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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逢难巫江犹是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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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辆马车缓缓停在巫江边,车上跳下一位冷峻少年,他望了望宁静的江水,又转身从车上扶下一位俏丽却面色苍白的少女。这二人正是上官柳维和卓依婉。
  “我扶你上船。”上官柳维柔声道,扶着卓依婉上了江边泊着的一条船。
  船逐渐驶离岸边,岸已变得有些模糊。
  上官柳维轻拥着卓依婉,静静地站在船头,似在欣赏那无限的巫江风光。
  蓦地,卓依婉出声道:“江水好美,咳咳……”她眼神幽然,轻握着腰间的那双坚定而有力的手,“只是不知,我还能不能再看得到……”
  “婉儿!传闻医仙医术更胜医神,他一定会医好你的!”他将她拥得更紧,似乎怕她瞬间就消失,“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信心?她找不到啊……即使,她找得到,医仙呢?神仙谷的人几乎不给外人看病,上次要不是有那个人在,她应该早就……死了吧。
  风,静静地拂起她额前的秀发,而她却只望着微有些波澜的江水,平静地道:“到了神仙谷,就会见到她了。”
  “这些年一直没有去看她,不知她是否会怪我们,也许她已经忘了我们了。”上官柳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眼神微黯。
  “她,不会怪你,更不会忘了你。”卓依婉轻声道,声音中满是苦涩,“真爱一个人,即使再久也不会忘记。她,就是这种人,而你,如她一样。”她闭上双目,迎着风,身子微颤。忽然,她只觉腰间的手臂更用力了。
  “婉儿,你是我的未婚妻,是我一生要守护的人。请相信我,只要你身子稍有好转,我们就成亲。”上官柳维微微一笑,郑重地向她承诺。
  只是,这样的承诺,他只她能给一个人。对于其他人,注定,只有一生的亏欠。如果有来世,他愿意去偿还,哪怕是用一生,他也无怨亦无悔。
  卓依婉又咳嗽起来,双肩颤抖着。她身后紧靠着的是结实而温暖的胸膛,可是,她的身体却依旧是那么冰冷。他不在乎,可是,她在乎的,她不愿意两个人的中间总夹着那个人。这样,痛苦的是三个人。如果,医仙医不好她;如果,她就这么走了,是不是对每个人都好……
  船静静地驶着,江面显得更加宁静了,静得有些诡异。当船行至弯道时,上官柳维突然低声道:“水下有人!”他将卓依婉横抱起来,快步走回船舱,“不要出来!”他显得那么镇定而温柔,转身,守在船舱前,似乎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卓依婉。
  忽然,他眉头一皱,心下微凛,镇定地对船家道:“快开船,有人凿船!”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弃船。
  可是,船缓缓地停在了江里。他霍然看向正提刀冲过来的船家,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冷笑。原来,一切都已经计划好了。可是,为什么自己的行踪会这么快地被发现?难道是在客栈,不,是茶楼!他与唐羽他们说话时并没有发觉有可疑的人,也许最可疑的人正是——唐羽!
  上官柳维轻松地接下船家一刀,心中异常愤怒,原来,易桑也不过如此而已。
  水下,已经有人开始凿船,不少黑衣人已经跃上了船,与船家齐攻向他。他握紧手中的剑,冷冷地看着身前的杀手,他必须在船被凿破前杀死所有人!否则,死的就是他和卓依婉。他要保护她 ,即便是死。这是他是责任,也是师父临终前的托付,师父希望他能给她幸福,所以才将最珍爱的女儿交给了他。
  十多人围住他,而水中又不断有杀手钻出,陆续跃至船上。可是,他却只能站在原地。杀手的数目渐多,而且各个是好手,他几乎有些应付不下二三十把齐来的刀剑。
  “嗤——”
  他的手臂被刺中,鲜血直流,几乎染红了他整条衣袖,让他有些握不住剑。渐渐地,他已经浑身欲血,自己的,敌人的,他已无从知晓。周身纷飞的鲜血和缭乱刀光剑影让他的双目泛红,此刻,支持他的不过是强韧的意志,和从船舱里投向他的痛苦与期待的目光。
  卓依婉的指甲已嵌入掌心,泪,无情而缓慢地滑过她的脸颊,顺着嘴角流入口中。咸,咸得苦涩。为什么总是如此拼命地保护她?为什么要对她说出那么美好的誓言?她不需要,她需要的只是他的真心,哪怕是在她闭上眼的那一瞬。
  不远处,一只出游的大船缓缓地行驶。船上,一身白衣的唐羽懒洋洋地坐在长椅上,闭着双眼,似在享受习习微风。一旁,唐风正在认真地削苹果,而易桑正静静站在床头,漠然地看着停在不远处的船,那船的两侧正有几只相同的船向它靠近。
  “那边有人打起来了。”终于,他开口道。其实,他本不关心谁会杀了谁,但是,他似乎看到了那个人。
  “热闹么?”唐羽抬头,眼睛微睁。
  “哇——”唐风扔下手中的削了一半的苹果,跑到船头,“很热闹啊!好多人打一个人,船上水里都是人!”他似乎很高兴,“我们过去看看!”
