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回》其实想吃肉

2、改名换姓

　　“你个小妮子？在这胡言乱语什么？”王九娘听了虽是不信，可这男女之身一看便知，难道……
　　王九娘瞪了绿琴一眼，快步进了房间。床上的小人还未醒来，一张小脸擦净之后更显精致。如此粉雕玉琢的小人，怎么会是男儿身？又何况还戴着那耳钉子？！
　　王九娘心中一横，上前掀开被子，一眼就看见了孩子光溜溜的下身！
　　“哎哟我的亲娘哎，我的老天爷哎！我王九娘是哪里得罪你老人家了，你这么戏弄于我哎！”
　　王九娘看着孩子身上那物件哭爹喊娘，恨不得把整个楼的姑娘都给喊醒了来。
　　可这后院也不是谁都能去的。姑娘们好奇，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说是王妈妈今儿个一早就收了个“美人儿”，结果没成想这“美人儿”却是个男儿身！
　　这么大的乌龙，姑娘们听了笑的前仰后合，没想到老狐狸一般的王九娘，也有被人当猴耍的一天。不过这孩童当真有那么漂亮？竟让人分不清雌雄？
　　“拢月姑娘，管事儿的让你去后院瞧瞧呢。”
　　“嗯。”床榻上的女子轻应了一声，缓缓坐起身来。早就听得楼下吵闹，这又叫她去后院瞧瞧，看来楼里是出了大事儿。
　　“姑娘擦脸吧。”
　　女子接过毛巾轻拭脸颊，一张瓜子小脸带着些许倦容，眉眼懒散却动人非常。

