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暗恋》一湘木

13、Chapter 13

　　篮球赛终于开始了。
　　我第一次坐在看台下面的时候很紧张，仿佛在球场上打球的是我一样。
　　以前我从未在现场看过篮球赛，所以很多规则都弄不大明白。
　　不过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只要死死盯着穆和川的身影就好。
　　观众席里，我并未看见几个熟悉的面孔。
　　因为穆和川告诉我，除了最后的决赛，前面的几场都毫无悬念，育英一定会过关斩将，打到最后一战。
　　他当时说那话的时候，简直像个盖世英雄。
　　后来的几场，我也没办法次次都到，毕竟时间有限，精力也有限。
　　然而我最期待的是半决赛和决赛的两场，就像穆和川说的，只有遇到真正强劲的对手，他们才能打出真正超凡的实力。
　　除了这个，还有一个原因。
　　从一开始，啦啦队的舞蹈就是为了这最后的两场球准备的，所以我很好奇，那会是怎样的两只舞蹈。

　　又是下午的大课间，我照例拿出手机，调出我在网上下载的VOA慢速新闻。用这个磨耳朵，我觉得最合适不过。
　　我随手递给凌宸一只耳机。
　　他看了眼，说道，“错了，这是R。”
　　“根本就没有区别的好不好！”我控诉着，却还是把带有L的那只换给了他。
　　他听听力的样子很专注，眉头微微蹙着，笔时不时的在纸上记些什么，有的时候记完还要在上面画个圈，或者在旁边标记个星星。
　　我发现他画星星的笔画是反的。
　　我一般都是先画横，他却以撇为第一笔，真是好奇怪。
　　“你不好好听听力看我干什么？”
　　“……”明明我是偷偷瞄的，绝对不是光明正大的看，“你一定也没好好听，不然怎么发现我没听！”
　　“……余光里一直有个东西在晃，我怎么好好听？”
　　“什么东西在晃？”
　　“你的脑袋。”
　　“你的脑袋才是个东西！！！”
　　他笑起来，放下了笔，“你要是不想听了，可以放首歌换换脑子。”
　　“好啊！”我答应的太快，暴露了我有这个想法已经很久。
　　他勾起唇，做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不知道为什么，很怕他露出这种表情，于是忙问道，“你想听什么？”
　　他耸耸肩，表示没意见，“选一首你最喜欢的吧。”
　　“好。”
　　他听了两句，就挑起眉毛看向我，“你成心的？”
　　我绷着笑，拿食指在唇前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于是，他陪我听完了这首德语歌。
　　“好听吗？”
　　他估计是觉得自己被耍了，没理我。
　　我笑着说道，“这是一首德语歌，我爸爸很久以前推荐给我听的。歌曲的名字翻译成中文是《最好》，我没有逗你，这目前真的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歌。”
　　他看向我，“歌词都说了什么？”
　　“歌词太长了，我可重复不下来！你要是也觉得好听，回去我可以抄一份给你！”
　　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转移了话题，“球赛还剩下几场？”
　　“两场，这个周六半决赛，下个周六决赛。”
　　“比赛都看完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被问住了，“你指的是什么？”
　　“要一直做中等吗？”
　　我也没说要，或者不要，而是说，“我想想吧。”

　　周六，我并未能去看穆和川的比赛。
　　因为我忘了那一天是我爸爸的哥哥的忌日。
　　很遗憾，我并未见过那位叔叔，但是每逢他的忌日，我都要和爸爸妈妈一起去祭拜他。
　　爸爸说，他的哥哥是在大学毕业那一年出车祸去世的。
　　爸爸和他从小关系就十分的好，毕竟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
　　所以，在祭拜叔叔的这件事上，如果我讨价还价，一定会死的很惨。
　　当我告诉穆和川我不能去看他打半决赛的时候，他并未表现出任何不快，只是说，“没关系，只要不错过决赛就好啦。”
　　有时候我会想，穆和川对待我的温柔会不会只是礼貌，赐予我的友谊会不会只是客气。
　　也许，无论面前站的是谁，穆和川眼中的小星星都会一刻不停的闪着，就像他身上的光芒，根本就掩盖不住，遮挡不上。
　　如果是那样，我算什么。
　　自以为的友情，也不过是一场一个人的独角戏。

