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短篇》青襟我心

7、麻雀番外之一搬家

　　搬家
　　（一）
　　小卷的翅膀被顽皮小孩的石头弹子擦到了，受了一点小伤。那群顽皮的小孩子跑走了以后，小卷和包子才松了一口气。
　　小卷展了一下翅膀，发现还是飞不了多远。包子在旁边急的不得了，怕有人注意到受伤的小卷把它捉走，只恨自己不能把小卷背在自己的背上飞回去。
　　幸亏小区到处都是大树，遮天蔽日，枝杈相交，包子陪着小卷耐心地从一根枝桠飞到另一根枝桠，由一棵树转移到另一棵树上。终于，到了黄昏时分，才飞到小卷家的门前的葡萄架子上面。
　　小卷干净的羽毛因为疲惫已经有些凌乱了。
　　啁啾啁啾。
　　包子蹭到小卷身边轻声细语安慰小卷，想给小卷梳理羽毛。谁知小卷一甩头躲开了自己，直接金银花藤蔓上，钻到自己的小窝里。
　　啁啾啁啾。
　　包子望着花藤，呼唤小卷。小卷没有邀请它进去，它不会贸然钻进小卷的窝的。然而，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包子有些垂头丧气，它知道小卷生气了。小卷今天受了惊，被那群小孩子吓坏了，但是都是那群孩子的错，可小卷为什么要生自己的气？它想不明白。
　　雨后的小区，树叶绿的发亮，到处都散发着一股清甜的香味，但是，包子却没有心情。
　　过了好久，咕噜咕噜，包子听到自己的肚子在叫唤。
　　它朝四周张望了一番，只见院子旁边大大的枇杷树上有几点黄色，那是已经成熟的枇杷。
　　这个社区小孩很多，一有成熟的果子早就被孩子们偷光了。剩下的果实完全是因为长在树顶，孩子们爬不上去。
　　包子想到小卷和自己一样，从中午到现在都没有吃，它的肚子肯定也饿了。
　　包子扑棱着翅膀，飞到枇杷树顶。用自己的喙使劲啄着一颗黄色的枇杷。终于，啄得自己的嘴有些发麻，才“啪”的一声，黄色的枇杷掉在地上。它叼起枇杷，觉得浑身有了劲，钻到小卷的家门口。
　　包子把枇杷小心地放在一片金银花的叶子上。
　　啁啾啁啾。包子叫了小卷半天依然没有应声。难道小卷已经睡着了？它小心地掀开眼前的金银花叶子，就对上了一对黑色的眼睛。
　　原来小卷一直趴伏在自己的窝里，一动不动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小卷见包子的头探进来，不好意思地把头一偏。
　　啾啾。臭包子，小卷在心里骂着。它是在生包子的气，可是气的是中午坏孩子们用弹弓射它的时候，它叫包子快走，包子竟然没有听它的话。
　　包子很是高兴，小卷并没有不理自己，只是不好意思。它把枇杷果衔到小卷的窝边，小心翼翼地递给小卷。
　　小卷对着包子翻了一个白眼，接过果实，放在一边，然后把头埋进自己的翅膀里面。
　　啁啾啁啾。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了，模模糊糊只能看到树木房子的轮廓。包子心里却高兴得很，它仰头看到了天上有一颗明亮的星星，就像小卷的眼睛。
　　包子摸着黑，回到了自己的家。
　　“小七，你一天去哪儿了？”
　　“小七，怎么现在才回来呢？”
　　没有睡觉的邻居对着它叽叽喳喳。
　　“小七，我今天看到小区的孩子拿着弹弓呢，好可怕！”红袍飞过来说，“你以后要小心点啊……”
　　包子心说：今天的孩子拿着弹弓就是打我和小卷的。
　　“你以后少和那个怪家伙来往了，那个怪家伙不和我们一起，最容易成为坏孩子弹弓的目标，你不要被它牵连了……”红袍又慎重地堆包子说。
　　不过，包子却没有听到，因为它已经把头埋在翅膀里了。包子想：小卷的翅膀受了伤，最近几天都不能飞了，明天一定要早起捉虫子给它吃……
　　第二日，天气真的很好。
　　温暖的阳光透过树叶照在金银花的藤蔓上，有一两缕绿色的光芒漏进了小卷的窝。空气里似乎到处都是快乐的精灵。
　　小卷把头从翅膀里拔出来，动了动脖子。
　　啾啾。
　　小卷从窝里站起来，就看到窝前的金银花叶子动起来了。包子的头伸进来了，嘴上叼着一只毛毛虫。它扭动着身子，向前挤了挤，整个身体就站在了自己的窝旁边。
　　包子吧嘴伸到小卷的嘴边，眨着圆溜溜的眼睛，期待着小卷。小卷一直不喜欢吃其他的鸟喂的东西，现在看包子这么坚持不懈地把虫子递到自己的嘴边。最终，它偏着头，犹豫了一会，张开小嘴把虫子接过来。
　　包子快乐地蹦起来了。
　　啾啾。包子把嘴伸到小卷的头上，给它轻轻梳了一下头上的羽毛。然而却被小卷狠狠地啄了一口。
　　小卷生气地对小卷说：“下次，我叫你走的时候，你一定要听我的话！”
　　包子看着小卷，张开翅膀盖住小卷瘦小的身子。
　　啾啾。
　　“我一定听你的，只是除了危险的时候，因为我要保护你。”
　　（二）
　　小卷偏着头，不去看包子。包子让小卷待在窝里，又展开翅膀飞了出去。它来来回回好几趟，捉了好些虫子放在葡萄架子的叶子上，累得满头大汗。想着够小卷吃的了，才把小卷叫出来。
　　小卷心里有些酸酸的，它才不会告诉包子，它生气是怕包子被那群坏孩子打死。
　　它只记得，在它还是一只很小很小的麻雀的时候，有一天，爸爸妈妈一早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了。它一个待在窝里，周围都是麻雀，跟它一样嗷嗷待哺。可是，它的邻居有爸爸妈妈把食物送到嘴边。
　　吃饱了的小麻雀们既不能飞，有没有其他的事干，就开始嘲笑起这只没有父母的麻雀了。
　　“看到了没，它的爸爸妈妈还没有回来喂它呢！”
　　“是啊，它肚子一定很饿，迟早会被饿死的!”
