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压寨夫君 ...
-
夜色如水,半痕新月,横挂天心,侧看,如仙女垂眸的样子。
兄弟们欢呼雀跃的声音,在灯火通明的青云寨上空回荡。
夜风中酒香浓郁,角落里空酒坛子越堆越高。
诚然今天是我和小栗子的生辰,不过你们也太放纵些了吧。
就连守大门的两个兄弟都喝得一塌糊涂,醉倒在人堆里,如果有人今夜偷袭青云寨,我们岂不成了瓮中之鳖。
我似笑非笑看着眼下已经醉倒一片的兄弟们,依旧热情高涨。
我询问爹爹:要不要派两个清醒的兄弟去外门守着。
小栗子哼哼唧唧摇头:不,不用了,小姐放心好了,有你在,哪还有人敢乱来,万一有谁出手袭击咱们,你一个人就可以把他们都杀掉。
我问:是这样吗?
兄弟们在一堆酒坛子中点点同意。
爹爹说: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就让他们热闹些吧。
爹爹说完,底下欢声雷动。
的确,以我小魔女的称号,确实没有人敢惹青云寨。
五年前,青云寨还没有如此响当当的名号,人们只知道青云寨寨主叫莫问天,却不知其有一女,名叫莫邪,也就是我。
十五岁那年我第一次下山,恰逢是青州城每年春季举行一次的以诗会友的聚会,参加的人都是城里有地位有身份的青年才俊。
春光明媚,花香四溢。
我因为好奇,就和小栗子两人爬到树上偷看。
柳永恰好也参加了那次的诗友会,他长得俊俏,唇红齿白,举止投足风度翩翩,我看着甚是欢喜。
那时正直妙龄,情窦初开也是理所当然。于是我绞尽脑汁该怎么去和柳永搭讪。
多亏我身边还有个小栗子。
小栗子在我威逼利诱下,假装小偷偷了柳永的钱袋,而我作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女,帮柳永夺回了他的钱袋。
两个人就是相识的,
花前月下,柳永说他喜欢我,其实当我听到这句话时,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但爹爹说做一个女孩子要矜持,我含羞不语。这柳永急了,他发誓此生非我不娶,他是真的喜欢我,柳永问我愿不愿嫁给他,我耳红面赤说不出话来,看着柳永渐渐苍白的脸色,我声若细蚊应了一声“嗯”,他才转忧为喜。
我和柳永的爱情始于一见钟情。
二叔说一见钟情是一个男人一次华丽的艳遇,好比昙花一现;比不得细水长流,日久生情。
我在青云山左等右等,终究还是没有等来送聘礼的人。
于是,我就去了柳家,柳永见了我,惊愕失色,我看着他惨白的脸,颇为担忧,谁知这厮竟避我如洪水猛兽。他跑,我自然就追,几十个看家护卫在我眼里不堪一击,柳永见躲不过,这才瞪着眼睛说我欺骗了他。
我困惑,问:我怎么欺骗你了。
柳永颤抖着手指:你…你…你是山贼的女儿。
听完他的话,我愣了好久才回神。
山贼的女儿怎么了,山贼的女儿就不能嫁人了么,况且我爹当了这么多年山贼,从来都没劫过青州老百姓。
小栗子告诉我,这些大户人家讲究门当户对。
我明白了,这柳家是嫌弃我,我生气了,气呼呼的说道:我还瞧不上你们呢,道貌岸然,我越想越生气,拿出柳永送我的玉佩朝他扔了过去,偏偏柳永这人运气实在太差,玉佩正好砸在他的额头上,然后他就昏倒了。
之后,青州城里就开始流传柳家柳小公子不堪小魔女羞辱,几乎气竭身亡一说。
我欲强占柳永的传闻,被人们津津乐道,自此我名声大噪。
经过这次没有结果的恋情,我总结出了一个道理,相公要找年轻力壮的,像柳永这般身娇体弱一块玉佩都能砸晕的,谈什么白头到老,严重的话一场病就能魂归西天,英年早逝。
我这绝对不是在诅咒柳永。
眼看我的名声一团糟,爹爹很发愁,于是就有兄弟私下给我爹出主意:要不就来个抛绣球招亲或者比武招亲。
二叔笑不可仰:以莫邪的功力,一个绣球抛过去有可能把人砸晕,况且有人敢接山贼的绣球么;再者比武招亲就更不靠谱了,这青云寨上上下下有谁能打得过莫邪吗?
