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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豪情壮语多大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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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来觉得江湖的侠义之士只需要大口喝酒大口吃饭便够了,却不知还需要想白秋落这般摇头晃脑的念诗作对。读书人之事小爷向来不屑一顾,哪怕是我所钦佩白大侠也让我觉得有些酸腐之气。
转眼白秋落在我们温家已经呆了近三个月,这三个月白秋落带着姐姐骑马踏青,吟诗作对,过的真是好不快活。只是不知为何,白秋落见我总是没什么好脸色,甚至一直躲着我,真是比个姑娘都忸怩。
要看着这飞檐走壁之功没学到,反倒是他和我姐姐对的诗词够煮一壶茶的了。可偏偏我姐姐看好他,我哥哥看好他,就连我娘都把他当准女婿的伺候着,甚至都准备找人看吉日了。
只有我爹,每天寒着一张脸,偶尔看着我娘他们欲言又止。我突然觉得这十六年来第一次与父亲大人有了共同语言。没错!我和父亲大人都想赶走白秋落了。
虽说小爷我做这事儿不厚道,可是谁让白秋落对我没有什么利用价值还抢我的姐姐?可惜,就在我委婉的表达白大侠您可以走了的时候,白秋落竟然来找我了。
这日一早开了房门就见白秋落稳稳地站在我屋的门口,依旧是白衣飘飘,逆光而立如同嫡仙。微微转过身道:“阿暖,你可是怪我?”
他说的太过暧昧,让我一大早就觉得浑身发冷。要说这江湖大侠的脾气也挺怪的,前几个月还恨不得一剑砍了我,今天就喊我阿暖了,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却见白秋落继续开口:“阿暖,你想不想学武?”
“当然是想的!”我自认为潇洒的转了转手中的折扇,不想紧接着听到一声:“我不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我那酸腐之气最盛的父亲大人。
他这么一搅和我和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共同语言再次烟消云散,白秋落颀长的身子稳稳地站在那里,望了我爹许久才躬身抱拳道了句:“陈伯父!”
不想我那一向尊客守礼的父亲一下子发了大火,冲着白秋落冷嘲热讽道:“陈某一介书生,不敢与白大侠呼朋唤友,我们玉儿生性软弱福薄,又不曾吃过苦,实在是配不上白大侠。寒舍庙小,也供不起白大侠您这尊大佛,您还是尽早离开吧!”
大概是没想到父亲竟然会拒绝的如此干脆,白秋落的脸色竟然难得的红了红,那模样竟是窘迫的很。最终还是拱手施礼道:“竟然陈伯父如此说来,那白某自当是告辞!”说完这次也不等我抱他的大腿,一个跃身便飞走了。
眼见着千盼万盼的人就这么走了,我气恼的看了眼父亲。甩着袖子去找母亲和姐姐,只是不知一夜之间发生了什么,等我进了大堂入眼看到的便是姐姐神定气闲的弹着那把七弦琴。
我以为她不知道白秋落被爹赶走了,不禁蹲下身扯着她的袖子道:“姐姐,白秋落走了,你成不了亲了。”
不想姐姐只是微微一顿,随后笑了笑道:“成不了,那就不成了,反正也等了这么久了!”说着继续拨琴勾弦,都说琴声可以透露出弹琴者的心情,可惜那个时候我并不懂。
就连坐在上首的母亲大人也看着我道:“阿暖,从此就不要再提白秋落了!”
我不懂,真的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可以让他们对白秋落一夜改观。想问大哥,却见他摇着扇子摆了摆手。在转身正好看到父亲进来,他蹙了蹙眉,简单的解释道:“阿暖,你生性顽劣,又爱招惹是非,还是少知道些事情为妙。”
听他说的含含糊糊,小爷的心情当然是极为不爽的,狠狠地踹了一脚旁边空着的椅子,我便起身去了白秋落曾住的房间,果不其然,他的配剑“雪琉璃”并没有带走。
父亲大概是怕我偷偷去找白秋落,晚上派了小厮看着我的门。到了半夜的时候果然外面有了响声,似乎有人被敲晕了,我摸起旁边的“雪琉璃”偷偷靠到门边:“是白大哥吗?”
外面的人愣了一会儿,接着有脚步声渐渐远去,我心中一慌:“白大哥,我是温暖啊!雪琉璃在我的手上呢!”果然门外的脚步停了下来,随后只听门外那人道了句:“阿暖,你离的远些,我这就踹开门。”
这声音果然是白秋落,我不禁有些暗喜。心想着:老头子不让小爷出去闯江湖,小爷还非去不可了。
等白秋落一踹开门,我立刻上前抱住他的大腿:“白大哥,我求你了,你带我走吧!”
也许白秋落没想到我用这一招,先是怔了一下,随后目光复杂的看着我道:“阿暖,你何必如此执着?你岂知这江湖上,又有多少人希望能像普通人那样生活?你又岂知这江湖上并非只有行侠仗义之人,也有寻仇之人啊!”
什么岂知又岂知的,小爷这不是不知吗?也不与他解释直接抱着白秋落:“不行,我一定要跟你走,你要是不带我走,我就,我就不放开你!”
白秋落迟疑了一下:“你又为何如此想要去江湖闯荡?”
“当然是因为我想成为一个大英雄了,”要不是抱着白秋落,我还真想蹦起来声情并茂的讲一讲我的远大梦想,“现在世道这么乱,有钱有势的人欺男霸女,没钱没势的只能被欺负,虽然我家有钱,但也只是有钱而已,我不仅要保护我的家人,也要保护我家的仆人,还要保护全城的人。”
有谁年少不轻狂?豪情壮语说起来好听,但终究不过是大话罢了。白秋落终于答应带我走了,临行前我去了一趟姐姐的屋里,虽然家人说我莽撞不懂事,但是我还是要知会他们一声。
白秋落是江湖人士,居无定所,我跟着他外出了四年,去过北方塞外,也去过南方苗地。白秋落只教过我逃跑的法子,却从未教过我武功,用他的话来说我已经长成型了,练不了什么武功了。
绕是擅长逃跑,也受不过不少次伤。有一次白秋落给我上药时问我:“疼吗?”
我当时只想骂娘了:“废话,你挨一刀试试?”
白秋落却是一笑:“我又不是没挨过,阿暖,你又何苦这般固执,若是真的累了,就回去吧!”
是啊!我又何苦如此固执?跟这一个不愿意教我武功的人这么多年?可是想了想,我还是道:“不回!”
白秋落目光复杂的看着我:“阿暖,人心险恶,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个世上根本不会有单纯的好人,因为好人不长命,谁不想活着?活的久一点儿?”
他说的我不懂,也许我这辈子也听不懂,可是我想跟着他,只因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