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爱》就是烦钱

14、第十四章

　　秋初，天高气爽，城郊路旁不时落下几片转黄的叶子，飘在树后的湖水上，亦或是落在树下的石墩，这些石块总是被赶路的人当做歇脚的地方。盛夏之时，树下阴凉，总是聚集了许多人，只是天气转凉，这些石墩便空置了，之前人们皆是匆匆而过，并未在意这些。然而，今日路过的小姑娘不时地投去几眼，随后掩笑着离开，脸上带着害羞的红云。
　　好热闹的人凑过去一看，原是树下卧着一位小公子，手臂下还压着本书。那人双眼轻阖，脸庞稍显稚嫩，眉目干净秀气，不仔细看，倒以为是个女子。看他穿着，虽不至华贵，却也能看出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一派闲雅高贵的模样。
　　“你看，那里竟卧着一个人。”容貌端正的人扯了扯身边素绿袍子的俊公子。
　　阮籍顺着阮咸说的方向看过去，看了一眼，笑了声：“原是阿戎。”
　　“阿戎？”
　　阮籍走过去，觉得天似有些凉，便将自己身上外面那件素绿外袍顺手披在了睡着的人身上。
　　阮咸看着他做完这些，问道：“他是何人？”
　　“凉州刺史王浑之子，姓王名戎，字濬冲。”
　　阮咸点了点头，复又说道：“你倒待他不错。”
　　阮籍想了想，道：“想是习惯使然。几年前，王浑曾携阿戎去家中，阿戎年纪虽比我等小，言谈却精要，往往能说中要旨，亦有其独特见识。自那以后我与阿戎便时有来往，平日里称我一声大哥，我亦将其视作亲人看待。”
　　“原来如此。”
　　阮籍转向阮咸：“若是你能称我一声叔父，吾亦会多多照拂咸侄你。”阮籍挑了挑眉毛，半真半假地说道。
　　阮咸退了一步，与阮籍保持了些距离，连忙摆手道：“上次与你去饮酒，就差点赔了小命，若是你再多照拂我，明年我就只能立在我家祠堂之上了。”
　　“那不是意外吗？你阮叔父我平日里亦是关爱后辈的。”重重拍了拍阮咸肩膀，扯出一抹笑。
　　“别！在下贱命贱养，还能多活些时日。”阮咸摇头晃脑地向另一处溜。
　　阮籍叫住他：“你去哪？”
　　阮咸指了指旁边一条小径：“往这边，定能在另一条官道堵住刘伯纶。”
　　“你倒很清楚。”阮籍脸上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脚却不停往阮咸那边走。
　　阮咸哼了一声：“我可不像你们这些官家少爷，出行还得马车，马匹。我呀，靠着两条腿走遍了这一片城郊，自然知道有些捷径。”边说边指了指自己的脚，一脸自豪。
　　阮籍也不理睬他，越过他拐进了小径中。
　　“喂，突然走那么快…”
　　两人的声音很快消失在这一片林中…
　　天已有些暗了，王戎似乎睡的很熟，这时还未有睡醒的迹象。
　　风渐渐有些大了，林间突然飞出一群栖息的鸟儿，在这一片摇晃的树中显得格外突兀，诡谲。
　　几道黑色人影越过树枝，几个翻转之后落在地上。领头的人看了一眼卧在石上的人，对着身后的人点了下头，顿时走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一个麻袋，两人几步走到石前，动作迅速地将麻袋套在王戎头上，两人将人一把扯起。
　　麻袋中的人瞬时惊醒：“你们是何人？要做什么？”言语之间竟虽惊异，却无半点慌乱。
　　“请公子随我等走一趟。”领头人硬声道。
　　王戎思考了一下，道：“你可知我是何人？”
　　领头人给身边人做了个手势，其中一人一把将王戎扛在肩上。
　　“我家主子有请，还望公子安分些，我等皆是粗人，免得弄伤了公子。”领头人一番话说得客气，却是表达了警告王戎的意思。
　　王戎并未挣扎，领头人很是满意，一行人立马要将人带回。刚一转身，却感到劲风一扫，冰冷的杀气袭来，这些人并未做防备，只见一道白影掠过，王戎已被拉了过去。
　　那人将王戎护在身后，一双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目光扫过对面那一群黑衣人，寒气逼人。他手中的长剑已然出鞘，微微一侧，剑身闪着冰冷的寒光。那些人竟觉得压抑无比，一时不敢贸然上前。
