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城市爱情》夏雨婷

22、生日

　　12月28日，农历11月19是叶霜21周岁的生日。
　　刘心洁打算请假陪她过生日，叶霜没让。
　　叶霜不想因为自己的一个小生日打乱刘心洁的计划。
　　刘心洁准备元旦和李向东去北京玩几天，和同事调换了上班时间，这个星期会一直上班到年尾。
　　叶霜也没有因为这天是生日而和邱小云通气让自己休息。
　　21岁嘛，只是一个小生日而已。
　　弟弟叶星老早就在□□上给她发来了生日明信片，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几根摇曳的蜡烛。
　　下班的时候，收到了一条手机短信，是秦远发来的的生日祝福。
　　看来自己的这个生日还不是很孤单嘛。
　　一早去LEHUI的路上，右眼皮一直不停地跳，家里老人常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下午来LEHUI购物的客人多了些，收银线渐渐忙碌起来。
　　邱小云看大家明显有些吃不消，就让叶霜上机。
　　叶霜二话不说，拎了包就上机台了。
　　等到第十位客人时，那个人只提上来一个包了好多层白色塑料袋的东西来结帐。
　　而且还是个活的东西，因为能感觉到它在不停地乱动。
　　叶霜起初以为是鱼虾之类的，就没有太在意，只在外面拼命地翻找贴在上面的价标。
　　翻着翻着，里面的东西突然伸了出来。
　　一口咬在她左手的虎口上。
　　居然是一只甲鱼。
　　这可把叶霜吓坏了，买甲鱼的客人也慌了手脚。
　　她用右手去扯，可越扯，它咬得越紧，疼痛感也比之前更甚一些。
　　何美云听到这边的动静，连忙跑上来帮忙。
　　不过当她看到死死咬住不放的甲鱼，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幸好有懂行的客人上来敲了一下它的背壳，甲鱼受惊般腾地一下松开了口，缩回到它的壳里去了。
　　何美云拉起叶霜的左手左瞧右瞧，上面有两条红色的印迹，好在并不是很严重。
　　“小姑娘，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听新闻上说这种狂犬病毒可以在人的身体里潜伏十年以上，万一以后发作了，你的一生可就毁了。”
　　有位热心肠的老婆婆提醒她说。
　　何美云也在一旁劝她：“还是去医院看一下比较保险。我去跟邱小云说一下。后面的客人不要来排队了，不好意思了。”
　　何美云帮她关闭结帐通道，叶霜只得乖乖地把机台锁掉。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被甲鱼咬也会得狂犬病。
　　何美云向邱小云简单汇报了一下这起小事故，邱小云斟酌再三，最后让内勤大姐骑电动车送叶霜去附近的医院打一针，以防万一。
　　叶霜被带到医院打了一针皮试和一针狂犬疫苗，当然还连带着被看病的大夫给奚落了一顿。
　　“被甲鱼咬的？！这年头还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大夫开完单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叶霜一眼。
　　叶霜当时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古人诚不欺我，右眼跳灾，祸事就来。
　　前前后后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回到LEHUI刚好到下班时间。
　　无奈坏事总是比好事传得快。
　　才这一丢丢工夫，每个人劈头盖脸第一句话就是问她。
　　“听说你被甲鱼咬了？！是真的吗？！”
　　张妙更是在收银线上拿她开刷，什么别人是钓金龟婿，叶霜是被王八咬。
　　走进收银室，看见何美云在清点营业款。
　　何美云见她脸色不对，把她拉到座位上询问去医院的情况。
　　叶霜苦笑着说：“想不到我竟会因为甲鱼去医院看病。连医生都说好笑得很，更别说同事们会在底下怎样嚼舌根。”
　　何美云听出了她的气话，说：“人生本来就很无常，今天还是活蹦乱跳的人，说不定明天就见不到了。幸好你这也没出什么大事。至于张妙她们，你就别去理会了。她最近神经兮兮的，也不知道又哪根筋搭错了？在LEHUI见着谁和林店长走得近，就胡乱猜疑，对别人横竖看不惯。平安夜那晚你不是和林店长在一起照顾那个小孩吗？可能是别人告诉她了，现在她估计也把你也列入黑名单了。”
