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表哥见我多妩媚（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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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夏过半，萧曜在红梅山庄宴客，请的是军中所有高级将领及家眷。
夜阑人静，浮月当空，漆黑的夜幕闪烁着点点星子。
这场百来人的酒席，吃、食、精、细，排面壮观，融合了北地的豪爽与大夏的文雅风俗，宾主尽欢，操持一切的却是个陌生面孔，年岁不大，却秉节持重，从容自若，说话更是温润尔雅，使人如沐春风。
有心人打探了一番，原来此人是城主新招揽的谋士玥公子，不禁啧啧称赞。
酒过三巡，气氛很快热烈起来。
萧曜被几位心腹围绕着，时不时笑谈几句。周围的人随之轻笑，却始终都带着敬畏的神态。
权力的滋味如同一坛发酵的美酒，时间越久，越容易沉醉其中。自古以来，无数人对权力趋之若鹜，也往往忽略了光鲜背后的鲜血与累累白骨。
容妩收回了视线，低头一看，身边的少年忙着偷吃糕点，欣赏舞姬，幸福的脸上荡漾着朴实的笑容。
西域进贡的舞姬戴着赤色面纱，扭动着水蛇腰跳舞，眼神魅惑，步伐轻盈，脚腕间的金玲脆响，充满了神秘的异域风情，不知有多少男子陷进这无边的风月里。
“怎么了，阿姐？”萧辰耳朵吃痛，回眸委屈地望着容妩。
容妩以目光示意，恨铁不成钢道：“你看。”
少年定睛一看，萧曜低头与紫衣丽人说话，二人眉梢含笑，春情荡漾。此情此景，他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斟字酌句道：“兄长，疑似红杏出墙？”
“笨蛋。”容妩深吸一口气，指着人群道， “去，与你军中袍泽多走动。”
在容妩冷酷霸道的目光下，萧辰心不甘情不愿地端起一壶酒，忽然又凑近了她耳边，低声道：“阿姐，可是——”他欲言又止，乌黑的眼神充满担心。
容妩瞪了他一眼，复莞尔一笑道：“可是什么？”
“你从前······”
“从前什么都没有，是你想多了。”她的态度太过坦荡，引得少年半信半疑，挠了挠头转身走了。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摸不着头脑。夫子诚不欺人，女子者，善变也。
【系统：啧啧，可怜的瓜娃子。】
容妩笑容浅浅淡淡：“逆天改命，哪有那么容易。”
【系统：何况我们面对的是气运之子。】
话音刚落，一名舞姬自人群中一跃而起，如同离弦的箭冲向容妩，手里的利器在夜色中闪耀着寒光。
变故发生得太快，容妩还未作出反应，已经被人拉住护在身后。
“噗嗤。”利器扎进肉里的声音。
“阿兄！”容妩尖叫一声，颤抖着去看萧曜的伤口。匕首伤的是他的臂膀，伤口很深，血流不止，很快染红了衣服。
舞姬如同破碎的风筝，被萧曜一掌击中，重重地跌落到地面。
侍卫很快将舞姬重重包围，火光之下，面纱掩映的脸被照耀得分外清晰。即使伤疤纵横交错，依稀可以看出昔日的美丽，黑眸布满疯狂的恨意，“贱人，都怪你！”
有人惊呼一声，这女子的容貌竟与老城主的嫡亲孙女赵婉莹有、八、九分相似。
男人紧紧捂住臂膀，神色如常，宽慰容妩道：“无事，不过是皮外伤。”转而冷厉的目光看着伏在地上的女子，“严加审问。”
玥公子匆忙赶来，第一时间控制住了现场，又向所有人客气告罪，示意容妩将萧曜带回府休息。城主遇袭让宾客慌乱了一瞬，很快又镇定下来，有条不紊地陆续离开。
进了家门，一直强撑着的萧曜终于晕了过去。
【系统：“他印堂发黑，明显有中毒之相】
【容妩：然后呢？】
