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延》芷言若语

60、解语花

　　1

　　已夏躲在树丛一角，看着籽言打着电话从服务社里出来。

　　上一次，籽言不理他的一个多月里，他老老实实地独自颓废着，想她了，就看看两人在明日星辰的自拍合影；这一次，他没有那么老实了，一有空，就跑到籽言的单位或者家附近，躲着偷看籽言，一解相思之苦。
　　已夏心里明白，他已经越陷越深。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了……”籽言边走边说：“是真的，既希……什么，你差不多到了？”
　　正说着一辆车开了过来，车窗摇下，已夏看见一张陌生的脸。籽言跟车里的男人挥挥手，拉开车门上车。
　　这个男人不是籽言的未婚夫！虽然只在相片上看过一眼，可是已夏印象深刻。而且，他听过籽言跟她未婚夫打电话，未婚夫的名字也不叫“既希”。

　　已夏拦了一辆车，跟了上去。他看见两人像情侣一样，先是去西餐厅很浪漫地吃了一顿饭；然后回籽言家，来到附近的庆延路手牵着手散步，最后还依偎在路边的椅子上说话。
　　那个男人不时抚摸着籽言的头发、肩膀，看向籽言的眼神也充满了柔情蜜意。而籽言在他面前就像个小女孩，喋喋不休地说着话，还不时撒娇。
　　所以她果然是把我当成弟弟了，已夏很不开心。

　　“籽言，这几天我老在想，我应该坚持下去，等你先结婚。”既希有点后悔地说：“谁知道你和至黎会变成这样。现在，我也不能天天过来陪你，你一个人，很孤独吧？”
　　“既希！我真的没事，你有空就好好陪雅文吧，不用特意过来陪我。”籽言无语。
　　“我还是一周至少要来看你一次。”既希坚持。
　　“好吧，”籽言无奈：“晚了，回去吧。”

　　两人回到籽言的公寓楼里。已夏在楼下焦心地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见那个男人开车离开。
　　这个时间，做什么事情都足够了。已夏心里嫉妒无比。不是说要跟未婚夫结婚了吗？！

　　2

　　六月下旬，天气已经很热了。

　　4点半，有个短会要开。籽言出来时，刚好碰上对门的祝天，两人说说笑笑地一起往会议室走去。
　　推开门，籽言看见闵处长跟江老太坐在上首，会议桌一侧坐着好几个学生，其中一个赫然是已夏。
　　已夏看见她，就跟不认识一样，冷冷地盯着她看。

　　近一个多月的时间，已夏果真一次也没有联系过籽言。而籽言也忙于工作，似乎真的就能把已夏忘记了。现在赫然见到已夏，籽言才发现自己……好想他……

　　美嘉学院跟服务社有合作关系，这批学生就是这个假期过来实习的学生。
　　江老太和闵处长分别简单介绍了相关情况，然后念分配名单。籽言心里已经暗觉不好，果然，江老太把已夏分给了自己。

　　“林已夏可是我们学院最优秀的学生，”闵处长指着已夏，对江老太说：“他已经考取英国WMT高中的交换生资格，本来暑假要过去的，可他说想在出国前再做做志愿服务、回馈祖国。因为在江老师这里受过帮助，所以他也想试试当一名社工，帮助各种各样的人。”
　　籽言在心里失笑：当初自己问过已夏想不想像她一样当社工老师去帮助人，是谁斩钉截铁地回答“不想”？当时他还美其名曰“打理好自己的公司，使其发展壮大，也可以帮助很多人啊”。

　　“是啊，所以林已夏同学私下里跟我要求跟着江老师实习，我也就同意了。”江老太说。籽言看看已夏，已夏马上抬眼看天、不，天花板！
　　“江老师真的很不错！”闵处长也说：“上次案子结束后，还不时打电话过来给我和岑老师，跟进林已夏的各种情况，看得出来做事情很用心啊，哈哈——”已夏看看籽言，籽言也只好抬眼看天花板。
　　“对了江老师，林已夏要去英国的事你也是知道的，你看你影响力还是挺大的，他都因为你推迟出国了……哈哈，做社工老师的成就感就在于此吧……”闵处长继续说。
　　“呵呵，是啊……”籽言勉强笑着打哈哈，第一次觉得这个闵处长好多嘴！

　　3

　　一众老师各自领着自己的实习生回去了。已夏也跟着籽言进了办公室，没等她发话，就熟门熟路地坐在旁边的小桌上，打开电脑看了起来（密码他也是知道的）。

　　籽言捉摸着，自己应该跟他说些什么呢？好久不见？还是问他干嘛来这里实习？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
　　她这边正在苦恼，却瞥见已夏在专注地看着电脑，根本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
　　籽言不由得尴尬地“嗯哼”了一声，端起老师的架子，说：“还有半小时就下班了，你先看看我文档里的接案记录以及结案总结，熟悉一下。其他明天再说。”
　　“已经在看了！”已夏头也不抬，简洁地回答。

　　当看到籽言跟祝天有说有笑地走进会议室，已夏的脸色就开始冷了。再想起那个老跑到籽言家、不知道什么来路的陌生男人，已夏心里就更加生气。
　　虽然籽言有在背后关心着自己的情况。但，正如她所说的，她只是把自己当成弟弟了吧。

　　半小时很快过去了。
　　籽言又犹豫了，要不要跟他一起走？或者送一下他回家呢？正左思右想，冷不防已夏已经收拾好东西、站在了自己面前：“江老师，刚才你说的那些我都看完了。另外，前段时间我已经对社工的相关工作做了比较深入的了解，所以明天你可以直接交待我做事了。”
　　“啊？哦，好。”怎么突然喊自己江老师了？以前可是纠正他无数次都不改口的。
　　“那，我先走了，再见。”已夏礼貌地点点头，转身走了。

　　“吁——”籽言松了一口气，不用纠结跟不跟他一起走、送不送他回家了。可转瞬心里又微微失落。她留意到，已夏今天穿的是比较成熟的休闲装，头发也染黑了些；而且表情严肃，跟自己刻意保持着距离。
　　如果说来这里实习是为了接近她，可现在这样，她搞不清楚已夏到底想干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