　　终于等到了决赛那天。
　　体育场人声鼎沸，座无虚席。
　　上半场打的十分残暴，育英和对手不分上下。
　　直到上半场快要结束，育英的一个球员被对方故意撞倒，抬下了场，然后比分被拉开，裁判的哨子被吹响。
　　可惜，对方却未判犯规。
　　我清楚的看到育英的男生们，脸上喷薄而出的怒气。
　　而穆和川也一反往日的绅士礼貌，而是无比的愤怒不爽。
　　于是，我离开了我的座位，向他走去。
　　场上是对手学校的啦啦队在跳舞，我没有兴趣，只是往穆和川的方向走着。
　　在我就快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场上换了人。
　　轮到育英的啦啦队上场。
　　穆和川看着场上的某一个位置，眼睛亮起来、唇角勾起来的一瞬间，我的心，彻底的暗了。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戴冰清穿着黑色的露脐上衣，金色的超短裙，一脸明媚的笑。
　　她站在人群里并不显眼，舞动的位置也并不靠前。
　　可是在某人的眼里，她或许已经成为了不可取代的独一无二。
　　穆和川的神色是我未曾见过的温柔，仿佛宇宙洪荒，世界只剩他们二人。
　　而我，成了局外人，见证了这一场属于他的眼神的独白。
　　独白的台词只有四个字，我喜欢你。
　　我就那样看着我喜欢的男孩认真的看着他喜欢的女孩。
　　我的喜欢，变得荒谬又可笑，愚昧又悲哀。
　　场上震耳欲聋的巨响打断了我的自怜自艾，只见一个女孩瘫跪在场地中间。
　　短短的一瞬间，我看到了育英的男生们攥紧的拳头和对手们脸上轻蔑的讥笑。
　　可是，音乐并未因此停下，摔倒的女生也并未因此下场。
　　她站起来，没有眼泪的脸上是明灿到耀眼的笑容。
　　像春天的第一缕风，吹散了所有阴霾，将生机带到每一个角落。
　　我这才看清，这个女孩，竟然是莫晴。
　　如果我能变成莫晴这样的女生，永远可以站在舞台最中央的位置。就算摔倒，也能若无其事的站起来笑的灿烂。
　　那么此刻，被穆和川深情注视的人，会不会就是我，而不是戴冰清。
　　这时，我忽然发现了一双注视着莫晴的眼睛，是一个长的过分好看的男生。
　　然后我听到他对旁边的人说，“这场比赛老子要是打不赢，这辈子都不再碰篮球。”
　　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傲气我就知道，断然不会出现第二种可能。
　　舞曲终于结束，莫晴以侧手翻翻到台前亮相。
　　接着，所有啦啦队的成员高举紧牵的双手，大声喊着，“育英必胜，只争第一。”
　　场下育英的同学们也纷纷站起来，连成汪洋的海，绵延不绝的加油声汹涌澎湃，排山倒海。
　　我没有走到穆和川的身边，而是走回了我的座位。
　　我已经明白，就算有一天我变得更好，我还是无法走进他的心里。
　　因为那个位置已经有了戴冰清的存在。
　　我取代不了她，更挤不进去。
　　那我究竟，还要不要继续。
　　继续这场没有任何胜算的角力。
　　下半场的比赛育英连连拿分，势不可挡。
　　我看到场下的一角，育英啦啦队的女生们在紧张的看着比赛。
　　戴冰清站在很偏的位置，仿佛垫着脚尖十分吃力。
　　她那么紧张的神情，是在看他的穆和川吗？
　　多么难得的两情相悦，多么多余的我。
　　我忽然觉得累了，不想走下去了。
　　比赛终于结束，赢的自然是育英。
　　许多观众一拥而上，将打下这场胜仗的男孩们团团围住，还有啦啦队的女孩子们也高兴地跑了上来。
　　我的视线从未离开过穆和川，可他的视线却从未眷恋过我。
　　一定是命运开的玩笑，我和戴冰清被都人潮推到了他的面前。
　　“你打的真好。”我笑了笑。
　　戴冰清有些漫不经心的东张西望着，听到我的话，也笑着点点头，“是呀，你们好棒！”
　　“幸好赢了，不然都对不起你们来看我比赛！”
　　其实不要客气的把我算进“你们”里，而是面对着戴冰清，只说一个“你”，也可以。
　　总是这样模糊的界限，这样暧昧的状态，我就总会觉得只要我赖着不走，就一定能等到我要的结局。
　　眼底有些泛酸，我收起乱七八糟的思绪，递出手里的矿泉水，“很累吧？喝点水。”
　　瑶瑶之前跟我说，女生看喜欢的男生打球，都要为他准备一瓶水，在他下场后递给他。
　　穆和川说了声谢谢，接了过去，拧开瓶盖。
　　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戴冰清忽然咳了起来。
　　穆和川立刻去拍抚她的背，将我的水递到了她的眼前。
　　她摆了摆手，好像并不想喝，而是迈开了步子要走，她看着一个方向，有些着急的样子。
　　可是最终，她还是被穆和川用手拉住，将我给他的水喝了下去。
　　我笑起来，抑制不住的那种笑，“我还有点事，先回家了。”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我已经转过了身，用我能做到的最快速度冲出了这个体育场。
　　因为再晚一步，他们就会看到一个泪流满面的我，应该会很丑吧。
　　那瓶水，成为了压死我这个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决定放弃了。
　　谈不上失去，因为还未来的及拥有。
　　我旁若无人的流着泪，漫无终点的向前跑着。
　　好像只要这样一直跑，就能跑到一个寻常的午后。
　　我并没有遇见过叫做穆和川的人，我的身边只有瑶瑶小黑和凌宸。
　　我递给凌宸一只耳机，他露出他的小虎牙，不满的叫着，“这是R，我要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