　　司马昭眸光一闪，身体如燕般飞起，斜身穿过那些黑衣人中间，剑光闪了几下，速度极快，立时倒了两人。其余人一看，愤然冲了上去，举剑齐向司马昭而去。司马昭轻点脚尖，转而踏上其中一人的脑袋，向上腾起，身体微动，身体俯冲而下，剑尖登时抵住之后，又一翻转，脚便踏上了黑衣人的剑身，继而手腕一动，只听刷刷几下，黑衣人皆被割了手腕筋脉，剑应声而落。领头人见形势不对，挥手做了个撤退的手势，立马领着人匆匆逃离。
　　王戎被司马昭救下，不慌不忙地取下麻袋，安静地站在一旁，完整地将这一场精彩的打斗收入眼中，眼眸闪过亮光，有些意味不明。
　　剑已入鞘，王戎立时上前，拱手道：“多谢侠士相救！”
　　司马昭一看王戎，眉头微皱，转而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素绿外袍。
　　“这件衣袍从何而来？”司马昭的声音微冷。
　　王戎一愣，仔细看了看司马昭手中的衣物，若有所思道：“不甚清楚…看起来…似是阮大哥的。”他的声音不大，似是有些不太确定。然而，司马昭已然确定这是阮籍的衣袍，心下一紧，道：“他人在何处？”
　　王戎看着眼前的人神色虽依然冷漠，却让他莫名地感觉到在提到阮大哥之时，眼中竟会流露出一种令人动容的情绪。只是，就自身而言却…并不让人愉悦。
　　“我并未看到阮大哥…醒来之时，便遇上了那些人…”王戎思考了一下，像是想到某种可能，抬头看了看司马昭：“或是这些人并非冲我而来，而是…”他将目光投向司马昭手中的衣服。
　　司马昭冷冷地看着他，道：“此事已与你无关。”
　　王戎听这话，顿时明白了过来，看来自己的猜想并无不对之处。只是这人…
　　“在下王戎，不知侠士如何称呼？”王戎锲而不舍地向司马昭问道。
　　“王浑之子？”司马昭听过王戎的名字，似是兄长提起过，此人今后定会成为司马家需要拉拢的人。
　　“正是，不知兄台…”
　　此时，司马昭已转过身，就要提步离开。
　　“等等！兄台…不愿说出姓名，在下也不勉强，只是，兄台似是与阮大哥相识？”王戎朗声道。
　　司马昭听到最后一句，仅是顿了一下便又迈步而走，抬头之间便遇上了阮籍，阮咸二人。
　　“诶？子上！”阮籍快步走来。
　　司马昭登时神情一松，回道：“嗣宗。”
　　阮籍偏头便看到王戎站在不远处，便道：“子上与阿戎认识？”
　　见司马昭摇头的同时，阮籍却听王戎笑道：“方才刚认识。”
　　司马昭看向王戎，脸色微冷。
　　阮籍看了看这两个人，皱了皱眉头，却没说什么。
　　“子上兄，你怎么拿着嗣宗的外袍？”阮咸突然插嘴道。
　　王戎走上前，道：“我与子上兄便是因这衣物相识，子上兄将我错认成了阮大哥。”王戎听到阮籍对这个人的称呼，便直接用上了。
　　心中默念道：子上…到底何许人也？
　　阮籍看了司马昭一眼，道：“你认得？”他没想到司马昭竟会知道这件衣物是自己的，记得自己曾经在他面前只穿过一次。
　　司马昭抖了抖衣袍，将衣服披在阮籍身上，道：“嗯，穿上，天凉了。”
　　阮籍点了点头，穿上了衣袍。
　　王戎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开口道：“阿戎该谢谢阮大哥，想必大哥是怕阿戎着凉，才将这衣物披在阿戎身上的吧？”
　　阮籍笑道：“我只是恰巧经过罢了，况且大哥自然得多多照顾阿戎。”
　　“嗣宗方才去哪了？”司马昭看着阮籍，语气温和道。
　　“因与几位友人约定在竹林游玩，特来寻刘伯纶一道。”阮籍实话道。
　　“我与你一起。”司马昭紧接着道。
　　“嗯？”阮籍不认为子上会喜欢这种文人式游玩，以为自己听岔了。
　　司马昭见阮籍犹豫，道：“不行吗？”
　　阮籍一怔，磕巴了一下：“可…可以。”他为何觉得一向正直，沉稳的子上，竟有些委屈！
　　司马昭一听，面上不显，眼中却有了一丝笑意。而这些皆落入了王戎眼中。王戎当即道：“阮大哥也带我一个吧。”
　　“喂喂，还有我！”阮咸撇了撇嘴，很是不满，为何这三个人皆当他不存在啊！
　　阮籍皆应允了下来，心道：伯纶醉倒于路边，有他仆人代为传达，定会准时赴约。子期的话…有热闹，他断不会拒绝的，那么，人便齐了。
　　如此，一行人便一同回了洛阳城内。

作者有话说

　　王小戎出场，七公子已集结，可召唤神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