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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阎罗王篇 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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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珠沙华
三生石边忘川河畔奈何桥边曾是如何一副天上天下难寻的景色,不过如今被一场地狱火烧得没有了先前的一点痕迹。那曾是阎罗为至爱之人打造的盛景——彼岸花海。
三千年前,阎罗王位坐第一殿地府一切事务有他掌管其气氛一派祥和,阎罗王和其妻子一同居住于玄冥宫,想当年是何等的气派,其实力就连天界都有所忌惮。
“夫人,你又在捯饬你这些花花草草,也不来看看为夫。为夫在殿上都快被那些判官鬼帅烦死了,一天到晚没些别的,那些吊小鬼的事自己都解决不了还要来问本王。”离得老远就听见抱怨的声音,似是一刻也等不了一眨眼那人身影就站在了一女子的身后,那人头顶一玄冠黑发随意披散着,一身暗红花纹的玄色衣袍领口松松散散的露出了丁点里面白皙的胸膛。
“你看看你,都多大了还像个孩子一样毛躁,也不好好弄一下你的衣服。”那女子转过身看见他,说着还帮着把领口收了收。“你每天都有要事处理,我一个人待着反正也是闲着,看到这里还不错就想着若是有朝一日能让这冥府也有些许景儿供来往的魂灵观赏观赏,以免人家一听到地府就害怕。”想着一些事便出了神,只听那人又不满了起来。
“我冥府本就有着审判职责,若是他们生前没有作恶,死后也用不着在这里受刑,轮回后更不会提到所谓地府就胆战心惊。不要提那些自作孽的人了,若言,你每日闲着的时候可以来看看我啊,我一个人在那孽镜台实在是无聊得很……当初应你的要求弄来这些就是我的失误。”阎罗王就着若言为他整理领口的姿势将手搭在她的腰间半揽着,看着若言的眼睛发了直,不满的说话更大声了些。
“作恶吗……”若言无奈摇了摇头“你看没看到那人间的君王闹出的笑话事,红颜祸水祸国殃民,哪一件不是被百姓茶余饭后津津乐道,即便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却还是比他们所建造的功绩流传的更广泛。你难道也想闹出这样的事?”
被这一番严肃的话语吓到的阎罗王只好求饶“不要这样啊,若言。我不会的,你只要让我每天都能见到你就好。”
若言不再言语,转身摆弄之前没弄完的那株花,阎王见此也闭上了嘴乖乖站在一边等待,随手变出把座椅拿出之前从殿上带出来的卷折看了起来,“若是此处能被夫人打理出一番景色,想必不止来往的魂灵有眼福,为夫倒也能借此享受一番了。”
说是打理花草,可这里是冥府没有阳光所以所种的花也不是一般的植物,而是彼岸花。彼岸花说是一种花,可却是无根之草,其养分便是亡灵的最后一滴血,也不知要多少年,历经多少魂灵才能开出一朵花来。所以彼岸花只生长于忘川河畔奈何桥头。
行经的鬼差路过这里都会多多少少投来羡慕的目光,因为这冥府只有这位老大过的日子如此逍遥,有妻在侧,夫复何求啊!而这次白无常却打破了这种宁静“阎王,鬼差刚从人间收来一个魂灵,似是有些麻烦,还得你去看一下。”
还是头一回看见白无常焦急的样子,就知道事情小不了“若言,我先去了。”甚至还没来得及听到答复就匆匆离开了,只留给身后担忧的人一个背影。
“阎王,大人。”鬼差见到阎罗王和无常恭敬地行礼,阎王抬手“不必,先说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他们面前站着的魂灵只剩一缕残魂,若隐若现。“回阎王,这是属下刚从人间带回的寿命已尽之人的亡灵,本应按例第一个送到孽镜台的,可是……”
“可是在带来的途中变成了这个样子,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阎罗王用法术封印了那一缕残魂收进摄魂珠内,“白无常,你可知妖人子?”
白无常想了想摇摇头“妖人子?属下自执掌无常位以来从未听过。”
阎王苦笑“你没听过也属正常,恐怕我冥府也只有其他九殿听过,那还是女娲补天之时留下来的祸事。”
当年女娲补天后以泥造人,每造一人便以沙计数,后终成一硕石便将其利于西天灵河畔。此石受日月精华渐有了灵性也不知多少年后了,只听天际一声巨响此石直插云霄下可入地,引得天河水至冥府。此石身渐生两道神纹,有吞噬三界之势。女娲见此便将此石斩成三截但无奈其不可动摇且石身神纹并无消逝也不可大意便设立封印于天地人三界,这冥府是一道禁制,天界自有一道禁制,这两处封印都被守护的很好,可唯独人界并非如此,依照天界与冥府的规矩不得擅自干扰他界秩序并且三界间各有结界,所以两界对人界封印减弱一直都无能为力,而这就给了妖人子趁虚而入的机会,他们是远古妖魔与人族的后代,不受人界结界限制并且其狼子野心三界皆知,若三界中任何一块三生石破碎,那么这三块将同时消失。届时将形成如何一片乱象也不得而知,三界封印息息相关生死相恋,由此可见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
“阎王,既然此石如此重要,当初为何不准许天地两界帮助人界,反而要设立结界?”白无常感觉其中还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阎王摆摆手,坐在主位上对白无常笑笑“这我便不得而知了,也许正是想禁止人与妖之间的错误吧……”
依照人间的时间算的话事情已经过去了四年,这四年里三界平安无事,冥府也如往常般勾人魂魄判魂赏罚,而这四年里路过奈何桥的亡灵留下的最后一滴血将忘川河畔彼岸花田浇灌的越发妖艳美丽,因那魂灵的罪孽之分生成两种颜色,红白相间甚是纷乱惹人眼。
阎罗王从身后环住若言“夫人还真是喜爱这里呢,每天都来。”明明不用浇灌完全自生自灭的植物“惹得为夫都不得不上心了。”
若言拉住他的手,不经意间摸到了一道伤口“这是怎么弄的,以你的法力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才对。”眼里似有责怪却并未看向他,只盯着那道伤口。
轻抚下那张正心疼着自己的小脸“没什么大碍,若言,要不要同我去走走?”