爹爹摇头说:没有。
二叔说:这就对了,山下那些口口圣人曰的就更不可能了,搞不好就要出人命的。
我流着泪点头,二叔字字珠玑,针针见血。
二叔最后忍笑:你们觉得会有人来参加咱们的招亲么。
答案显然是没有,也不知道是哪个被驴踢了脑袋的兄弟的注意。
爹爹有次喝醉了酒,他说他有愧于我娘,后悔让我跟着他学武了。爹很少更我提起娘的事情,我问他娘是一个怎样的女子,爹半天沉默不语,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爹爹哭,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看来爹爹对娘用情至深。
我劝他说,人各有志,况且我天生痴迷武功,不得不说,我在这方面的悟性造诣,连爹爹自叹不如。
有一次,官府派人来围剿青云寨,除了官府的人,这里面还有一些为了赏银来的江湖人士。
当时我和小栗子正要下山,半路,与官府的人狭路相逢。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们将我和小栗子团团围住,想活捉了我们给山寨来个下马威,而我岂能如了他们的愿。
我让小栗子在一旁凉快会,自己一个人打的酣畅淋漓,这些居心叵测的人被我打得面目全非,那些自叹技不如人的江湖人士当夜卷着铺盖逃离了青州。
想到这里,我莫名有些心酸,就因为我强悍的威名,到了二十岁大龄,还没有嫁出去;如若再不嫁不出去,估计又该成了青州老百姓的笑谈了。
我兴爱小酌,是以兄弟们喝的几乎不省人事的时候,我依旧清醒。
众人皆醉我独醒,我突然觉得有些孤寂,心里凉凉的,又羡慕他们那种忘乎所以。
不知道是不是我目光太过灼热了,让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兄弟们有所感应?只见他们晕晕乎乎的接连着朝我看来,远远地对着我挤眉弄眼。
我怔了一怔,一本正经地坐直身子,今晚兄弟们是不是兴奋过度,但凡我目光往下看去,个个朝我暗送秋波,场面之壮观,我实在招架不住。
我悄悄问坐在旁边的小栗子:莫非他们都是看上本小姐了?
小栗子喝的微酣:小姐觉得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我摇头。
小栗子饮一口酒:大部分男子喜欢在外面凶悍,到家里怂。
我点头,小栗子说的有道理,寨子里兄弟们都是这个德行。
小栗子傻笑,望着我摇头:像小姐这样,里外都让他们认怂的人,他们逃还来不及,怎会……。
我嘴边的弧度一点点垮下,看着笑的欢畅的小栗子,夺过他手中的酒杯:你年纪还小,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小栗子仿佛真的喝多了,如痴如醉地想要夺回他的酒杯。
我狞笑,轻而易举的避开小栗子。
酒过三巡
“小姐,小的敬您一杯”
眼下是王二第三次敬我酒了吧。
“王二,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王二的眼神开始飘忽了,想了想说:“没有啊”。
我慢悠悠地转着酒杯,戏谑地看着他:你贼眉鼠眼盯着我看,难道你是看上本小姐了?
王二脚下踉跄,碗里的酒差点撒的一干二净,愁眉苦脸看向爹爹。
我眯起眼睛,难道他们真的有什么事瞒着我,这件事还和爹爹有关?
身旁的爹爹挥了挥手,王二惶惶不安地跑了下去。。
我看着爹爹,希望他能给我个解释。
爹爹突然抓住我的手,一改以往严肃的表情,嘴角不住地上扬,“丫头,你年纪也不小了”。
年纪是我的硬伤,我白一眼:爹。
爹爹神秘兮兮地凑过来:爹给你找个压寨夫君,好不好?
当然…好。
我说:爹,青州城所有男子都被你劫持过了,就我这威震四方的名号,谁敢来娶我。
爹笑了,笑的心花怒放:爹给你找好了。
我挑眉:真的?
