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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天外岛之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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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后来怎么样呢?后来……
原本以为这一切都在一千多年前结束了,但现在,她又回来了,自己该怎么办?所有的情绪——狂喜,兴奋,激动一一体会过后,剩下的只有痛苦的抉择。再一次面临同样的路口,自己要怎么做?他还能承受得起那样的绝望吗?男人痛苦地低下了头,喉中发出压抑的呜咽。
忽然,他握住的手动了一下,他抬头看向小暑,见她眼皮微微转动,像是要醒了。眷恋地看着她的睡容,男人的身影渐渐淡去。
小暑缓缓睁开眼睛,迷蒙中她感觉有人握着她的手,还用一种足以融化她的温度注视着她,是……知天下吗?
她摇了摇头,清醒几分,房间里没有人,她试探地喊了一声:“知天下?”
没有人回答,一时间她还是有些懵,不知现在何时何地,只是无意识地靠着床头发呆。她又梦到了那个男人,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浅浅酒窝,会温暖地看着自己。他和那个瑶锦大美人站在一起很般配,而她就像一个丑小鸭一样站在一边,真是很心酸啊。那样的场景虽说不是百分百美好,却也是宁静和谐,他们俩真的会是仇人吗?
大寒……有没有骗她呢?每次梦到那个人,醒来后她的心情都无比低落,那不是气愤,而是……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形容。她想,那个男人也许不是她的仇人。还有,星罗的记号并不是在左手上,而是在右手边。他究竟是骗了她,还是记错了?大寒从来不对她说起以前的事,就算是自己问他,他也是闪烁其词,或是转移话题,要么就是推说不知道。他好像是要把自己跟以前完全隔离开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那次在地狱的时候看了生死簿,现在就不用这么纠结了。要不要再去探一次?说到地狱,又想起知天下。他到底去哪儿了?对了,魔界!想到这儿,小暑立马起身向广场走去。
广场上已经停止了厮杀,但气氛依旧紧张。小暑这会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忍住呕吐的欲望,不去看地上的狼藉。她迅速隐入天外岛的阵营,眼睛瞄着寻找知天下的身影,但穿着同样衣服的人太多了,未果,只有先观察局势。天外岛的弟子伤员较魔界多,两边都狠狠地瞪着对方。而中间地带,又多出一方势力,像是妖界中人,这些人貌似是冲着魔界来的。小暑看到那领头的男人,心下微惊,以为是那梦中人,细看之下,却发现只是有几分相像,小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只见那人对着饶翊道:“饶翊,这些年你躲的不见踪影,现在我们的恩怨也是时候该算算了!”
饶翊听完他的话,怒极反笑,“哈哈……梵天,我们斗了这么久,我饶翊何来一个躲字!算就算!但今日是我跟天外岛的事情,待此了结,必定奉陪!”
“哼,虽然我已经不是天界之人,但你们做出这样的事,我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未及饶翊说话,玄尘子开口道:“三殿下,今日他们毁我天外岛的声誉,决意屠我满门,此仇不共戴天,必要讨回,老夫就谢过了。”
“你这老贼倒会顺水推舟,既要一起上,我也不怕你们!”饶翊气势张狂,一场血战马上就要爆发。这时,他身边一个身穿黑色战甲,戴着黑色面具的人拉住他的肩膀跟他耳语,饶翊也冷着脸回了几句,最终神色平静下来。
小暑看那人气势不俗,饶翊也颇为忌惮他,先前却没有见过。
只听饶翊道:“只要你们天外岛交出号天令,我们魔界自然不会再追究。”
“你们实在是不可理喻,我们并没有号天令,如何交出来?更何况,你们杀了我门下弟子,这件事情我会上报天庭,追究到底!”
饶翊听他一再否认,态度强硬,也顾不得刚才的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身向前,冲着玄尘子一掌劈过去,玄尘子慌忙一挡,还是受了几分力,一口鲜血吐出来。
梵天先前也看到饶翊的动作,却还是晚了几秒,见玄尘子受伤,他便拦住饶翊,跟他打了起来。而这边,天外岛的弟子团团围住玄尘子,纷纷喊叫:“师叔祖,你怎么样?”
