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学长》君統

2、[HQ002]

　　今天是周日，社团并没有排练习，是北川第一奢侈的休假日。
　　闲闲没事的及川没有在这难得的空档跟朋友出去唱歌、玩联谊、泡妞，或许说他本来有这么安排，可是在衣服都搭配好的那一刻，他鬼使神差地决定翘掉。
　　及川坐在玄关系紧了鞋带，压低帽沿，年幼的弟弟在身后鬼吼鬼叫，正处在不太可爱的年纪，他敷衍了几句，想起这个年纪的孩子的记忆就像吃了大补药一样，他说了要带剉冰回家，就必须说到做到，小屁孩的记忆在某方面是很鬼畜的。

　　真麻烦啊。

　　火辣的太阳啃食着他白皙的皮肤，他一定是脑子被门夹了，才会在这一点也不美容的下午一点出外慢跑。
　　水泥地翻滚着一波波可怕的热浪，每天上下学的街道在周日都变得不太熟悉，他感觉难受及了，运动外套里已是密密麻麻的汗水，后颈湿透，汗水从前发流到眼皮上，湿溽地令人难受。
　　及川在内心抱怨连连，面上却始终不发一语向前跑着，他拐过进入校园的弯道，微风拂来消解了大半暑气。

　　一直到了学校他才感觉活了过来，太阳毒辣得都要把皮活剥，篮球场上聚着一群不要命的在逐球，比起他们……自己还算是保养得宜。
　　及川跑到过校舍，在运动场前的操场停了下来，树荫下的宫城朝他招了招手，他犹豫了一下，最后抬起脚朝宫城跑去。
　　这世界上大概有一种学长，就是你很讨厌很讨厌，有那么一丁点崇拜混杂其中的讨厌。

　　宫城的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短袖卷到了肩膀，露出结实的上臂，不愧是王牌主攻手，光是肌肉量就令人感觉可靠，不过比起世界级的主攻手，学长还差远了——及川在心里默默补道。

　　「看不出来我们小及川这么上进……别跟我说没人约你去联谊！凭我们小及川的姿色…」
　　宫城随意得扫了他一身，偏头吃吃得笑「跑个步有必要脸红吗？还是看到学长我才脸红的啊？」
　　「连假日都会遇到你，宫城学长是不是喜欢我，才跟踪我啊？」及川不甘示弱得回击。

　　及川拉下帽子，红褐色的发丝向着阳光翘起，宫城啧了几声。
　　「有没有人说你的发色很像焦糖，」
　　「什么？」
　　宫城舔了舔嘴唇，「很好吃的感觉」
　　「学长是变态吗？」
　　他瞪着宫城，拉下了外套的拉链，拉链的咬嘴喀啦喀啦得响，像柴火霹雳啪啦地烧，里头的热气往外窜，也没见多凉快。及川把外套向宫城砸去，那人只是笑瞇瞇的接过，顺势放在草地上。

　　「是啊，我们小及川这么可爱，谁不喜欢呢。」
　　「变态……还有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来，坐下，帮学长拉拉筋吧。
　　宫城笑着把他拉了下来，当他笑起，眼睛会咪得像猫在舒服打呼噜的表情一样，及川压着他的后背，从后头看着宫城削得老高的后颈，那些短发就跟短刺一样大概很扎手，他没敢摸，因为这手一下去大概又会被嘲笑，而且太娘了，娘得不像他的作风。
　　「瞧你这小身板还想长高，给点力好不好小及川，我们这是在拉筋，不是在挑虱子。」
　　及川嘴一撇，双手一按，大半的重量都压在学长的背上，他才发现宫城的筋很软，他能看见学长剪得短短的指甲，双手交迭在草地上，在树影间的阳光下闪闪发亮。

　　宫城的肩很窄，连带着腰也很窄，这样的身形显得细长，大概是很难长肌肉的类型，手下的触感并非是肌肉厚度的弹性，而是结实贴着骨骼微微隆起。
　　「宫城学长……」
　　及川漫不经心的看着宫城弯下腰来突出的颈椎。
　　「啊？」
　　「你好矮。」
　　「个死没良心的……」

　　他用排球轻轻砸了及川一脑门，及川把手贴在上额头上感觉热热的，原来太阳早就到了头顶，树荫也到了他们身后，只剩学长站在眼前。

　　及川对着空墙练习定位举球，宫城倒是慵懒得靠在墙上玩手机。
　　「学长毕业以后会去白鸟泽吗？」大概是太无聊，及川脱口问道。
　　「嗯，可能会去，也可能不会。」搭配着手机游戏的吵闹音效，宫城懒懒地道。

　　蝉声唧唧，只有微风徐徐的吹过。

　　「……如果宫城学长去白鸟泽，我也会去白鸟泽。」
　　「噗，这是什么，爱相随吗。」宫城夸张得大笑，及川黑着一张脸，把球扣到宫城脸上。
　　「算、算了，就当我没说！」

　　就算你去白鸟泽，你高三的时候，才刚入学的我大概也没有办法成为正选吧。

　　宫城用拳头把球轻轻顶了回去，排球再度回到及川手里。
　　「小及川去白鸟泽或许是一个不错的决定，你需要一个够大的舞台来展现自己的能力。」
　　眼见宫城重新拿起手机，及川的双手自然举了一颗球过去，问道：「那宫城学长呢？」
　　他们排球员无论是不是比赛，都有不让球落下的本能存在，宫城再度用拳头顶了回去。
　　「我？再看看吧，把眼前的比赛打好就行，现在没想那么多」

　　「可是那是白鸟泽耶！县内第一白鸟泽耶！」你是笨蛋吗！及川在心里大叫。
　　「我知道啊。」宫城挖了挖耳朵，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在跟我纠结这个啊？老妈子似得哈哈。」
　　「那是县内好手都梦寐以求的强校啊！没有理由拒绝邀请吧！」
　　「或许是吧，可是我不是好手啊……」

　　宫城瞇起眼睛，打了个呵欠，他真的不是好手啊，没有优秀的体格或是天生的球感，他只能不断练习……可是每个人都有极限存在的吧，如果只能做替补球员，没办法上场打球的话……到了高中之后就没办法撑下去了也说不定。
　　在开始讨厌排球之前，就离开也很好不是吗？

　　看着意兴阑珊的宫城，及川在心里骂道：你不是好手的话，谁是好手呢？你个笨蛋学长！
　　「你才是好手啊，小及川。」彷佛在回答及川心中的话一样，宫城淡淡地道：「你会是一个很好的二传手。」

　　你还能够长的更高大、更强壮，你的小聪明能让排球变得有趣，你呀会是被跟随的那个人。
　　宫城起身，拍了拍屁股把手机塞到口袋里，他伸了一个懒腰，看到天边的云彩带着几抹微笑。

　　「学长，去白鸟泽吧。」
　　「哎呀，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家请母上大人做饭了。」
　　「学长，去白鸟泽吧。」
　　「小及川也别在外头待太晚，会被警察叔叔骂的喔。」

　　「——学长，一起在白鸟泽打球吧！」

　　他笑着拍了拍及川的肩膀：
　　「回家吧。」

　　汗水缓缓流下，球落在地上。
　　人与人之间的对话在某些时候是一场打不起来的排球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