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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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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秋风吹来冬天的气息,在河流的表面渗透着一片萧瑟枯黄的世界。
稻草人苟延残喘,他望着灰色的天空,思念着三月的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穿着蓝色的连衣裙,带着一顶红色的帽子。小女孩的脸颊有小小的酒窝,还有一头如墨的长发。小女孩看不见光,看不见世界……
稻草人忽然感到害怕,小女孩是不是死了?她看不见光,她是个瞎子,要是被人设计害死也没人知道。他越想越可怕,人类是做过这样的事情的。
就在他的脑袋胡乱猜测之际。
秋风带走了落叶,却带回了小女孩。
稻草人刚开始并没有发现小女孩,只是闻到了风中的一股花香。他知道有人来了,但他只能看着前方。
小女孩激动的扑在稻草人的怀里,那条黑狗依旧守在一旁。
小女孩长高了些,她扎着长长的辫子,面色显得有些苍白。那微笑着的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她眼睛依旧空洞飘渺。
“稻稻,我回来了。”小女孩有些言语激动。
稻草人不责怪她的不辞而别,也不责怪她回来的太晚。他只想在这时候紧紧的抱着她,告诉她自己是多么孤独,多么思念她。
可是稻草人的双手是一块横木,他无法拥抱她。他只能张开双臂接受被拥抱,他永远不能主动拥抱爱的人,这就是他的命途。
他笑着说道:“你能回来就好,我极度想你。”
小女孩依旧抱着稻草人,仿佛没有听到她说话。她问道:“稻稻,你怎么不说话?你是生我气了吗?”
稻草人有些急切,他说道:“怎么会,我不会生你的气,永远不会。错都在我,是我不能陪你一起玩一起闹,都是我的错。我是该死的没有自由的稻草人。”
小女孩泄了气,松开了拥抱,落寞的坐在田埂上,望着那片黑暗的世界。
稻草人想呼喊她,但却不知道她名字。他想起小女孩三月来时带的红帽子,便喊道:“小红帽!小红帽!……”
小女孩没有听见,依旧落寞的坐在田埂。她说道:“稻稻,我不是有意要离开而不告诉你的。我去大医院的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醒来时已经在爸爸车上了。我本来还说要守护着你,让你不被风吹雨淋,没想到一走就是一年后秋天了。”
稻草人听着她言语的恳切,想起一切等待都是值得的。他问道:“你的眼睛怎么样?”
小女孩还是没有听见他说话,而是自言自语说:“唉,稻稻,你真的生气了吗?为什么不说话。”
稻草人急的直跺脚,他恨不得泥土立马腐蚀脚踝,积水顿时糜烂脚底。即使爬过去也要告诉小女孩,“我不生气,我想你!”
可是。
小女孩已经站起来了,她失望而又悲伤。她的苍白的脸庞血色淡泊。她仿佛觉得自己被稻草人遗弃了。有些生气又无奈地对稻草人说:“稻稻,要是你生气了,我以后就不来了。如果明天你还不和我说话,我就不要你这个好朋友,我也不要守护你了。”
稻草人又急又委屈,他眼睁睁看着小女孩的背影消失在建筑群中,他无法挽留。他的心都仿佛被挖去了一半。他双眼胀痛,眼泪顺着稻草留下。
他惊奇的看着自己留下的泪水,他以为那是自己的眼泪。
秋风中飘起的雨滴扑面而来,打在他的脸上,身上。他双眼依旧胀痛,却流不出一滴泪。
所谓的泪,只是雨。
他站在风雨中,喊的累了,倦了,无可奈何的放弃了。他安慰自己:“小女孩回来,却听不见我说话了。这一定不是真的,或许明天她就能听见了。”
第二天的阳光很好,小女孩终于来了。对于稻草人来说,昨夜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小女孩很熟练的抱住了稻草人,然后坐在田埂上。
稻草人不知道她是否可以看见河流,也不知道她坐在田埂上在思考什么。他试探着说:“你在看什么?”
小女孩忽然说道:“爸爸说我们缘分尽了。我再也听不见你说话,而你也听不见我说话。我们……”她趴在腿上哭了起来。小黑狗立马跑过去,蹭着小女孩的裤子,想安慰她。
稻草人很奇怪的看着小女孩,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但是他也觉得自己很难受,他的安慰她听不见。他呆呆的站在她身后,即使痛彻心扉也只能无动于衷。
小女孩又说:“稻稻,我要走了,再也不能陪你了。”
稻草人急切的问:“为什么??”
小女孩说:“我知道你一定想问为什么。爸爸要带我去大城市,因为只有在大城市里我的眼睛治好的几率会超过百分之六十。我不知道百分之六十是什么概念,我知道我去了就很难回来了。”
“爸爸还说,等我长大了就可以自己回来看你。我一定会很快长大,我还要带你看花呢。你一定不要离开,我也一定会回来,那时候我们一起,我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听到小女孩的话,稻草人的心里一阵温暖。
小女孩又抱了抱稻草人,准备离开了。
稻草人虽有些感伤,但他知道小女孩一定会回来的,而他也愿意等待。他还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仍旧没有听见,对稻草人说道:“再见了,稻稻。”
小女孩走几步,就回头看看。稻草人不知道她究竟看的到什么,但他记住了她的脸。那张白净的脸儿,只有不舍。
看背影消失在远处,听河流把离别唱出。来去的路,是谁频频回顾?
小女孩不见了,眼前的河流一如既往,咕噜咕噜……
稻草人期待着小女孩有一双清澈透明的双眼,在一个开满花儿的春天,忽然站在身后抱着他,然后微笑着,满眼欢喜的说:“稻稻,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