  “不要,人太多,很乱的!”唐羽无趣地闭上眼睛,漠不关心脸上透着怅然与无奈。江湖上的打打杀杀纷纷扰扰,他未曾经历过,却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厌倦了。
  看着唐羽,易桑的心仿佛在一瞬间被握紧。不知从何时起,他试着去了解唐羽,可是越是了解,就沉溺的越深,心就被束缚的越紧。没有挣扎的机会,也不想挣扎。
  “咦?那个人好像是上官公子……”唐风指着被围攻的少年惊讶地道。
  “是么?”唐羽霍然睁开眼睛,轻叹一声,“原来真的是他们,呵呵,为了回报他们在客栈的相助,我们过去喂大鱼。”
  “好!”唐风一乐,得意地从袖口摸出一包药粉,不怀好意地看着逐渐被接近的船只。
  神仙谷。
  医神的房门外,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抱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跪在地上,那个小姑娘的呼吸甚是微弱。而房内却传出哀求的哭声:“师父,求您帮帮他们吧……”
  天下无人不知,医神的医术绝顶,但他上了年纪以后很少医人,原因不明,只传说他变得冷酷无情了。
  天空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渐渐地,风大了,雨也大了。少年紧紧地抱着怀中娇小的身体,用自己身躯护住她,为她遮风挡雨。忽然,他头顶的雨停了,一只苍白的小手为他与她撑起了一把伞。他对她感激地一笑:“谢谢。”
  手的主人回以一笑,灿若盛开的雪莲,圣洁而无一丝尘埃。只是,他没有发现,伞在风中不住地抖动;也没有发现,她的脸色异常的苍白;更没有发现,他身侧的她完全置身于滂沱的雨中……
  秀发紧紧地贴着脸颊,衣服早已湿透,身体在剧烈地颤抖,但是那只苍白的小手仍倔强地撑着伞。日出了,日落了,一切都未改变。
  突然,一道闪电劈开了阴晦的天空,少年身侧娇弱的身影轰然倒地……
  “不——”
  上官柳维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呼吸急促,满头大汗。而床边的人“哇”地一声跳开,拍着胸口,大为不满地道:“你想吓死本少爷啊!本少爷帮你擦汗,你不什么不?”
  上官柳维有些惊讶地看着正对自己翻白眼的唐羽,眉头一皱,查看了一下自己的伤势。见伤口早已被包扎好,甚至没有什么疼痛,便问道:“你怎么在这?”
  “啧啧,你这人还真奇怪。”唐羽好笑地看着他,“躺在别人的船上,却问‘你怎么在这儿’,而不问‘我怎么在这儿’。”
  “你的船?”上官柳维惊疑地看着脸上浮现出懒洋洋的笑容的唐羽,有些莫名其妙。
  唐羽瞪着眼睛认真地点点头,“绝对是我的船。”
  房间的门被轻轻地推开,卓依婉走了进来,见了坐在床上的上官柳维,心中的担忧立即被喜悦与兴奋所取代。
  “你终于醒了!”卓依婉有些激动地走到床边,抓住他的手,喜极而泣,“你已经昏迷了三天!我好担心,咳咳……”她因太激动而咳了起来。
  “我没事了。”上官柳维轻轻拥住她,柔声道。
  见此,唐羽悄然地退出房间,琥珀般的双眸变得幽深而寂然。
  上官柳维从卓依婉口中得知,救了他们的是易桑和唐风。在他神志不清的时候,易桑赶了过来,因为有迷药的关系,救人并不难。只是,上官柳维身上的伤口太多,又有几处是致命伤,血流不止,因此救治比较麻烦。当时,卓依婉真的以为他没救了,哭得肝肠寸断。多亏唐风熟练地帮他止了血、上药、包扎,后来这几天也一直是唐风为他煎药换药。她不知道唐羽三人为何会带如此多的药,即使是有宿疾也不必样样草药皆带,但她明白,唐风的医术决不低于江湖上的名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