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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好大一棵树 ...

  •   最终沉默踏上山路的最后一级,钩戈抬头,哪怕是没有意外看见一棵树,但她还是不可避免地被震撼了。
      眼前是一棵直径不可丈量的大树,以她的眼力都一时之间没有办法看出它到底有多粗,反正一眼望去就是粗糙龟裂的树皮。然而与那因为漫长岁月而变得遒劲的枝干相比起来,还是那漫天晶莹的花朵更能打动女人。蔽天的树冠上开满了纯白的小花,花朵虽小,但一树的花簇拥在一起,就连远方的天的一角都变成花的海洋了,有如苍山负雪一般。伴随着微微的山风,还有那些细碎的花瓣落下,鼻端弥漫着若有似无的醺香,竟让人一瞬间置身于花海。
      不过让钩戈惊讶的却是,那两个分明应该是先于他们上来的居然小妖消失了!绿草茵茵的树下只有一张木质的圆桌,桌上则是一个酒坛,而面对着他们的,却是一个红衣的男子正在独酌。配着凋落的花瓣,还有树下氤氲的草色,鲜明的色彩对比在此刻显得格外夺目。
      许是她们的到来惊动了那红衣男子,男子缓缓地抬起头来,幽长的目光看向她们。然后钩戈就看见一张妖娆的、带着邪魅的笑意的脸,同样妖娆的话语清浅的响起,“小钩戈,很久不见了嘛,怎么,看见我惊喜吗?”
      其实钩戈在看到树下的这个人影的时候就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只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就看见了那张欠揍的脸,还有听到同样欠揍的话。脸色微微一变,钩戈拍了一下自己的脸,然后压低了声音嘟嚷道:“惊喜?惊吓才是吧?”
      红衣男子正随意把玩着手中的酒盏,听到钩戈的话,他艳丽的脸上突然浮起一抹幽怨的神色,幽幽地看和钩戈,道:“小钩戈真没良心,这么快就把人家给忘了。”而那语气,颇似久旷的怨妇。
      只说完这句还不够,他又用那种能让一般人毛骨悚然的暧昧眼神瞟向她身边的顾奚姜,道:“这么俊俏的公子,难道是小钩戈你的新欢不成?”
      自从看见这个男子,钩戈就愈发坚定自己的断定——她一定是走了霉运,不然怎么会碰上这位主儿,而现在听了他对顾奚姜的形容,她更是觉得一阵无力。父神啊,让她老死在小重山吧!新欢?顾奚姜那厮听见会是什么反应啊?!
      钩戈简直没有办法想象,但不管心中是怎样忐忑,她还是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身旁的顾奚姜,却见他肃然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压根没有听到红衣男子方才的那句话似的,不过钩戈分明能感到方才背后骤然吹过一阵冷风。
      于是赶紧端正了下脸色,努力作出认真的神情来,钩戈一边说着一边向树下走去。“好了,蝉,不要开玩笑了。”虽然呵斥着,但她的语气中却没有太过责备的意思。
      顾奚姜看着那个听了钩戈的话而收敛了脸上暧昧笑容的男子,他向来都不会有太多的兴趣打量别人。但那个男子,显然是与钩戈熟识的,不然钩戈也不会在他面前这般放松,说话这样随意。
      眼前这个男子,有着寻常人难以企及的容颜,即便是他的兄弟——谢王孙在他的面前,甚至都要稍逊一筹。可这不是他关注的问题,在注意到他的那一刻,他就能察觉出这个叫“蝉”的男子身上所带有的气息不对,分明是出尘的灵气萦绕在他周围,但不知为何,总有一种违和感,似乎这个男子本该是天生的妖物魅灵一般。而且他也没有放过那个男子在看见他的瞬间,脸上掠过的一抹豁然笑意。
      因为明明确确捕捉到那抹笑意,所以顾奚姜并没有怀疑他存了什么恶意。只是不经意地往四周一看,眸中闪过一抹了然,他也跟着往树下走去。
      树下原先只有一把圆木凳子,而见钩戈和顾奚姜走过来,红衣男子笑着,大红的宽袖一拂,登时又有两把同样的凳子出现在了他的旁边。
      钩戈于是自然而然坐到了他的右边,而顾奚姜看了看,没有什么表情,顺势在钩戈边上坐下。
      同样是衣袖在桌面上拂过,两个青玉酒盏凭空出现,把酒坛里的酒一倒,红衣男子殷勤地把酒盏推到钩戈面前。
      “很久没有喝过人家亲自酿的酒了吧?尝尝,这可是新品种哦~”脸上挂着魅惑的笑容,红衣男子的举动妖娆而不轻浮。
      挑了挑眉头,钩戈心中却是一动。蝉酿的酒,向来都是极好的,就是他太过小气,寻常情况下都是不舍得拿出来的,今儿怎么倒是这般大方了?