【系统顿时兴奋起来：嘿嘿嘿，这还用我说么。按照一般强人文的套路，女主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以她冰清玉洁的身子作为解药，然后二人天雷勾地火，一夜疯狂缠绵，接着上演一出狂帝娇妻带球跑的戏码······】
【容妩：闭嘴，你有毒。】
匕首的确有剧毒，萧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傍晚。幸亏君傲清及时施救，妙手回春。他睁开眼睛，胸口温紧贴着一颗小脑袋，睡颜沉静，青丝铺满了床面。
“汪！”地上的大狗见萧曜醒了，欢喜地叫腾两声，上肢急切地搭在床上，伸出热乎乎的舌头去舔萧曜。幼崽越大越懒惰，这次竟敢比它还贪睡，合该好好教育一下！
容妩被毛茸茸的狗尾巴挠醒，张开眼睛，呆了一下，欢喜地叫嚷起来：“阿兄，你醒了！”
一人一狗顶着黑眼圈直愣愣地望着萧曜，倒是让他啼笑皆非。
“恩。”萧曜拽住容妩的手，声音有些喑哑：“陪我说会儿话。”
容妩替他掖好被角，趴在床沿：“阿兄，你还难受吗？”
萧曜摇摇头，“我没事。”他耳边听着容妩絮絮叨叨的声音，偶尔回应她一两声，不知不觉又合上眼。一只白嫩的小手缓缓抚上他的眉心，抚平紧蹙的眉头。
朦胧中，有个温柔的声音安抚道：“兄长，你一定福泽百年，子孙满堂。”
【好感度：100】
城中有人议论纷纷，传言城主遇刺，行凶者竟是老城主的嫡亲孙女赵婉莹。赵氏一族自老城主离世后，主动南迁，远离权力圈层，为何会卷入这宗行刺案，背后原因值得人深究。很快，这波谣言不知不觉平息了下去。
萧曜领着大军出征，一走又是四个月，捷报频传，人心振奋。
不知何时起，酒肆巷口又开始流传着奇闻，城主大人行军途中屡遭敌军偷袭，身受重伤，危急关头，“天女”君傲清领着百万雄兵挺身而出，救三军于危难之间。经由说书人的口述，整段故事惊心动魄，荡气回肠。
一时间，“得天女者得天下”的箴言在玄武大陆又掀起了一场风雨。
容妩在家炼丹遛狗，过着安安稳稳的小日子。萧辰偶尔写信来，隐晦地提了一句，兄长积威渐盛，已经渐渐不同往日。
等到大军凯旋而归，正值蟹肥菊黄时节。民间早已经张灯结彩，一片喜乐的气氛。
这一次，有什么事情不一样了。萧曜自回来起便格外繁忙，昼夜召见各地大员，商讨要事。偶尔与容妩碰上面，客客气气地唤一声“表妹”便匆匆离去。
一日，容妩听闻萧曜胃口不佳，心中惦念，特意准备了上好的青蟹与梅子酒，亲手端了送去萧曜的院子，却被白衣少年拦在了门口：“兄长吩咐，不许任何外人靠近书房，还请表妹见谅。”
半道上，容妩眼尖看见管家亲手选了一箩筐枇杷，张罗人给君傲清送去：“城主吩咐了，君姑娘爱吃新鲜的，你可不许耽误了时间。”
往年，萧曜总是早早地吩咐管家为容妩准备时节瓜果。得知她喜爱吃枇杷，便亲手在她院子里种了棵枇杷树，好满足馋猫的胃口。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容妩恍然大悟，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入夜，容妩对着天边的月亮沉思，夜凉如水，唯有一只狗子静静地依偎在她的怀抱。
翌日，容妩向萧玥辞行。多年相隔两地，她甚是想念青云观的师父和师兄们，准备回去长住，同时表达了对叨扰萧府多年的谢意。
以处变不惊出名的玥公子脸上听完她的话，脸上的笑意淡了三分：“路途遥远，我会派人好生护送表妹回去。”他顿了顿，很快又眉目舒展，疏离有礼：“兄长近来偶然风寒，怕是不便为你送行了。”
作为北地霸主的小金库，萧玥体贴地为容妩准备了一箱银票。容妩盘算了一下，这比她当年捐赠给萧曜救灾的钱翻了倍，算是稳赚不赔，因而十分满意。
