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为谁春》倪心似海

17、第 17 章

　　“小九儿……”听到消息的顾青泽匆匆赶来，此时容馨的寝宫里早已围满了宫人。桓夕颜紧紧的抱着她，神色有些呆愣，也不准宫人们靠近。

　　只紧紧抱着自己的女儿，仿佛溺水的鱼，只敢紧紧抱着自己的珍宝躲在昏暗的洞穴里。

　　“夕颜！”慕容敛无法，最终只好无奈开口，“你把馨儿放下来，这样才好让太医诊治。”

　　桓夕颜也不理，她只是呆呆的，自从容馨昏迷着被人从外面抱进来后，她的神色就有些不对，等看到她身上一些敏感的伤痕，又听了暗卫的禀告时，她便有些疯狂的将容馨紧紧的搂抱到怀里。一直保持着现在这种姿势。

　　“夕颜，听话。”慕容敛的神色已有些不耐。

　　桓夕颜终于有了反应，她放开了容馨，挥退了宫人，看着慕容敛，神色怯懦而张惶。明知不可能，终于还是开了口，语带祈求：“今天发生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知道了，”说道这里，柔美的脸上划过一丝狠厉：“司徒三，我要他死！”

　　“夕颜，我以为你不会让我为难的。”慕容敛摇头，凌厉中带了鄙夷。

　　桓夕颜心里一痛，但为了孩子们以后在宫里的安危，她还是上前拉住慕容敛的手，将它放到自己脸上细细摩挲。声音里透着软弱无助：“公子，便是为了我，当初你答应过的……”

　　“那是两码事。”慕容敛紧紧盯着她，灯光那么温柔，却照不穿他深沉逡邪的眸，粗糙的大掌突然扣起她的下巴，他一字一字、声音粗嘎，“你做回我的女人，我护住你的孩子。这是我们说好了的，别的，我不想给，你也不能要。我已尽可能的完成承诺，你还想怎样？”

　　“我，”桓夕颜看着他，眼中有雾气慢慢凝集，“我以为，现在和当初会有所不同……”
　　“哧……”慕容敛嗤笑出声，眉梢轻佻，温柔般叹气，“不过各取所需罢了。夕颜，你为什么总看不清？”

　　桓夕颜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是呀，怎么总是看不清？本就是犯官之后，当时若不是眼前之人，怕是也没命活到现在。虽说后来误会了对方的情谊，以致伤身伤心。那也怨不了旁人。之后被当作礼物进上，也不觉凄惨，只想着这是该受的，就生生受了。

　　只是胸口郁结了一口气，这口气在平时并无感觉，只当那人架空了自己夫君，站在自己面前，轻描淡写的谈着条件时，这口气就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窜到胸口上，慢慢积压着。今日看到女儿受辱，明知道那人性情，明知道以卵击石，却也压不下这口气，终是顶了上去。她就是要他妥协一回，就是要他为难，要他也能为桓夕颜破例一回。

　　可是终究失败了，败得那样的彻底。

　　许是她的神色太过仓皇。慕容敛忆起当初那个一身狼狈，满眼希冀看着自己的小姑娘。终于还是耐着性子，上前将她揽到怀里，安慰道：“夕颜，我会帮馨儿惩治司徒三的，但是他对我有大用，你明白吗？”

　　桓夕颜心里一震，淡淡笑出声来……腰上的手又一紧，她咬牙忍着。

　　见对方没有回答，慕容敛将手臂收紧，“恩？”

　　桓夕颜落寞一笑，推开了他的怀抱，一字一句，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回道：“我知道了，以后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本分。”她将脸低下，声音淡淡的：“你出去吧，馨儿醒来看见你……不会高兴的。”

　　慕容敛低头看了怀里的人一眼，最终还是放开了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桓夕颜没有回头看他，眯眸低头去看怀里女儿苍白的小脸。她浅浅的呼息吐在她脸颊，柔柔的，暖暖的，仿佛只这样感受着，她便有了坚强下去的理由。

　　桓夕颜抬头望着摇曳的灯芯，脸上淡淡的，一丝表情也无。“扑——”的一声，灯芯爆破，桓夕颜无声笑了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低自语：“你并不爱我，却占有了我。你让我处在风口浪尖，却又不愿护我周全。你说对我的孩子们似如己出，却让他们被亲父厌弃，被兄弟耻笑。任他们受人轻视。你这样，算什么呢？”

　　是不是你可以不爱我，我却必须是你的。

　　在此之前，她以为自己已然死心，没想到隐隐的还有着期待。

　　可是啊，慕容敛，你终于将我的爱一点一点耗费干净了……

　　次日，容馨醒过来之后，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那样，依旧是那个软濡的善良的小公主。而桓夕颜对她的要求却比往日要严格许多。以往容馨的琴棋书画也就比没学过的宫人强了一点。如今却被迫得由自己的亲娘亲自授课。

　　虽说美人含笑很是养眼，但是当那笑里含着三分怒，七分戏谑时。那个滋味真真应证了一句话——最难消受美人恩。

　　慕容敛与顾青泽到荣禧宫时，看到的就是容馨头吊一根粗线，左手握笔，右手抚琴的搞笑场景。那线牢牢地系在容馨的辫子上，只比她的身高要高上些许。所以容馨只好一直保持着标准的站姿。不敢妄动分毫，偏偏下棋，抚琴又是最不可分心之事，就他们进门这一会儿的时间内，容馨的痛呼已不下三次。而桓夕颜站在她的不远处。声音清越，不紧不慢的读着书本，不时看向那憋红了小脸，神色戏谑又悠闲。

　　——这情景怎么看怎么像桓夕颜在虐待女儿。

　　顾青泽的脸色顿时不太好看。任谁看到自己疼爱的孩子被这样欺负，心里都不会高兴。但容馨毕竟是桓贵妃的女儿，桓贵妃又是慕容敛的女人。他并没有立场上前。

　　看见他们的到来，容馨一喜，立刻向顾青泽做着暗示。而顾青泽却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的脸色立刻暗淡下来，全身连同头发丝在内都透着浓浓的沮丧。

　　看着一个可爱的小孩子露出这样的神态，便是如慕容敛这般本身对容馨的存在不太高兴的人，也不由自主的流露一丝心软。顾青泽更是恨不得走过去抱着她，好好安慰一番。

　　不过他还来不及有所动作，桓贵妃已经转身看到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