其中一个中年人为他看诊心脉,大惊失色,哭喊道:“师父啊,你怎么样了?师父啊……”其实他已经诊出玄尘子元气大减,心脉受损,内忧外患之下,他心慌意乱,嚎哭出声。他知道天外仙人就在禁地之峰,现在只希望他老人家能看在天外岛上上下下的份上出山了。其余的弟子见状,也都失去了主意,只能跟着哭泣。
就在他们六神无主之时,只听一声“冤孽啊,既然是我造的果,就应该由我承受。”
小暑循声看去,只见天外迈着坚定的步伐走来,他一袭青衣,透出一种远离红尘喧嚣的平静淡然,这不像她初见时的那种木然绝望,仿佛是新生,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想通了什么?他放下了什么呢?众人让开一条道路,玄尘子身受重创,看到天外却笑得释然,“师兄,你终于出来了。”他声音虚弱无力,脸上却依旧带着笑容。
天外蹲在玄尘子身边,看着他惭愧道:“这些年,是我拖累了你。”
“不,咳咳……师兄……”
天外伸手止住他的话,“你受了伤,听我说吧,唉……”他叹了口气,道:“这些年,你代我掌管天外岛的事物,我却没能让你名正言顺,现在你还为我担了苦果,有你这个兄弟,是我一辈子都骄傲高兴的事,但是,我本生不如死……”
“师兄……”
“我已经决定了,现在我就把天外岛正式交与你!”说罢,他行功吐气,运转灵力,扶起玄尘子为他过渡真灵元气。只见他的头发和皮肤以飞快的速度分别变白、松弛,直至他的嘴中吐出元神飞入玄尘子的身体之中才停下。
而玄尘子却来不及阻止,只能被迫接受。玄尘子恢复了精气神,扶住了堪堪稳住的天外,哀痛地喊道:“师兄!师兄……”
“你不用担心,天外岛的弟子听命,从此以后,天外岛的岛主就是玄尘子了,是师兄对不起你,天外岛与魔界的恩怨也只能靠你周旋了。”他的声音低沉不少,却还是坚定有力。
其他人都低泣不语,只作点头状,而玄尘子更是抱着天外泣不成声。
天外虚弱地笑了笑,眼睛透过人群,直接找到了小暑所在的位置,对着她遥遥一句“你过来……”
小暑心下讶然,不知他和自己这个只见过一面的人有什么话说,看他坚持便走了过去。他的眼神盛满了寂静的怀念,记载着七万年来的孤独,在这七万年间,他带着悲痛、悔恨和内疚,固执甚至是麻木地迷失在那些回忆里,就像饮鸩止渴。他一生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唯独愧疚于香香。他没有香香勇敢,害她独自承受六界的逼迫,他没有香香果决,害她一人沉没海底七万年,其实他是浑浑噩噩地在这世上躲了七万年。
直到他看到了眼前的女孩,狂喜落于绝望,莫过于人世间最大的痛苦。她让他看到爱的希望,又尝到痛的失望,巨大的落差反而让麻木了七万年的他顿悟了。在这七万年间,他让香香孤独寂寞,沉于海底,他让师弟挂念担心,独挑大梁,他造的苦果却让天外岛的弟子来承受,这点点滴滴,都令他无法再任性地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
所以,他决定了结这一切。玄尘子掌管天外岛事物多年,赏罚分明,德行兼备,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把天外岛交给他只是履行一个仪式而已。而他,应该要完成一个七万年前就应该做的一件事。
“前辈?”
他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女孩,“你也是个……命苦的,记住刚强易断这四个字,还有……”他招了招示意小暑凑近,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话,“……记住了吗?”
小暑看他表情郑重,一时不知那话是什么意思,而他却像是完成了所有的事情般释然,拼着最后一口气挣脱玄尘子,飞身飘去,天外岛的弟子忙跟着追他,一路到了禁地之峰的海边,只听到数声大笑,“香香,我来陪你了。”
天外仙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那片他凝视了七万年的海域。玄尘子并没有去阻止他,因为他知道这是他挣扎了数万年,唯一的解脱方式。
但是,如果没有饶翊来破坏这一切,事情就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如果不是他,天外岛的弟子就不会伤的伤,死的死。
“啊――”玄尘子仰天长啸,一个飞跃,愤怒地冲向几里之外饶翊和梵天决战的海面,手心凝聚力量穿透结界朝饶翊猛地丢了过去。
饶翊早就注意到玄尘子的动作,无奈被梵天缠住动弹不得。这会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股力量向自己击来。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那个黑衣战甲的男子出现在他面前拦住了这一击,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着饶翊消失不见,魔界众人也都纷纷逃窜,广场上一片混乱。
天外岛的弟子忙着收拾残局无暇顾及魔界,而小暑则是一面思考着天外仙人的话,一面找着知天下的踪影。
就在现场处于一种劫后平静而哀痛的气氛中时,只见几个面容憔悴的人向广场匆匆走来,正是喜妹他们。喜妹一眼就看到身着桃红色衣裙、处于众妖之中的桃夭,她飞奔上前,欣喜道:“桃姨!”
不料还未近前就被人拦住,她错愕地看着拦住她的人,伸出手去挣开他,“你干什么?”
那人却不言语,只冷漠的扫视了喜妹一眼,金鹏见状道:“让她过去。”
喜妹看了金鹏一眼,拍开拦住自己的手顺带一瞪,跑到桃夭身边,欢快道:“桃姨,你怎么在这?”
桃夭一笑,道:“出来有事要办,你小孩子家的只要顾着自己就行了,还管起我来了?”她语气佯带怒意。
这厢叙旧,却听得白凤对金鹏道:“左护法,快看,主上追魔界的人去了,我们怎么办?要不要跟去?”
金鹏看了一下桃夭,稍稍迟疑后说:“全部都跟我走!”
未待喜妹反应过来,已有两人抓住桃夭的手,带她跟着金鹏一行远去,她冲着他们的背影叫停,却没有反应,眼看桃夭似乎是被囚禁了,她便着急忙慌地跟上去了。
小暑原本是想等喜妹叙完旧再去见她,却看她跟着那妖界的人走了,而玉途和那女子也跟了上去,正想叫住玉途,却听到一声呼唤,小暑回头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