　　“嗯？！”
　　原来还是因为林雨晗的缘故！
　　张妙的“单相思”在收银课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叶霜明白自己应该避讳什么。
　　对于张妙这种偏执型性格的人，还是能躲就躲吧。
　　“张明最近有来找过你吗？”
　　“没有呀，怎么了？”
　　“我就是问问。他最近请假了，没来LEHUI上班。我以为他会来找你。”
　　“他出什么事了吗？”
　　“他倒没事，只是他的妈妈身体一向不太好。她就这一个儿子，老人家嘛，总是希望早一点看到儿子成家才放心。”
　　“天下父母都是一样的。”
　　“既然他没来找你就算了。下班了，你准备去哪里？”
　　“天太冷，晚上也不想出门。应该会早点回家吧。”
　　“那好吧，我要去买点东西，我们明天见！”
　　“明天见！”
　　叶霜回到租住的小区，在门口被保安大叔给叫住了，说是有她的东西。
　　她半信半疑，站在保安室外等。
　　大叔从角落里拿出一个兰色的高档手提袋，上面印着叶霜看不懂的白底英文字母。
　　“小姑娘，拿好了。”大叔十分和譪地对她说。
　　“谢谢大叔，您知道这个是谁给我的吗？”
　　叶霜拉开袋子，翻了一下，是一件浅兰色的羽绒外套，看样式和做工，应该价值不菲。
　　她实在想不出谁会花钱给自己买这么昂贵的衣服。
　　是给自己的生日礼物？谁呢？
　　刘心洁？肯定不是。
　　她要是给自己买了礼物，哪会让别人交给她？
　　秦远？也不是。
　　貌似他曾经在□□上向她询问过有关礼物的事。
　　叶霜记得自己当时回复说想要艾文E罗斯的新书《经济学中的实验室实验:六种观点》。
　　除了他还会有谁呢？张明？何美云？更不可能。
　　他们八成都不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怎么会准备她的礼物？
　　“好像是住在304的林先生放在这里的，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当时不是我值班。这位林先生应该就住你旁边吧？他怎么不自己拿给你？ ”
　　“也许是他太忙了吧，我们碰不到。”
　　叶霜随便找了个听上去让别人信得过的理由搪塞过去。
　　他知道我的生日？他为什么要送我衣服？
　　或者真像刘心洁所说的他喜欢我？
　　她不是一个超凡脱俗的人，在如今这个物质欲望横流的社会，在这个以开宝马嫁开宝马的，骑单车嫁骑单车的时代，她一介小平民，何德何能可以入得林雨晗的法眼？
　　更况且他身边还有一个与之极为登对的青梅张佩柔，看气质就知道不会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女儿。
　　傻瓜都知道如何选择。再说林雨晗他也不傻呀。
　　叶霜把袋子往沙发上一丢，决定暂且忽视这个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礼物。
　　爸妈打电话来说过生日一定要吃面吃蛋。
　　在叶霜的老家，只要有人过生日，如果不是大生日需要请客庆祝的，家里人都会煮上一碗香喷喷的面条，还会在上面放上两个水煮蛋。
　　寓意以后的日子圆圆满满。
　　叶霜决定还是听爸妈的话，给自己下一碗面条，另外多加了两个蛋。
　　吃得正欢的时候，手机在包里大叫。
　　叶霜拿起手机喂了一声，一个陌生的男人说有她的快递，叫她下去拿件。
　　在快递签收栏签上自己的名字，快递员抽了一张单就走了。
　　包裹严严实实，叶霜找来一把剪刀，慢慢地沿着包装袋边缘剪开，露出书页的一角，果然秦远还是为自己寻到了这本书。
　　这本书在10月份刚刚出版了中文译本，反响很不错。
　　不过因为新书发行量还很小，很多的书店暂未上架开卖，市面上很难寻到。
　　叶霜那时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秦远当真给寄了过来。
　　有时，在印刷厂工作也是很不错的。
　　叶霜拿出手机给秦远回了一条收到包裹的短信，很快手机里就传来收到信息的提示音。
　　“你喜欢就好，生日快乐！”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让人心里暖暖的。
　　叶霜捧着书，一边吃面一边看。
　　晚上刘心洁回来，送给她三份礼物：一双皮质手套，一条红色围巾和一顶帽子，很适合上海现在的天气。
