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文》虞蕸

17、入京（三）

　　百离再次跑向有玉马车。上车解释道：“刚吴大管家来回话，说是只有一间上房，一间下人房。一楼大厅还能座些人，但不遮风。老爷让小姐和少爷少夫人去上房，下人房留给几个年长的嫲嫲和管事，其余人自己做主。目前吴大管家和卯管事陪着老爷和夫人。”
　　有玉毫不犹豫回答道：“你去回禀父亲，我身体好着呢。让母亲和大哥大嫂去。我留下陪着父亲，记住一定要让大少爷去，有个男人在要好些”
　　“记住了。”
　　有玉继续对百离说：“你把安嫲嫲带去酒楼，再弄点炭火来马车这里。办好后你也留在酒楼。”
　　百离反驳道：“奴婢想留在马车里。”
　　“别急着否定，你在酒楼用处比较大，夫人有什么吩咐谁来通知我啊！”
　　芝凰也急忙解释道：“百离姐姐你去酒楼休息吧，这里有我呢！看这情形怕要晚饭后才能回府，府里还有一推事等着你处理呢！”
　　百离想，也是，回府后整理院子事自己还要处理，也就不谦让，欣然接受，去回话。
　　还未等到百离带着火炉回来，吴大管家来传话，说是吴老爷让小姐去他的马车，那里更暖和。
　　有玉不让芝凰跟去伺候，自己穿戴好毛帽和斗篷，把手炉留给满脸不愿的芝凰。有玉知道她昨晚一晚未睡，特意嘱咐她好好休息。便和吴大管家走了。
　　吴大管家见，只有大小姐一人下马车，先一愣，后想到平时丫鬟们之间对大小姐的评论。释然了，心想估计是舍不得丫鬟在马车外面，吹风受冷。什么也没问，带着有玉向吴老爷马车缓慢走去。出发时天气不算太差，现在却下起鹅毛大雪，有玉两辈子没这么冷过，心理忍不住抱怨这产业落后的古代。
　　马车前，吴大管家禀告后，掀开帘子搀扶有玉进马车，自己守在外面伺候。马车的空间非常大，左边是一个书桌，右边一个长凳，中间摆放着小炉子，吴老爷坐在正对面的床榻上。见有玉好奇的眼神乱瞄马车，自己也用探究眼神审视有玉。虽很少教导，但听夫人和管家回禀，多少也知道自己这个女儿还是有些眼见和本事。拍了拍身边的床垫“过来坐下吧”有玉低头慢慢走着，坐下。吴老爷近十年来第一次静距离观察这个女儿，既陌生又熟悉，更多是感慨。把手炉放进有玉手中。有玉一震，抬头莫名看着吴老爷。吴老爷问道：“已吩咐给你做些酒糟糯丸子，可还缺什么？”有玉呆呆摇头，低头不语玩着手炉。吴老爷见她没有聊天的兴趣，愣愣地看着有玉黑黝黝的头顶，不知怎么继续话题，很彷徨。两人就这样泾渭分明的尴尬坐着。
　　其实有玉很想亲近眼前的这位父亲，因为他和前世的父亲长的一模一样，但比前世更看重权利，没有前世那么爱护自己吧！原来的自己做了很多让他伤心难过的事，今世的父亲性格内敛、不苟言笑，有玉就不知该怎么与他相处了。
　　掀开帘子的吴大管家，也被这尴尬的氛围弄得措手不及。吴老爷看了一眼管家吩咐道：“端进来吧”转头交待有玉：“你身后有一个小箱子，里面有些书籍，吃完自己选些喜欢的看。”说完，起身走向书桌坐下，翻着书本。吴大管家乘机把碗递给有玉，接过有玉手中的男款手炉，把另一只手里提着的，略小一些的手炉放在有玉身边，转身走到书桌前放下男款手炉，走下马车。一句多余话也没有说。有玉很欣赏这样的管家，好想自己身边也有这样一位能人啊！暗自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培养李仲两父子。
