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二月天》子不語明

12、11

　　陆小草回家时家里黑黢黢一片，一一还没有回家。侧身合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眼泪不自觉的流出来，她已经忘记了为什么哭，仿佛这只是一种本能的生理反应。
　　李一一开门时被门口的高跟鞋跘住，刚想咒骂陆小草乱摆东西转念一想她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还不开灯！用手机灯照着走到她房间，她已经睡熟，可是枕头上那一片水渍……原谅一一吧，她第一反应是这个姑娘睡觉淌口水也淌的太凶了吧。
　　往下望去，陆小草搭在床边的脚红肿着，衣服的下摆都是污渍灰尘，李一一皱着眉，用力摇醒小草。“你怎么回事？被人打劫了？”指着她红肿的脚问。
　　陆小草之前哭的太多，大脑缺氧，被摇醒时整个人还是懵懵的。看到一一皱着眉凶巴巴的样子一时觉得委屈，红了眼眶。靠在床边，抽抽搭搭的哭。
　　一一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出去开了灯，端着温水回来，坐在小草床边，把水端给她，又一连抽了十几张纸胡乱的往她脸上擦，故意用力的搓。陆小草歪着脸用手挡，喝了口水，居然是甜的，加了蜂蜜。大口的喝完，情绪才稳定些，
　　“怎么回事？”李一一软了语气问。
　　小草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中间因为抽泣和擤鼻涕说的断断续续，一一也不打断，耐着性子听完后问：“就这样？”
　　陆小草点头，冷不防一一一只手伸过来打她的膀子，这一下并不重，只是陆小草本来就委屈，这下炸了毛，爬起来站在床上，指着李一一大吼，“你干什么老打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一个个都欺负我！”抬了手想打回去，居高临下看着一一还是下不去手，吼着吼着蹲在床上，头埋在臂弯里哭了起来。
　　李一一没想到她会突然爆发，知道这是真伤心了，去冰箱拿了个冰袋，用毛巾包着。伸手轻轻的拉陆小草的脚。对方还是埋着头反抗。李一一看着她这别扭样，无奈的叹气摇头，把冰袋往她头上一放，对方抬起头来瞪她，眼泪还挂在脸上。
　　“你躺下来，我帮你敷敷脚。”
　　“不要！”
　　李一一不理她，用力一拉，用毛巾把冰袋固定在她的脚踝，自己再轻轻揉着。
　　“我打你，是恨铁不成钢，你见过穿Dior小礼服的塑料花吗？”
　　“Dior？”陆小草瞪大了眼，低头看自己身上已经揉的不成样子的裙子
　　“小草，你的自卑并无关于对方穿了什么，是如何光鲜亮丽的人。今天，就算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个满脸痦子的女生，你还是会看见对方的优点而自惭形秽，因为对于你来说，她是站在何一扬身边的女人，这个身份本身就是光芒万丈的。”
　　那件小礼服是李一一某天逛商场时一眼相中的，价格不菲，可是合她眼缘，一眼看去就想到了小草。走进店，Dior的柜员热情的介绍，这件衣服如何优秀，出自XX名家设计。一一都没有听进去。
　　“这件衣服是限量哟，全国就5件呢。”
　　这一句李一一记住了，#限量#！！这是没有女人能抵挡的住的魅力。
　　刷完卡拎着那个白底黑字的袋子离开时，李一一的肉都疼了“真不愧是限量版，这价格也够限量的。”
　　陆小草对品牌了解的很少，李一一送了她就欢欢喜喜的穿了，并没有注意品牌价格。一一听见她形容自己是朵塑料花时简直想把买裙子的钱换成硬币砸在她头上，可是比起心疼裙子，她更心疼只要事关何一扬就自卑的小草，在小草的心里何一扬太过完美，一切都是对的。而在一一的心里，陆小草也很好，除了人矮腿短智商低以为也没有什么缺点啊，当然，这话是不适合在此时说的。
　　陆小草吸着鼻子，低头垂泪，不说话。
　　一一作为旁观者，只是听小草叙述就发现整件事情错漏百出，可小草作为当局者，早就迷得晕头转向，只能由一一点拨。
　　“事情未必有你想的那么糟，那个Elsa#正牌女友的#的身份也很值得推敲。”
　　“为什么？”
　　“因为由始至终都是她的独角戏，何一扬始终没有发话啊。你一直在说#她说#，即使在开车赶路，作为男朋友，何一扬对于女朋友的态度也未免太冷淡了。”
　　“可是师兄也没有反驳啊。”
　　“反驳什么？你有亲口听Elsa说是何一扬的女朋友吗”
　　(⊙o⊙)…“那倒没有。”
　　“所以咯，你让何一扬反驳什么？你说Elsa看何一扬的眼神充满爱意，那你有没有看看何一扬呢，他是给予了同样深情的回望吗？”陆小草低着头回想，李一一接着说：“在我看来，神女有心是肯定的，但是这个襄王是否有梦就不得而知。而且以我对何一扬的了解，九成把握，这两人根本不是恋人关系。”大学时因为陆小草，何一扬的大名在她们宿舍简直是如雷贯耳，加之两人都是十分出挑的人物，李一一与何一扬在许多场合都打过交道。
　　在李一一的认知里，何一扬不是会大意到忽略尴尬气氛的人。她心里猜测，Elsa和何一扬在美国肯定有过一段非常暧昧的过去，这种暧昧可能延续至今，可是这种感情并不明朗，聪明的男人对于情感的划分往往精明过女人。
　　何一扬的为人并不是喜欢看两个女人为他争风吃醋的幼稚个性，也不会随意将自己置于那种尴尬的氛围中。整件事很可能是一个误会，她仔细问了何一扬的穿着，连Elsa都盛装打扮的宴会，身为主角的何一扬更不会穿着那样随便，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一切都不在何一扬的计划中。如果这场庆功是一个surprise，何一扬事先也蒙在鼓里，知道时两边都是箭在弦上，那就可以解释一切的发生。

　　与陆小草的盲目崇拜不同，李一一眼中的何一扬是个面热心冷的人。学艺术的李一一很佩服何一扬严密的逻辑思维和优秀组织能力，但是不屑于对方对任何人都和颜悦色的态度。生活的经验告诉她，世上不会有人可以平等友善的对待所有人，这是人和圣贤的区别，如果真的有人表面做到了，那只能说明在对万事万物温和有礼的外表下，是对待所有都漠然的内心。因为不在意，所以一视同仁。
　　更甚者，一一总觉得何一扬带着厚实的面具，是一个目的性过于明确的人，这样的人往往过于狠厉而非良人。李一一一面安慰小草，一面又希望借此真正断了她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