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击的李二丫》姜茶汤

19、第十九章

　　“站两刻钟。”傻子面无表情地说。他面上肥肿，眼睛挤得只剩下两道缝，一张脸又大又圆泛着油光，加上平日里又有些呆愣，一眼看过去，只注意到了胖和呆，倒没人细看过他的模样。
　　李二丫仰着头看他，竟然有种这傻子五官生得不错的想法，至少三庭五眼都很端正，还有两道好看的剑眉、高挺的鼻梁。
　　所以说，胖子都是潜力股么？
　　她的思维飘散了一会儿了，又重新回过神来，“咳咳，什么两刻钟？怎么是两刻钟？”
　　傻子的那两道好看的眉毛又皱了起来，一双肿泡眼似乎更小了……李二丫觉得自己好像从那空洞的眼神里看出了不耐烦的神情来！定神再仔细一看，却又还是那样放空的眼神……
　　“那你慢慢呆着吧！”她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我要回去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她本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自己呆着，被傻子这样一搅，已然失去了兴致。
　　李二丫已经走得有些远了，傻子还呆站在那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扭头看了一眼丘上的坟头。那是一座新坟，坟旁的柏树长得正好，坟前是刚烧过纸钱的痕迹。
　　他定定地看了一会子，才慢腾腾地挪着身体往下面的小道走去。沿着小路再走些距离，就是两个村子共用的一条大土道。
　　一辆马车在道上缓缓前行。赶车的是个四十出头的汉子，面有髯须，身穿长衫，瞥见了立在路边的傻子，顿了顿，一扬鞭，马车疾驰而去。
　　李二丫沿着小道回家，路上遇到提了篮子摘菜的媳妇。她动了动脸颊，预备同人打招呼。那媳妇将篮子抱在胸/前，婶子一侧，躲到了路边。她扭头笑看那媳妇一眼，踏着步子继续往回走。再遇到村里的媳妇、婆子时，便再也不开口了。