　　马车里又回到尴尬的局面，车里回荡着有玉吧唧吧唧吃东西的声音，特别明显，有玉很是羞愤。后悔自己刚才应该拒绝吃食的。放下碗，转身打开箱子，选书，发现全是策论书籍。忍不住翻了白眼，这时光怎么消磨啊！罪孽了。
　　吴老爷听见后方传来，布料相互摩擦的声音，这才想到自己收藏的书籍不适合女孩子阅读，心理一悔。正不知怎么开口时，软乎乎的声音传入耳中：“父亲，这些书我都不喜欢，父亲能陪我说会子话吗？我很无聊。”有玉很羞涩，这是她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向男性撒娇。
　　吴老爷，嘴角微微上杨，转身而坐，问道：“想聊什么？”
　　有玉胡乱说道：“女儿想在京城继续行商可以吗？祖父那里父亲能去通融一下吗？”
　　吴老爷解释道：“你祖父早就知道你偷偷行商，也是默认的。苏杭时你做事谨慎有章程，我们都放心。回京后的事比照原来，你自己做主，但还是要告知你母亲。”
　　“明白了。”
　　“我听你母亲转述，你不喜欢学诗词歌赋和女物。”
　　有玉脸顿时彤红，害羞解释道：“也不是不喜欢，只是不会作诗。”偷看一眼父亲脸色，继续说：“秀活和厨艺，因母亲特地配着人，我想用不着我亲自动手，就懒学了。”
　　“嗯”点头道：“作诗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既然不喜欢就不学了。但别的功课不能懒惰。”见有玉点头答应。继续说：“厨艺不学也罢，以后多配两个厨艺好的婆子就行，但秀活多少学一点，以后在夫家偷懒不至于穿帮。”
　　嗯？有玉惊奇了，原来严肃的父亲也会说这种话。
　　吴老爷也觉得自己这话不对，怎么像是鼓励孩子弄虚作假。干咳几声，调整语气，严肃教训道：“该学还得学。”
　　“知道了父亲”有玉甜美一笑，对这位陌生的父亲立即产生好感。
　　这甜美的一笑同时也唤起吴老爷内心柔软的一块，暗自决定未来要多包容这位软乎乎的女儿。
　　吴老爷交待：“我与你母亲向你祖父商量，决定让你母亲辅助你大嫂打理内务。你和有炫、有翱三人共同打理家中和族中产业，我们三人各派管事辅助你们，但以你为主。父亲不愿百年后他兄弟二人做个睁眼瞎，毁了祖业。”
　　“这... ...”有玉真没有想到，这位父亲居然有如此大胆的想法和安排，这是古代啊，别家女儿估计连父母家产有多少都不清楚，更别说让打理家产了。有玉不敢接话。
　　吴老爷见女儿一脸犹豫，知道今天不交底，这个委托她是不会接受。主动解释道：“咱们家是武身起家，你哥和你弟在读书和兵法上各有天赋，我实在不忍断送俩人前途。决定把侯府爵位传给你弟弟，让你哥走仕途，说不定能进内阁。如今天下太平，文官治国，武官只能隐忍。这也是为什么你哥低娶，却要培养你大嫂管家的原因。”
　　有玉是真心佩服父亲和祖父的精心策划。有翱顶天能做天子忠臣或是吏部官员，不济守着爵位和祖产这辈子也能衣食无忧。而大哥有炫18岁便考取秀才，看父亲对大哥的态度，应该进士不成问题。注定有翱的妻子要不高娶、要不门当户对，那么有炫妻子人选只能低娶，选才能。这样兄弟两家人既能相互牵制也能相互主力。安落妮运气真好，天地人和占全，只要笼络住大哥的心何愁这辈子不顺心顺遂。有些人从出生就被上天眷顾，总能化险为夷和万事如意。可惜有玉两辈子都不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