爹爹附耳过来小声说:就在你房间里。
我笑而不语:知女莫若父啊!这真是我收到最好礼物。
怪不得今天兄弟们个个一副猥琐的脸,原来就我被蒙在鼓里。
月色渐浓渐深,酒也喝的差不多了,我开始坐不住了,心里着急去见一见新郎的庐山真面目。
二叔见我起身,唤道:丫头。
二叔递给我一杯酒:今晚,二叔还未与你喝一杯。
我笑了笑,一饮而尽,而后踏着轻快的脚步往后院方向去了。
后院我的房间挂满了大喜的红布,映红了我的双眼,微风拂面,我有些醉了,呆呆的看了好久。
在朦胧的月色下,我怀着一颗忐忑的心打开房门。
床上,一个清晰的身影,被绳子束缚着,静静地,他转过身来。
我禁不住热泪盈眶。
青青灯光里,一身红色喜服的男人淡定的坐在那里,眉目如画,一双桃花眼温润如玉。
我摸索着下巴,靠在门框上看他,美则美矣,不过这节奏有点不对啊,山下的青年才俊哪个不是对我嗤之以鼻,冷眼以对。而他坐在那里,泰然自若,真是个与众不同的男人。
我该如何开口呢?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想想作罢,我就先给男人松了绑.
就在我绞尽脑汁如何让男人放下我爹掳他过来的仇恨时,男人缓缓地开口:天煞孤命。
语气万般肯定,我大吃一惊,捂着胸口:这…这…你怎么……?
男人温和的笑了笑,而我却不能淡定了,冲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厉声道:“说,你和那个白胡子老头什么关系?”
男人一脸迷惑:白胡子老头?
我点头,不错!就是当年他一句天煞孤命,我那悲催的人生就开始了。
男人笑了笑:我并不认识你所说的什么白胡子老人,不过你的天煞孤命命盘却是不假。
男人说的毫不留情,我竟无言以对。
男人轻易地拨开我的手,起身走到窗前,负手而立,说:倒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闻言,我心一颤,莫非碰上了高人,问:什么办法。
“修仙缘”
“仙缘,怎么个修法?”
男人转过身,平静地看着我:所谓仙缘,自然要从最基本做起。
我嘀咕:“最基本?”
男人叹了口气:自然是做善事,广结善缘。
善事?善缘?我堂堂青云寨少寨主,一个山贼头子,杀人劫货,此生恐怕与善事无缘了吧。
男人了然一笑:你可信我?
如沐春风的嗓音,如清泉的双眸,我的心蓦然平静下来,在椅子上找个舒服的姿势坐下:你待如何?
“让我离开,就是你结下的第一桩善缘”
闻言,我哈哈大笑:莫非你当我是傻子不成,放走你,那我去哪里找你这么漂亮的相公。
男人摇了摇头:莫非你是不敢?
“不敢什么”
“与我赌上一赌,如何?”
我这人除了爱面子,唯一受不了的就是挑衅,看男人身材偏瘦,与爹爹比起来,更显单薄,对付他容易的多。
我来了兴趣:怎么个赌法?
“你放我离开,三日后到青州神庙找我,我自有方法可解你天煞孤命的命格。”
神庙?我一愣,仔细想了想,青州城里确实有一座神庙,荒废已久,里面早就没有人住了。
“我下山后就住在神庙里,若你不放心,尽管可以派人盯着我”。
我思忖良久,答应还是不答应,我当然不会怕他逃跑,突然碰上了这么有趣的一个人,我还真是不想放过。
于是,我恶狠狠威胁道:好!我就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你若不能解开我的命盘,我就打断你的一条腿,将你绑会山寨,以后都不能离开青云山半步。
男人闻言,嘴角掀起一丝笑意:好。
“一言为定”
“击掌为誓”
趁着众人喝的醉生梦死的时候,我放走了这个男人,夜色很快将他的身影淹没,想起他那笃定的眼神,我微愣:或许这个人真的能解开我的命盘也说不定。
我这个人天生乐观,当爹爹恨铁不成钢的指着我的鼻子,气的说不出话来的时候,我竟然一丝后悔都没有,反而心底有些殷殷期待。
三日后,青州神庙,这个男人到底会如何做呢?
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