　　“它的爸爸妈妈一定不要它，抛弃它了。”
　　小卷在窝里面等待着，又是焦急又是饥饿，直到第三天，仍杳无音讯。它饿的实在受不了了，却不敢想象爸爸妈妈到底发生了什么。它的羽毛刚长起来，还不是很会飞。
　　在饥饿的驱使下，它蹦出了窝，在树枝之间挪动着，想寻找吃的。小卷翻遍了整棵树的叶子，才找到几条虫子，勉强缓解了饥饿。正当它试着飞到另一棵树上的时候，一只大麻雀把它推下了树枝。
　　小卷一下子从树上掉了下来。
　　“哼，这是我的树，你这只没有爸爸妈妈的小鸟快滚吧！”大麻雀俯视地上的小卷。
　　像小卷这样不会飞的小麻雀大多就是被人类抓走，或者被动物吃掉，还有就是饿死。幸亏，这个老旧的社区种植了很多花草，小卷偷偷躲进十几厘米高的兰草中，才得以慢慢长大，但是由于营养不良，有些瘦小。从此，小卷再也不喜欢和其他的麻雀生活在一起。
　　只有这只包子，让它感觉很温暖。它会为它抓食物，喂给它吃，还会拼命保护它。
　　小卷心里很感动。
　　包子看着小卷吃着自己抓的虫子，心中又是开心又是得意。它围着小卷哼着歌儿。
　　小卷吃了一口，转身就蹦回自己的窝里面。
　　包子以为自己又不小心惹小卷生气了，有些沮丧。
　　啾啾。沮丧的包子抬头一看，竟然是小卷，它嘴上叼着昨天包子帮它摘的枇杷果。小卷把枇杷挡在虫子的旁边，朝包子鸣叫了一声。
　　原来，小卷担心自己没有吃的，把枇杷拿出来叫它一起吃。包子觉得自己高兴地快要飞到天上了。
　　它啄起一条虫子，又喂到小卷的嘴边。两只鸟开开心心地吃早餐。今天的早餐真好，有肉，又有水果，既营养又健康。
　　“看，那两只麻雀好又有趣啊！”
　　“是啊，感觉好亲热啊！”
　　两个小女孩走过，看到包子给小卷喂虫子的场面，嘻嘻笑着议论着走远了。
　　一个星期后，小卷的翅膀好了，又可以飞翔在树木之间。
　　初夏的天气清爽宜人，连鸟儿们的也是快乐的。小卷和包子飞翔在高大的树木之间，有如精灵。
　　啁啾啁啾。
　　（三）
　　一天，天完全黑了，包子才回到自己的窝。
　　“小七，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是啊，小七，你每天都在忙什么啊？”
　　一群麻雀围着自己叽叽喳喳。包子笑而不答，脸上有些羞涩的表情。
　　“小七，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怪家伙啊，喜欢的话就把它带到这里来，和大家一起住。你这样一天到晚，单独一个很危险的，碰到坏人也没我们帮你。”一个老麻雀拉着包子说。
　　包子想想也是，如果再碰见坏小孩，一群麻雀啄一个人也能把他们吓走。而且小卷的家那么低，被顽皮的孩子发现，掏了怎么办？不如，叫小卷来和大家一起住。最近它和小卷的感情已经如胶似漆，彼此不想分开了。
　　“恩，我明天就带它过来。”
　　红袍和红泪两只麻雀相视一眼，脸上都是一沉。
　　第二天，包子好说歹说，小卷才跟着它到了它的窝里，不过小卷始终不高兴，刚开始几天都没有理包子。
　　包子天天很早就飞起来，给小卷找吃的，还给它梳理羽毛。包子有时还会和其他的麻雀打闹，此时的小卷才知道，原来包子在一群麻雀中是这么地受欢迎。
　　看到包子欢乐的表情，小卷其实心里也挺开心的。它也很想跟包子一样，和包子的朋友混熟，可是包子的朋友看着它都是不友好的眼神。
　　一天早上，包子已经飞出去找食物了，小卷站在树枝上，远远听到一群麻雀在七嘴八舌地议论它。
　　“小七，怎么跟那个怪家伙了？”
　　“是啊，那个怪家伙哪有红泪漂亮！”
　　“那个怪家伙明明是个公的，竟然还让小卷捉虫子给它吃。”
　　“我也觉得那个怪家伙好讨厌哦……”
　　小卷耳中尽是叽叽喳喳的声音，心情越来越烦躁，最后，它张开翅膀飞走了。