　　“采星，下边怎么了？”
　　小丫鬟听姑娘问起这事儿忍不住娇笑一声，“姑娘不知，今儿个王妈妈以为自己用五两银子收了个天仙，谁料想这天仙竟是个男娃子！”
　　“有这等事？”女子轻笑一声，“好生荒谬。”
　　“谁说不是呢！姑娘快些吧。管事的说王妈妈在下边哭爹喊娘的，谁也劝不住，只能拜托姑娘了。”
　　拢月披上外衣，下了楼。和楼下的姐妹们打了招呼，便直奔后院。
　　这一推开门，就见王九娘哭丧着一张脸坐在地上撒泼，嘴里嘟囔着要杀了这个剐了那个的，好不吓人。
　　拢月赶忙走上前去。“妈妈，快快起来，这地上寒凉，伤了您的身子可怎么是好？！”
　　“哎哟，我的心肝，我的宝贝哎，还是拢月最知道疼惜我这个妈妈哎。”
　　拢月笑而不语，将王九娘搀到椅子上，这才开口：“听说妈妈收了个美人胚子，在何处？”
　　“哎哟……”
　　见王九娘又要哭天喊地，拢月赶忙继续道：“妈妈莫哭。此事拢月也略知一二，妈妈不必伤心，若真是美人，将他卖给小倌馆便是，想必也能卖个好价钱。”
　　王九娘听了不再抽噎，说起话来也条条是道。
　　“江州城就只一家小倌馆。且不说那老板与我是死对头，月儿你可知现在这男人都爱玩个新鲜，玩够了女人玩男人。我若是将这孩子送了出去，那不是将这课摇钱树拱手让人？！”
　　“何况，我王九娘的名声在这江州一带可是响当当，这要说出去妈妈我要让别人何等笑话哎！”
　　拢月一听，原来这王妈妈是揣着明白当糊涂，她这时才明白王妈妈叫她来是何意。
　　“那妈妈有何打算？”
　　“哎哟我的亲闺女哟，妈妈我就指着你赚钱养老喽！本想替你添个伴儿为你解解愁，可怎么就收了个带把的！可怎么怎么是好啊？！”
　　拢月听了心中寒凉。这嘴上一个心肝一个宝贝，到底她不过是赚钱的工具罢了。眼下这边的算盘没打响，便又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
　　“妈妈说的哪里话，我孝敬您那是应该的。可否先让我见一见这新收的孩子？”
　　王九娘不知拢月打的什么主意，倒是答应了，谁叫眼前就她一个指望呢？
　　拢月轻轻推开内室的门，看见塌上侧躺一人，头向里，看不清样貌。只是单单看这头墨黑长发就知道这必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孩子。
　　她坐上床沿，探头过去想瞧瞧这是何等的绝色佳人，没想到这孩子已经醒了，乌溜溜的大眼睛正盯着她看！
　　要说这王九娘不信这娃子是个男儿，就连拢月见了也是惊诧万分。且不说他唇红齿白，眉眼含笑，似那春日里的桃花，就是现在他这张略带惊恐的俏脸，都是我见犹怜。
　　“你莫怕……”
　　拢月定了定心神，拿起桌上的清水想要喂他，可那孩子却不张口，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拢月叹了一声，喝了一口。
　　“喝吧。”
　　孩子这才缓缓坐起身来，咕咚咕咚将水喝了个精光。
　　拢月知他定是渴极了，又倒了一杯给他。只见这孩子接过杯子轻抿一口，张口说了声：“多谢姐姐。”
　　拢月见这孩子举止有度，知礼知节，对他很是喜欢。她本有一胞弟，只因家中患难天各一方，如今见到这孩子，又平白勾起了她心中忧思。
　　“可否告知姐姐，你姓甚名谁？今年几岁？”
　　男童迟疑了一会开口道：“我叫叶荻，今年八岁。姐姐……这是哪里？我想回家……”
　　到底是孩童，对他稍稍关心便打破了防备之心。可回家……拢月苦笑，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
　　“家，你是回不了了。我只问你一句，日后你可愿意随我一起过活？姐姐定护你周全。”
　　叶荻眼中刚刚亮起的神采便又隐了去。他现在脑子烧的糊涂，只记得昨日家中着了大火，伺候他的小厮带他逃到江边，其他概不记得。
　　刚才他听得外边有人哭喊，吓得不轻。可眼前的姐姐生的好看，对他更是温柔，只是她说家回不去了，是什么意思？
　　拢月见他不解，可现下没有时间解释。只好开口道：“你可否愿意？”
　　叶荻忙点点头，拢月将他小小的身子拥在怀中，仿似又有了依靠。
　　另一边王九娘打拢月进了房间就扒在房门上偷听，这边拢月刚打开房门，王九娘猝不及防的就往前头扑了去。拢月赶紧闪到一旁，等她跌了狗啃屎才迎了上去。
　　“妈妈可真是不小心，闺女我刚要请您进来呢！”
　　王九娘顾不得这个，只关心床上那烫手山芋。她见那孩子已经醒来，乌溜溜的黑眼仁，好一对漂亮的桃花眼！
　　怎么就是个带把的！
　　“妈妈，女儿有个不情之请！”
　　王九娘正看的入神，不想这拢月突然跪在了地上，柳眉紧锁，一双好看的杏仁眼里盈满泪水。
　　“哎哟，我的好闺女，有话我们好好说，你可要先起来，别冰坏了身子！”
　　拢月自是不肯，再开口是七分可怜，三分哀怨。
　　“妈妈，我自打进了咱们琢玉楼，是任劳任怨，可曾忤逆过您的意思？”
　　“没，没有。”老鸨急忙答道，不知拢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妈妈也知拢月身世凄苦，在此处无亲无故。今日有幸见得这孩子，与我那胞弟十分相似，不由勾起拢月心中旧事，闺女心中苦闷。”
　　“哎哟，我的心肝，我的宝贝哎！”
　　拢月抬眼看了看王妈妈，又低头哭了起来。
　　“闺女知道妈妈最是疼我，可否让这弟弟留下陪我，也可偿我思亲之苦。”
　　“这……”
　　王九娘心想这可怎么是好？若是依了她，这不但没赚着钱，这还得白养个闲人！
　　“若是妈妈不答应，拢月也不会怪妈妈。只是今日太过伤心，怕是近日都没有精神唱曲了……”
　　老鸨一听，这还得了。虽说这琢玉楼姑娘不少，可那顶尖的人物，可都是冲着拢月来的。
　　“妈妈担忧此事宣扬出去坏了您的大名，若是拢月将他收为弟弟，妈妈尽可在外称是拢月的弟弟前来投奔，众人还会赞您一句仗义心慈。”
　　拢月抬眼望了望老鸨，心中一横。
　　“若是妈妈答应了，拢月定对妈妈加倍偿还！拢月愿每月少休息一日，任妈妈安排！”
　　王九娘这下一听，不由得喜笑颜开。既然现下没有好的对策，先依了拢月，日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哎哟，我的好闺女哟！妈妈可是最疼你，你喜欢这孩子你便将他带到你的屋里，妈妈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王九娘急忙将拢月扶起来，又说了些虚情假意的体己话，瞧了一眼床上那孩子便离开了。
　　“姐姐……”
　　叶荻软糯的叫了拢月一声，拢月赶忙擦了擦眼泪坐了过去。
　　“日后你便是我亲弟弟，我便是你亲姐姐。”
　　叶荻似懂非懂点了点头，伸出手来为拢月擦了擦眼泪。拢月心中一暖，既然今日她与这孩子相遇，便是与他有缘，他日必不悔今日所做之事。
　　“你到了这儿便不能再用本名。我本姓燕，你便随我，叫燕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