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从今以后》矜书

8、离去

　　我也不觉得离别便是从此江湖不再相见，不过还是留下了休书一封算是我最后的一点补偿，郑重的签好字放在梳妆台下，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的转身就走，将军府能留住我，本身也就因为即陌在，而如今我千方百计想要逃离他的身边，这诺大的将军府，自然也是毫无留念。
　　谷雨本就是即陌身边跟着的人，我肯定不会将他带走，更何况去隐个居带些个小厮跟在身边，也不嫌刺得慌。
　　包裹重新整理了一番，带些贴身衣物和盘缠药物就行了，别的也着实没有必要，一路上也会路过着小镇，实在不行，打些野味来也行。
　　我出门时天尚且不黑，留谷雨在府里看门，我从后门溜出去，门外早已有车夫等候在外，这里离十里亭尚有些距离，即便是坐马车想来也要一会，沈初雪已经等在车里，我刚上去就给了个熊抱过来，几乎是抑制不住的惊喜。
　　我扯开他嘱咐外面的车夫往十里亭赶去，这才回来重新坐好。
　　沈初雪笑眯眯道:“我们这算不算私奔啊？”
　　我道:“是啊，等日后被抓回来你就躲得远一点省得受到牵连。”
　　沈初雪撇嘴，我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担忧，仿若真如他所说那般私奔出逃，总之七上八下的难以安宁，尤其是现下还在安都城内。
　　静坐片刻，听了会车轴不断滚动的声音，连续不断似乎真的有越行越远的趋势，沈初雪笑眯眯抵着我的肩趴着:“羽纱，我真的很高兴，你愿意和我一起出来。”
　　我们本来素不相识，以后却要彼此依靠，我知道他自幼盛宠没吃过苦头有些小性子，我也愿意迁就他一点包容他一点。
　　我说:“我们不去十里亭了，直接离开安都好吗，明年，明年再带你去看花灯可好？”
　　他顺势往我腿上一躺道:“好，都依你。”
　　马车摇摇晃晃驶的飞快，大热的天窝在车厢里也着实有些不舒坦，我伸手将车帘撑开好流动些空气，若非是顾及怕被人盯梢我倒是宁愿骑马赶路，也是越快离开的越好。
　　这几日长街也着实热闹许多，来来往往的到处都是些行人，未出阁的女儿家也没这么多避讳的在街上赏灯游玩，其乐融融，一片安详。
　　沈初雪似乎也是不习惯坐马车，靠我身上嫌热，撑着下巴坐了一会又嫌无趣，尤其是出了城门后四周边荒不绝除了车夫不时的驾驭马车的声音就只剩下辕轴滚动的声音，除此之外，就是独特的夜晚的虫鸣之声，夜晚怕遇到什么事情，还是走了官道。
　　盘算着这里离徽州的距离，只怕要在路上奔波两个月的时间，默默看了眼坐立不安的沈初雪，明明知道他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同我一起逃亡似得出走，只是有这么一个人陪在身边，还是会觉得更好一点。
　　我安抚的摸摸他柔软的发丝，有些偏褐色，不是很纯正的黑色，却很是柔顺软滑:“忍一忍，等赶两天路若是真的没人跟着，我们再慢下来行走。”
　　他抱怨道:“我本也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只是没想到这马车坐着这么难受，这路也太坎坷了，就没人修修啊。”
　　说的倒是轻巧，这里离安都有些距离，离下一个小镇也是有些距离的，即便是官道，也非要地，谁会这么大手笔的随意修筑这样一条路，即便它是通向主城的，再者，我觉得这条路已经很宽敞平整了。
　　我只当他是平日里很少出门没见过那些更坎坷的小路罢了。
　　他说:“许久没有骑过马了，过两日我们弄两匹马骑着赶路怎么样，现在天气这么闷热，老是坐在车厢里我真怕会捂出一身痱子。”