　　那个兰色外套被叶霜藏了起来。
　　刘心洁早就对林雨晗和自她的“关系”颇有非议，要是她知道林雨晗送她这么昂贵的衣服，还不晓得又要发表多少激昂陈词？
　　与其被她絮絮叨叨，还不如自己悄悄地把衣服还了，神不知，鬼不觉，多好！
　　打定主意后，叶霜把手机带进被窝里，打算给林雨晗发一条问他什么时候有空的短信。
　　握着手机刚想着该怎么写比较合适，手机提醒有短信进来。
　　叶霜翻找到未读短信，是一串自己不认识的号码，里面写着祝她生日快乐，还说自己最近因为妈妈生病住院的事请假了，没来上班，希望自己的祝福不会太迟，末尾署名：张明。
　　叶霜想了想，给他回了一条：谢谢你！我今天过得很快乐，也希望你妈妈早日康复。
　　发出去没过一会儿，又收到张明的回信：我妈妈病情已经基本稳定。这几天应该就会回LEHUI上班。
　　“好哇！”
　　叶霜和张明你一条，我一条互相回着短信。
　　手机的提示声把刘心洁吵得转来转去。
　　叶霜偷偷看了一眼刘心洁，最后给张明发了条晚安，直接关掉手机睡觉。
　　就连想给林雨晗的短信也没发。
　　翌日清晨，叶霜悠哉悠哉地去楼下丢垃圾。
　　正好碰到刚从车上下来的林雨晗，因为叶霜是从副驾驶位旁走过去的，所以林雨晗没有看到她。
　　叶霜连忙丢掉垃圾跑上去，在电梯门口直接把他给堵住了。
　　叶霜的突然出现，把林雨晗给吓了一跳。
　　此时的林雨晗双眼布满血丝，好像一夜未眠，精神气远不如平时。
　　这么忙吗？就连好好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叶霜心里疼疼地想，嘴上却不敢多问。
　　她和他，终究还没到过问私事的地步。
　　“有事？”
　　林雨晗看到突然出现的叶霜，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知道叶霜是那种藏不住事的人，与其坐等她在心里酝酿半天，不如自己先开口打破僵局。
　　“没，没事。”叶霜着实想不出该怎么去跟他说。
　　是该赔着笑脸说谢谢你送我的生日礼物？还是质问他到底什么意思，好端端地送她衣服干吗？
　　似乎怎么说都不妥，最后话到嘴边，只蹦出了两字：没事。
　　“真没事？”
　　林雨晗不觉有些想笑，这小丫头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明明有事找他，还磨磨唧唧不肯说。
　　他猜到肯定是关于衣服的事情。
　　他本打算昨天她生日亲自给她，没成想前天晚上母亲打电话要他回北京一趟，这才把衣服托付门卫交到她的手中。
　　北京的事情处理完自己就搭乘最晚一趟的航班飞回上海。
　　一路折腾到家时已是凌晨时分。
　　站在303门外几次想敲门对她说声迟到的“HAPPY BIRTHDAY”，不过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这种矛盾的心理几乎让他崩溃，既然给不了她，还不如远远地看着她，祝福她。总比伤害她要好得多。
　　“我想说的是衣服......”
　　没等叶霜说下去，林雨晗抢先一步岔开她的话：“衣服只是对你上次帮助那个小男孩的奖励，我不想别人说LEHUI是一个只罚不奖的公司。我希望你能将这种美好的品德发扬下去，并能够带领收银课的同仁一起好好工作，而不是单单一个人。你要明白，LEHUI需要的是一个好的团体，而非单打独斗。”
　　林雨晗的话，让叶霜吃惊不小。
　　叶霜一直认为林雨晗看着自己一路走来，经过种种苛责与非议，应该是懂自己的人。
　　没想到在他的心里，自己也是那种一心想出头的人。
　　林雨晗眼中的漠然是她所从未见过的，以往他总是对她颔首微笑，就连唯一一次他对自己发脾气，也是因为自己工作失误在先。
　　而这次，他毫无征兆地给了自己一巴掌，把她从想像中拉回到现实。
　　原来是自己越界了，不管他们有多认识，不管他曾对她有多好，不可能的事就是不可能， 没有奇迹，也没有如果。
　　刘心洁早就提醒过她，怪只怪自己要一头栽进去，非要撞得体无完肤才肯罢休。
　　叶霜强忍住心中的绝望，平静地回答：“我会牢牢记住您说的每一字教诲。还是很谢谢您的衣服，下记就不要送衣服了，还是发奖金吧，免得别人知道又要说出什么有损您威严的话来。我还有事，就不打扰您了。我先上去了。”
　　叶霜进了电梯，按了3楼的按钮。
　　门在他俩之间合上了。
　　以后再见面就当是陌生人吧，这样也好，不该喜欢上的人终究只能够深理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