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还记否》格子衣

2、故人相见(二)

　　虽说此次来江南只是谈几件要紧的事，但这几件事要花得时间也不短，总不能让天净宛凉日日住客栈里头，顾子羽之前便在杭州城边买了一个宅子，收拾了几天，便让两人搬了过去。
　　说只是不大的宅子，门前只有几棵弱柳，风一吹便摇摇晃晃得直不起腰来，宛凉只道是一般小户人家的房子。谁知进去看了却颇有点惊讶，她从小在华都长大，又一直呆在相思阁，见惯皇城的辉煌气派，大起大阖之姿，而顾子羽的宅子，不处繁华之地，龙脉之源，很是平淡无奇。甫一走进宅子，便看到正厅门口悬着的那块题了“”的匾额，那两字写得方方正正，古朴大气，笔锋回旋处宛转有度，刚中带柔。穿过正厅，进了内院，便是弯曲的回廊，两边是客房和仆人的房间，也没甚么稀奇的。宛凉只道已是宅子的全部了，哪知忽然一阵清香扑鼻而来，转着转着，蓦地眼前一亮，只见前边竟是半亩荷塘，塘中荷叶连边，绿意无限，而荷叶之上自是荷花盛放，亭亭玉立，塘里鱼虾嬉戏，好不欢喜。塘边还有一座小小的凉亭，亭中有石桌石椅。三人走进亭中坐下，桌上早已备好煮沸的水和上好的茶叶，自亭中望出去，天晴风疏，生意盎然，真是令人心旷神怡。天净见多识广，却也不禁抚掌而笑道：“顾兄，大隐隐于市，你这宅子可真真是不俗。”
　　顾子羽但笑不语，指了指天净身后，道：“沿着此径走，便是顾某的书斋，可要前去看看？”宛凉天净自是愿意，三人便一同一身，原来凉亭后面还有一条小径，只是被柳树围着，不容易看到。待得走深了点，便看到前边不远处有几间小屋，屋前是大片的花田，顾子羽道：“跟着我。”当先走进花田。宛凉一面走，一面感叹道：“这府里真是别有洞天，待到花开之时，不知又会是怎样一番美景。只是这花，我却不太认得，不知是什么品种？”天净也奇道：“是了，这花似乎没见过呢。”
　　顾子羽闻言打趣道：“能难住月华副主的事物，恐怕世上也不多，当真是荣幸呢！”天净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不认识的多了去了。”宛凉在一旁不冷不热道：“算你有自知之明。”天净扭过头去，只当听不见，宛凉一挑眉，待要再说，顾子羽赶紧拦着，道：“两位不知这花，并不奇怪，这花原非天生之物，是我一朋友嫁接葵花，自己种植而来的，因开花时那花状似云朵，而又有葵花的金黄，故而给它起了一个名，为云葵。”宛凉奇道：“自己种植的？你那朋友好生厉害，下次定要拜访才是。”
　　说话间，几人已穿过花田，来到屋前，也是一块匾额挂于屋前，题着“闲斋”二字。这二字又不同先前正厅匾额那字，写得行云流水，自有一股飘逸风流之姿。但细看是，却感觉到下笔深刻明了，柔中有刚。天净赞道：“字如其人，顾兄，看来你的功力又上一层楼了，恭喜恭喜”宛凉讶道：“莫非这两块匾额都是出自公子手下麽？”顾子羽笑道：“献丑了，看来真是什么都瞒你们不过。”
　　且说这书斋，几间屋子做了不同用途，有一间屋子专门摆放雕饰，古董之物，宛凉进去看了便再也挪不动脚步了，顾子羽便道：“既然姑娘对古玩有兴致，不如便在这里玩赏，我与天净在旁边屋子歇息一会”宛凉自是称愿。
　　顾子羽与天净进了真正的书房，屋子布置得古色古香，书架上整齐摆放着各类的书籍，坐着桌子旁往窗外望去，便是大片的花田，风一吹来，花田便像湖水般泛起了涟漪，一波一波的荡漾开去，美不胜收。天净看得舒心得紧，连连感叹。顾子羽便道：“月华楼景色也好，怎的不见你那么欢喜。”天净恨恨地看他一眼，道：“如此好时间，你当真要提月华楼麽？”顾子羽无奈地道：“我也不愿，只是你一日不回，楼主一日挂记，我便一日不能安生。”天净不耐道：“这话再说，你且告诉我，这次你是如何打算的？”
　　顾子羽道：“此番来杭，一来为了生意上的事确实不假，我顾家生意做得太大，很多地方都开了分店，以前我谅下面的总管不敢放肆，又有月华楼帮忙照看，一直以来倒很是放心，可是最近风声不对，我在江南开的好几家绸缎店接连着被打压，便不得不下江南查看一下。”天净皱眉道：“你觉得此事与盛殿有牵连？”顾子羽冷笑道：“咱们哪次有事，是不与盛殿有关的？只是今年来那人有点打压商业的意思，楼主担心顾家生意太大，万一有甚么变故，便是首当其冲，其实也有暂避风头的意思罢。”天净问罢又问：“那还有呢？是与那夏府有关的麽？”
　　顾子羽点头道：“不错，只是这是我的私事，与楼里无关。”天净知他是不愿把自己和宛凉牵扯进来。也不再多问，只道：“若可以帮得上忙，只管找我。”顾子羽点头应承。
　　此时宛凉推门而入，边抚摸着肩上站着的白鸽子，边向顾子羽道：“有消息了。”说着便把手里的纸条递给顾子羽，天净奇道：“这是什么？”宛凉一吐舌，道：“偏不告诉你。”顾子羽笑着把纸条塞进袖子，对二人说：“你们上次在苗域闹得太大，杭州虽离得远，也难免会有人认出，这次就委屈你们，易容跟在我身边罢。”二人应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