　　我本也是这般计量的，他先提出也没有拒绝的理由，点头道:“好，你要是坐着不舒服，先趴我腿上睡一会怎么样，等到了我再喊你。”
　　他拽紧我:“我不要，我怕你再偷偷跑了，我不睡，陪你聊天。”
　　我有些哭笑不得，都逃出来了又能跑到哪里去呢，不过眼下确是还要熬许久的时间，我前世也是昼伏夜出惯了蹲守一处也常常几十个时辰大半夜的不睡，我怕他不习惯。
　　我说:“想听些什么，我说与你听，也好打发些无聊时光。”
　　他问:“你说我们是买别人家的房子呢还是自己设计盖一间啊？”
　　我对这个没什么要求，即便是帐篷也能住的，看来他倒是更想自己动手设计建造一间，便道:“不如自己设计一翻再找工匠来建造，若是住在山腰处，可以扩一个大点的篱笆院种些瓜果蔬菜养条看家护院的狗就好，若是想住在山脚下，怕就要盖间高墙大院了。”
　　他有些不解，我也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人多眼杂这件事，不过若是真正找处世外桃源也完全没有必要大费周章。
　　眼下明月高高悬起，四周除却被月光笼罩着的大地便再也无其他，即陌也该是收到我离开的消息了吧，熬过了今晚，倘若他没有找来，就真的不会再找来了吧。
　　我几乎都不敢睡觉，怕眼睛一睁开之时会看到不想看见的东西，沈初雪大概也知道，陪着我一同睁眼到天亮被急着往前奔跑的马车颠的似乎也是不轻，却又愣是没再吱一声。
　　好不容易熬到暮色散去，晨微的光芒开始笼罩着大地，我撩开车帘看着全然陌生的环境，舒心的笑了，即陌，谢谢你愿意成全我一次。
　　我喊车夫停下，原地休息了一会，一夜未睡，眼底显而易见的青了一块，面色都变得暗淡了一下，我寻着记忆往远处的溪边，先是自己清理了一夜未睡的狼狈痕迹，又弄来些干净的溪水，回来给沈初雪用作清洗脸用，晨曦的空气似乎比起在将军府的好上太多，也少了前世处处战场的暮宿与鲜血，直到此时此刻，我才真正觉得，我是真的重新活了过来。
　　“羽纱，你过来些。”沈初雪似乎也是刚找过来这里，离我尚且有些距离，呼吸不稳，语气紧张的像是我真的是他的宝贝似得。
　　这人啊，我既然都出来了，又怎么会做傻事，我冲他摆摆手道:“既然过来了，不如直接在这里清洗一下吧，水挺清凉的。”我甚至都能感觉到他不自觉的舒了口气，瞬间变得明媚的眼眸，眨也不眨的看着我。
　　我们并排坐在稍高一点的石头上裸着脚泡在水里，一夜的惶恐不安一夜的担惊受怕，似乎都在此时洗尽铅华。
　　沈初雪用脚在水里不停的划着波纹感受着冰凉的水带来的凉意和阻力，在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突然道:“能在这里遇见你，真好。”
　　我挑眉:“你这般信我，就不怕我会使计抓你进天牢，即便你是西夜的将军也于事无补，于我西夏，总归是有好处的。”
　　他笑了笑:“你不是和我一起出来了，还怕那些做什么。”
　　从来没有人，这般信任我，也从来没有人，会这般依赖我，红尘之中，有他伴着，未尝不算幸福。
　　“我答应你，在你说结束之前，我不会先离开你。”我觉得这是我此时能做的对他最好的承诺。
　　他道:“那你可要小心了，据我所知，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和我在一起。”
　　我不置可否，挑眉戏谑一笑道:“你既然知道这么多，那知不知道下辈子我是谁。”
　　他却轻微的闭上眼睛，心安理得的趴在我身上，轻轻浅浅的很有规矩的呼吸喷洒在脖子上，全身的重量都放松的靠上来。
　　下辈子，你还是我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