　　着家时，王氏正在门口喂鸡。去了一趟庙里，求了师傅给了道灵符，终于安下心来。
　　“一两银子求来的，能不有用么？”想到那花出去的银子，她心疼了一夜。“抢钱的老秃驴！”她背着人哼一声，到底没敢把话说出来。
　　“大晌午的，不做饭，野到哪里去了？”她将手里的粗糠一扬，结果碎屑顺着风扑得自己满脸都是，好不狼狈。
　　“呸，呸！”她吐一口唾沫，用手抹了把脸，“吹什么劳什子风！”
　　瞧见李二丫脚步不停地往院子里走去，将手里的米筛重重地朝李二丫的背影一扔，“活该嫁不出去！”
　　大丫在厨房做饭，见李二丫进来了，只略对她点点头，又继续忙手里的活计。
　　李二丫捡了两根干柴扔进灶膛，坐在矮凳上开始摘扁豆。
　　“你找三丫玩去罢，这里我一个人忙得来。”大丫说完，从她手里截过了菜篮子。
　　李二丫看了一回空落落的手，愣了一下，起身出了厨房。
　　周老太又坐在屋檐下纳鞋底。方才线已经用完了，这会子正哆嗦着穿针线。
　　“奶奶，我来罢！”
　　周老太斜着眼睛看她一眼，背过身去。
　　知了又挂在树上“吱吱”地叫得歇斯底里，六月中的天就像娃娃的脸，说变就变。雨后初晴，似乎又要下一场大雨。
　　又过了几日，袁家那边来人了。这袁家不是别人，正是同大丫定了亲的那家。
　　李菊福去世，大丫有重孝在身，按照当地的习俗，三年里不得婚嫁。大丫已经十五岁了，今年二月里及笄，两家本定了冬月初八的日子成亲，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亲家母，虽然这话不中听……但为了孩子们的事情，我今天也厚着脸皮说上一说。”曹氏顿了顿，道，“大丫这丫头眼瞅着已经十五了，再耽搁三年……就是十八的大姑娘了！”哪里有十八岁的大姑娘，分明是老姑娘！曹氏为人伶俐，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就连说话的地方，也是选在了张氏的屋里。她先去拜见了周老太，又同老三家打了招呼，拉着张氏的手只道要看看院子里的葡萄，就过来了。
　　李家是个什么样的情形，她是知道的。若张着嘴巴在周老太那里一说，少不得要传出些什么来。
　　“村里哪个不知道大丫是个孝顺的丫头，可是这样耽搁了自个儿，亲家公若在世看着也不安心呐！要我说啊，这孝顺呐，最重要的是看心，心诚了，就是最孝顺不过的了。咱们是乡下人家，不比那些个儿当官的、读书的，那些虚礼守一守也就是！”她说的倒是实话，虽然当地有重孝三年里不得婚假的说法，但是一般的乡下人家，二年出头就可以不再忌讳了。
　　曹氏说完，面上有些焦急。她平日里是个嘴巧的，喜挑人喜欢的说，今儿这些话算是有些大胆了。
　　可是她家大郎比大丫还长两岁，更耽搁不起了。又想起出门时她家老头的嘱咐来，心里又急了两分。
　　当初就是看着李菊福为人厚道，大丫又生得老实，才有意结的这门亲。她素来不大喜欢张氏软绵的性子，但若是儿媳妇生得那样，她却是满意的。
　　定了亲后，有一回她家大郎到清河村来送粮，远远地瞧见了一眼大丫，回家竟害了相/思，一直在掰着指头算日子。
　　曹氏叹口气，目光灼灼地盯着张氏，恨不得她立马点头应下来。
　　张氏垂这眼皮坐在那里，这些日子她已经不再那样呆愣了，只是话变得更少了。
　　“亲家母，”曹氏尴尬地坐在那里，“你倒是给个话呀！”
　　“大丫是亲闺女，说守三年就是三年，一天也少不得。”张氏的声音虽然细细的，不知怎么就听出一丝暴戾的味道来。
　　曹氏没能如愿，离开时神色不大好看。
　　若不是自家儿子认定了大丫那丫头，依她的想法还不如趁现在退了亲。这在镇子上，可是有先例的……
　　大丫那日看着曹氏来了，羞得躲到了自己屋里，后来曹氏走时，她开窗偷偷瞧了一眼，恰好看见未来婆婆一副不大愉悦的神情，少不得担心一回。不知道偷偷抹了多少泪，近日来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六月底时开始收豆子。李菊寿天天到铺子里当值，家里尽是些女人。那王氏割两把豆苗，就停下来叉着腰歇一回，“要是老大还在，这些都可都是他的活计！”
　　听得张氏面上一寒，她才呵呵笑两声，把手里的豆苗往边上扔去。
　　这一日张氏、王氏、李二丫在地里割豆子，听到有人在路边喊，“不得了啦，李大家的，快些回去，有官老爷到你们屋去啦！”
　　那王氏本来正在说些阴阳怪气的话，听了喊声，一张嘴僵在那里，见张氏还蹲在地里未动，赶紧催道，“收什么豆子，还不快些回去！来的可是官老爷，官老爷……怠慢了要吃牢饭的！”说完也不待张氏反应，一扔豆苗，就往家跑。
　　张氏在那里蹲了一会子，才站起身来。李二丫瞧她身形有些晃，脸色也发白，赶紧过去扶住了，“娘莫怕！”
　　张氏脚底发虚，竟然没有挣开李二丫的手。由她扶着走了几步，才抽出自己的胳膊来。
　　二人到家时，平顺正守在院子前，见了张氏就扑进她怀里，“娘，家里来坏人了，好凶！”吓得张氏连忙堵他的嘴。
　　屋里来了两个衙役，穿了差服，坐在堂上喝茶。王氏战战兢兢地立在那里，连周老太面上都显出些敬畏来。
　　衙役问了一遭李菊福的死那天的经过，李二丫略了细节，一一答了。接着，又问了些有关癞老三的事情，类似平日可有结怨的话，周老太、张氏等人也都答了。
　　“青天大老爷会为你们做主的！”一个老些的衙役掂了掂手里的钱袋，摸着胡子笑一回。有二三钱重，够去丽春院一遭了。
　　听了那衙役的话，除了三丫高兴了些，其他人似乎都没甚反应。两个衙役已经走得老远了，王氏才站在屋里开始心疼起钱来。
　　钱是周老太给的，王氏抱怨了两声，被周老太瞪了一眼，悻悻闭口。
　　收了豆子，开始掰玉米。除了青青、平贵、平顺留了看家，其他人都去了地里。接连收了近十天，才把地里的玉米给收全。
　　这边张氏领着大丫等人在家里晒玉米，那边王氏收了包袱准备回娘家。
　　“平顺他姥姥寿辰到了，娘你看这礼钱……”
　　周老太脸上不愉。又是寿辰，五月底才从她那里支了银子，这才两个月不到，又来要了！她不说给，也不说不给，只当做没听到把王氏轰出门去。
　　王氏气得牙痒痒，待李菊寿着家时，找他大闹了一场。最后，由李菊寿出面，才从周老太那里拿到了礼钱。
　　这回李菊寿没能去，他要留在铺子里照顾生意。只王氏带了青青、平贵去，两个小的穿了新衣裳，早早地出了门。
　　王氏本想借着老娘寿辰，待在娘家耍两天懒，没想到这一待，竟然待出了大风波来。

作者有话说

　　如果有觉得文还看的下去的姑娘，动动小手指，收藏下哒O(∩_∩)O
文慢热，欢迎养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