每隔一段时间阎罗王都会带着妻子出游,美其名曰:微服私访,实际上是留下一干人等在冥府做劳力,自己带着老婆逍遥在外。
冥府虽不与人界相通,不过与妖魔界却是畅通无阻,虽各自为政但几万年来在各方面也互相都有结交。类似于人界的集市与街道,市井与楼阁,曲径与庭院对于冥府中人来说都是充满新奇的,只不过不似人间那般时辰分明,鬼差也会时不时到这里来消遣一番。这不,黑白无常此时正在茶楼里听着小曲儿品着茶。
天渐渐暗了下来,似乎已是夜间,白无常那一身衣裳在黑暗里看得就更为清晰。
若言朝着白无常走过去,身后跟着一身玄衣的阎王大人“你们也在啊?”四下环顾一圈找了个椅子坐下“这里倒是不错。”
黑白无常起身施礼“阎王,我二人还有差事要办,先行告退。”随后提着勾魂索渐行渐远。
阎王就着若言身边坐下,“怎么,中意这里?”拿起手边的杯子倒了杯茶递过去“既然喜欢以后就多来走走。”阎王收回手,袖口处赤红色的花纹如同那冥府的业火一般,烧的人眼睛疼。
若言看着自阎王的袖口延伸至胸口的赤色“阎罗,你不会无缘无故来这里,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
阎王神色微收“就知道瞒不过你,不过此事事关重大暂时还不能透露,但带你来散心也是真。”继而起身拉起若言“走吧,趁着夜色还在出去欣赏欣赏妖界的灯火。”
据传闻妖界的夜晚没有月亮,照亮黑暗的是妖众法力所练成的落星荧——只在妖界得此一见的绝世风光。因落星荧只出现在夜间,色彩斑斓的各色星荧会循着各处残留下来的妖力力落脚,照亮四周百尺内的距离,由于其发出的荧光颜色不同又如梦似幻。
“妖界昼夜不分,摊贩索性也不似人间那般昼出夜伏,我们夫妻二人今日也算幸运。”阎罗随着若言漫步在街道上,还未收起生意的摊贩泄出点点妖力引来星荧照亮一小片黑暗。
“是啊,也不知道这美景还能看多久。”若言缓缓停下脚步,伸手拉过阎罗的手,看着那已愈合的伤口,神色晦暗却没叫阎罗看到“上一次的封印你一直护着就耗费了你许多修为,我不问你为什么不噬灭它而只是封印,我只想你平安。”
“若言……”阎王将夫人揽入怀中“不要乱想了,一切自有我呢。”
转瞬间天又亮了起来,“若言,我们回去吧。”阎王直接抱起夫人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只留下一道残影。
谁能想到冥府内已经炸锅了,黑白无常见到阎罗立刻闪身上前“阎王,摄魂珠有异动。”
赶紧将夫人安置回去就没了人影,现在十方阎王都站在摄魂珠前“此时大有蹊跷,要我看还是摧毁它吧,否则后果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正在说话的是第十殿阎王轮转王,负责魂灵投生,此刻正手执一卷玉签详细查看“这只不过是一缕残魂罢了,依照冥府例律都难断善恶便难以论罪和分别。”这轮转王生得一副少年模样说起话来却中规中矩老气横秋。
“是啊,你现在即便是用这摄魂珠封印了它,可每隔些日子还要用自己的血来加固封印,这三界谁人不知法术的修炼是极难的过程,更何况是你,一滴血相当千年修为,况且你这封印一旦开始便停不下来,这不也给了那缕残魂提供了养分吗?”卞城王气恼极了,呵斥道“我掌管枉死城几十万年了,可不想在以后哪一天看到你来我这里受审。”
那摄魂珠经法术压制后渐渐平息下来,不似刚才那般耀眼,现在就像一颗普通的珠子一样。“此事容后再议,当务之急是我要前去见妖王一面。”
“哎呀,听说现在当任的妖王刚刚上位,前去祝贺的各路大人物都被拒之门外,你这一去也不知是福是祸。”都市王站在最边上却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啊,这一代的妖王可不是个善茬,甚至有传言说他与天界有仇怨。
“无论如何我都是要走这一趟的,这冥府就先交给各位了。”阎王说完就离开了孽镜台一路驾云向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