肖可眼巴巴地望着母亲的身影消失，然后关上门回来。
秦瑄正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看手机。
那个年代有手机就已经是一件很不得了的事了，而且大多数人都还在用小灵通，翻盖手机并不多见。秦瑄手上的的是一部亮红的翻盖手机，机身修长，看上去很漂亮。
不禁惹得肖可多看了两眼。
只见秦瑄双腿交叠，倚在沙发的靠枕上，左手揣在风衣兜里，另一只手托着机身，大拇指在手机键盘上游移，似乎是在犹豫着斟酌言辞。
看来似乎很闲适，但肖可从她无意识微微皱起的眉头看得出她此刻不很愉快的心情。
过了半响，秦瑄思索着敲下几个字，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妥当，又一溜地删除掉，顿了顿，突然发现阿姨家的妹妹正站在旁边看着她，看样子是在等她，于是“啪”地一声阖上手机，随手揣进兜里。
肖可眼尖地看到之前手机界面上编辑好的短信开头是“为什么”三个字，心中有些好奇但也不便于表露出来。
秦瑄稍微缓和了一下神色，抬起头来，坐直身子，看向肖可。
肖可不动声色，收敛了散漫的思绪，双眼直直地看着秦瑄道：“妈说你今天和我睡，我带你到我的房间去吧。然后我再带你看看其他房间。”
秦瑄看着她，微微一怔，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一双眼睛。
那双眸子漆黑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细看却又清澈见底如同染墨的水晶。第一秒让人觉得仿佛被某种力量吸引向那深邃旋涡的中心，片刻后回过神来却会发现她看你就如同看待一件物什，冷漠而不带任何感情。
秦瑄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答应一个“好”字，定了定神，心中却不禁失笑，她难道不知道这样毫不避视地看人是很不礼貌的吗。
“要我帮你提行李吗？”肖可站在原地不动，继续问道。
“不用，你带路吧。”秦瑄尽量把语气放得轻柔。
肖可点了点头，也不多说，径自转身往二楼走去。秦瑄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顺便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肖家的这栋房子是在一片高档住宅区的一幢复式别墅公寓里，一层楼只有两家住户。地段不差，面积也不小。
装潢富丽，是很精美华丽的现代偏西欧风格。这里应该是近几年才置办的房产。
秦瑄把四周扫视一遍，旋即目光又再次集中到眼前女孩婷婷的背影上来。
先前并没有刻意观察过，只是陡然一见这名女孩子只觉得身上有一种形容不出的气质。现在仔细看了又看，才觉得仿佛是个瓷娃娃一般。
她的身形有些单薄，比自己矮几公分的样子。
她穿着月白的中袖丝绸睡裙，恰好即膝。
她的皮肤细腻白皙，腕内更是皓白如雪。
她的身材很匀称，带着少女特有的纤巧莹润。
她走路时步子很轻，像是浑身没有重量似的。
她周身冷冷清清，散发着一种干净而寒凉的气息。
正在这时，身前本来缓缓走着的女孩若有所感，回过头来望了她一眼。秦瑄迅速地移开目光，装作一副漫不经心四处查看的样子。
不一会就到了肖可的房间门口。房间门是虚掩着的。
“到了。”肖可说着，推门走了进去。
秦瑄也拖着行李跟了进去。
这还是肖可第一次在自己的房间里接待客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况且这位大姐姐看起来很不好接近的样子。
这个姐姐很漂亮，但也太过冷淡，即便她对自己笑着，但还是让人感觉不到善意与温暖。
“姐姐要先洗澡吗？”沉默一小会，肖可很无奈地憋出一句话。
“可以。”秦瑄点点头。
“浴室在那边，里面有放干净衣物的地方，换下来的衣服放在脏衣篓里，我就在外面等姐姐。对了，姐姐有浴巾吗，没有的话用我的吗？”肖可一口气说了一长串的话，有些气弱，颊边染上一层薄红。
“谢谢，不过不用。”秦瑄礼貌地道了谢，从行李箱中取出换洗衣物和便携浴巾，进了浴室。
肖可自己走到床边坐下吹头发。
雨渐渐小了，但还是淅淅沥沥下着不肯停，晚风在雨里穿行，不时发出凄凉的叹息声。
肖可躺在床上，听着夜风带雨一阵阵撞击窗玻璃的声音，怎么也无法入睡。
朦朦胧胧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雨都已经停了，月亮也拨开云层露了出来。卧室未拉上窗帘的一半窗户有皎洁的月光透入，在地板上洒下的一片银白霜辉夺人眼目。
肖可刚刚有了一丝睡意，感到身边的人轻轻翻了一个身，这丝睡意又立马被驱散了。
又过了好一会，肖可感到旁边的床铺突然变轻了。肖可睁开一丝眼缝儿往旁边偷觑了一遭，才发现秦瑄刚刚掀开被子已经下了床。
只见她随手拿了一毯子披到肩上，取了手机正准备离开，却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倒回来撑着床沿俯下身来查看了她一回，见她没醒，便往阳台上走去。
肖可正偷觑着她，见秦瑄回过身来往这边走，赶紧闭了眼装睡。
秦瑄反手拉紧了身后阳台的玻璃扇门，“嗒”一声挑开手机盖，也不看通讯录，纤白漂亮的手指灵活地上下翻飞，径直播出一个号码。通信显示上的联系人姓名是一个“茹”字。
“许茹……”
……
肖可睡在床上闭着眼睛假寐，听见秦瑄的声音隔着玻璃门隐隐约约传来。
“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
“……”
“我们已经结束了…”
“……”
不知又过了多久，肖可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