　　包子叼着虫子回来的时候在，只看见自己空空的巢穴。
　　(四)
　　包子赶到小卷的家，只见金银花依旧绽放着，葡萄架子下面有几团棉絮，几十米开外，它看到三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正越走越远。
　　“哎，前些时候，明明看到有麻雀捉虫子喂一只小麻雀的，花藤里面果然有鸟窝，只是没想到竟然没有鸟蛋！”一个孩子说。
　　“乱虎，看什么，我们去找其他的鸟窝，今天中午一定要烤鸟蛋吃！”三个中最大的一个孩子说。
　　“哥，你看，那窝的麻雀是不是回来了？”三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用手指了指包子。
　　“管它呢，又没有鸟蛋！”三个孩子走远了。
　　包子心中惊疑不定，连忙钻进金银花藤蔓中。里面是空的，铺在鸟巢上的棉絮全部被掏了出来，却没有小卷的影子。
　　包子吓得唧唧大叫，可是没有听到小卷的任何回音。它飞到高枝上，想追赶那几个人类，却再也没有看到那三个小孩的踪迹。
　　小卷一定被抓走了！
　　它在社区飞来飞去，寻找小卷。直到天黑，已是筋疲力尽，仍一无所获。
　　小卷会被打死或掐死，然后开肠破肚，烤成食物……可是为什么不抓自己，小卷那么瘦，身上都没有几两肉……
　　啾啾，包子伤心欲绝地回到了葡萄架子上。
　　滴答，滴答。
　　连天也仿佛感觉到了包子的伤心，开始下起了雨。
　　包子站在葡萄架子上，大雨浇湿了它的羽毛。
　　突然，它听到金银花藤蔓里，传来一声很轻很轻的鸣叫。
　　啾啾。
　　包子不敢置信地拨开叶子，果然，小卷在里面，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原来小卷一早回来，就看到小孩在掏自己的鸟窝，它不敢靠近，只好飞到其它地方躲起来。小卷孤零零地在一个角落里待了一天，回来时，自己的窝已经被掏得稀烂。它不想回到包子那里，忍受其他麻雀叽叽喳喳的嘲讽，只能勉强在自己破烂的窝里休息，谁知却听到了外面包子悲惨的鸣叫。
　　包子见到小卷几乎是喜极而泣。两只麻雀脖子相交，紧密地靠在一起，听着外面的雨声。间或有一两声雷鸣。
　　包子张开翅膀盖住小卷，然后两只麻雀静静地睡着了。
　　第二日，小卷又跟着包子回到了包子的窝。
　　昨天晚上，它终于明白了，包子很在乎自己，自己也很在乎它，何必要在乎别的麻雀怎么说呢！
　　一天早上，小卷一睁眼就看兴高采烈的包子。
　　啾啾。
　　包子带着小卷飞到一栋楼宇的背面。
　　这栋楼有一大片碧绿碧绿的爬山虎，让人心中一阵清凉。
　　飞到四层楼的高度，包子率先钻进了厚厚的爬山虎叶子里面。
　　小卷犹豫着跟了进去，里面果然别有一番天地。
　　一个结实的窝搭载里面，扑了厚厚一层棉花。窝的边缘插着两朵红色的月季，很是好看。
　　最近没有下雨，月色很好，包子每晚趁着小卷睡着了，出来重新布置这个家，它和小卷的家。
　　它知道小卷不喜欢和红袍红泪他们一起，而它也希望有一个只属于它和小卷的家。何况这个地方地势高，再也不用担心人类攀爬上来。
　　小卷看着包子，伸着小嘴理了理包子脖子上有些凌乱的羽毛。这是它第一次帮包子梳理羽毛
　　啾啾。啁啾啁啾。
　　两只麻雀靠在一起喁喁私语。阳光透过绿色的爬山虎，投下一片阴影，宁静又安详。
　　夏天的风吹起了爬山虎碧绿的叶子，掀起一层层波浪。
　　“唉，没想到包子搬家了。”
　　“是啊，没了包子，好像有点不好玩啊……”
　　“其实，那个怪家伙也没有什么不好……”
　　麻雀是天生群居的鸟儿，但是每只鸟儿却有它自己的生活，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