临走前，她给萧辰留了封书信。傻憨憨被萧曜派去驻守洛城，许久未与她联系。若知道她不告而别，想必要闹个天翻地覆。
唯一的遗憾，便是萧曜始终未曾露面。
两个月后，玥公子带了一名头带藩篱的女子进了自己的别院。这里布景错落有致，后院种了一个紫藤架，枝蔓蜿蜒，风景别致，适宜人居住疗养。
床上躺着的人血色全无，显然已经病入膏肓。
“这是我为兄长找到的药人。”萧玥面色凝重地朝紫衣女子作揖，紧抿着唇道：“劳烦你了。”
萧曜先天修行斗气，后来经明先生引导，改学北地体术，体质异于常人。那柄匕首上的毒药并不难解，只是所用解药与萧曜体内的异质相克，便是大罗金仙也回天乏术。
唯一的方法，就是换血。
“你真的愿意，以命换命？”
隔着藩篱，君傲清看不真切陌生女子的脸，只听她声音喑哑粗糙如老妇，倒与其轻盈的体态相去甚远：“城主救过我的性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人各有志，生死有命。君傲清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接下来一月，君傲清以各种奇珍药材入浴，将药人的身体调理到最佳状态。药物入体，洗髓经脉，犹如皮肉剥离之痛，可那女子从头到尾都没喊过一声疼，唯有握紧的拳头和脖颈间的青筋暴露了她濒临崩溃的状态，其心性之坚韧，饶是君傲清也不得不肃然起敬。
整个换血过程出奇顺利，眼见萧曜呼吸平稳，面色红润，君傲清终于松了一口气，再也撑不住疲惫的身躯，趴在萧曜床沿沉沉睡去。
原本躺在另一张床的药人挣扎着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只白瓷瓶，引导蛊虫慢慢没入萧曜手臂里。目光停留在他沉静的睡颜上，在他眼睫轻轻落下一吻：“保重。”
大雪纷纷扬扬，整整下了七天。初雪新霁，一缕阳光照射到屋顶上。萧曜大病初愈，身体虚弱，由萧玥搀扶着在院落里慢慢散步，一边听他讲当前北地的局势。他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竟遗忘了许多从前的事情。
二人行至水榭，萧曜冷不丁侧首，指着一处问：“那是何处？”那院子里有一颗枇杷树，枝丫朝天。
萧玥瞥了一眼，漫不经心回答道：“一位远亲原先借住的院落，年前她有了新的去处，房舍倒也空置下来。”
“为何我没有任何印象。”萧曜试图回忆，脑中却一片空白。
萧玥嘴角始终噙着温和的笑容，淡淡道：“兄长莫要费心，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罢了。”
平静的池水忽然投进一块石头，泛起阵阵涟漪。萧曜循着视线望去，紫衣丽人懒洋洋地坐在屋顶晒太阳，冲他微微一笑：“你醒了，睡美人。”她的笑容太过耀眼，皎若朝阳，驱散了冬日的阴寒，仿佛很久之前，也有人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好久不见。”
太启六年，北地正式吞并大夏，一统玄武大陆。
太启七年，元武帝萧曜携手皇后君傲清，开创千秋盛世。元武帝一生雄才大略，文治武功。然而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却是他与发妻的伉俪深情，相识于微末，相守于经年，恩爱两不疑，一生一世一双人。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表哥见我多妩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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