      虽然心里有着疑惑,但她下手可不慢,似缓实急地端起酒盏小啜了一口,入口温凉,才初时是浅浅的说不出的花香味道,继而落到胃中,又带起微烧的暖意。
      将眉眼眯了眯,钩戈轻声对一直沉默的顾奚姜道:“蝉的酒可是龙荒之中难得的美酒,青商君要是不喝可就错过了。”
      闻言,顾奚姜的目光随之落到面前的酒盏上,翠绿的玉盏将里面醇厚的酒水都印得碧绿,看上去甚是诱人。伸出两根纤长的手指捻起酒盏,同样是和钩戈一样喝酒的动作,只是他的动作做起来,却有着说不出的姿态,那不着痕迹的自在,让钩戈看的又是愣了一愣。
      但幸而她随即就反应了过来,别扭地转过头去,钩戈脸上略略有些发红。父神呀,想她好歹是见过世面的人,怎么在顾奚姜的面前就这么把持不住呢?竟然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他的美色所迷惑?!
      然而等钩戈缓过神再回头的时候,她的视线却刚好又落到一张薄薄的唇瓣上,因为酒印的水色而带上了致命的诱惑,顿时心跳又是漏了一拍。
      钩戈这番神情变化自然没有逃过一直观察着她的红衣男子,笑了笑,红衣男子一手托着自己的头,一手继续把玩空了的酒盏,笑道:“怎么,小钩戈,也不介绍一下,怎么说人家也算是老人呢,可不能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呀~~”他其实已经听到了钩戈提到的青商君,却忍不住想要作恶一下。
      被红衣男子幽怨的语气给弄得起了鸡皮疙瘩,钩戈不自然地抖了抖,然后严肃了表情。“都说了别开玩笑了。蝉,这位是青商君,顾奚姜。”顿了顿,她又转过头对顾奚姜道:“这位是嵇蝉息,是我师尊的朋友,也算是长辈了,不过他总喜欢开玩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跟顾奚姜解释这些,但钩戈还是不自觉带上了后面两句,而且语气也有些期期艾艾。
      被钩戈拆穿了身份,嵇蝉息脸上的笑容瞬间就瘪了下去,挥了挥手,又挪动了一下身子,“一点都不好玩嘛,小钩戈一点都不配合。”
      “原来是蝉息道尊,先前失礼了。”略略垂下眼帘,顾奚姜的声音清淡,虽然说着失礼,但从他的表情上来看,可丝毫看不出有道歉的成分在里面。
      “不敢,括苍山的青商君,龙荒中有谁人不知?反而是我们这些老人,知道我们名号的可不多了。”同样是带着微妙的笑容,嵇蝉息的话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不浅不淡的两句话,就把钩戈试图营造“良好的交流氛围”给目的给打破了。两个男人似乎完全没有继续谈下去的意思,就只顾做自己的事情,嵇蝉息是给自己的酒盏中到了酒,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至于顾奚姜,更是干脆闭上了眼睛,一副与他无关的样子。
      钩戈顿时觉得自己的头又大了几分,她为什么要和这样的一尊大冰山来赏花?!赏花还要碰到蝉这妖孽?!现在他们两个是若无其事的样子,而她呢?谁来体会一下这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呀?
      欲哭无泪的钩戈只好是同样做出没有察觉的样子,和嵇蝉息一起喝着酒。一边的嵇蝉息见钩戈喝酒,却是笑眯眯地看着她,一见她酒盏里空了,就立马替她续上。于是这样几杯酒下来,刚开始还觉得别扭地钩戈就开始觉得无所谓了,不过是两个男人之间相互看不顺眼罢了,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这样想着,钩戈喝酒就愈发上劲了。蝉的酒,味道一直都是不错的,而她现在喝的这种酒,虽然酒劲不大,但味道着实是不错,挺和她的口味的。
      “这是用取自这如何树的花蜜和豫章树的叶汁,加上灵墟中的初雪调制的,名字叫做‘幻梦’,怎样?你觉得如何?”
      蝉的习惯是给每一种酿出来的酒都取上名字,因为他认为每种酒都有它的灵魂。钩戈对这种说法向来是嗤之以鼻的,但却从来都不会在明面上表示出来,于是她点了点头,“还不错啊,就是酒劲小了点。”说完她还轻轻打了一个嗝。
      嵇蝉息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明显已经醉了的钩戈,只见她两颊绯红,一双干净的明眸此时也泛上了浓浓的醉意。明明酒量不好的小丫头,竟然还敢撑着脑袋在那里吆喝,“蝉,你怎么总是这么小气,就这么一点的酒,都不够我一个人喝的,还不再拿点出来~”说罢还晃了晃脑袋,伸出手去,似乎是要摸什么的样子,结果却是一下子倒在了桌上。
      颇有些无语,嵇蝉息看着只喝了几杯酒醉倒了的钩戈,脸上却是满满的怜爱。钩戈这个丫头,压根就不知道这酒是后劲强,还敢在那里吹嘘,本来酒量就差的人,现在可好,居然还喝醉了。
      伸出手指戳了戳钩戈的脸,嵇蝉息还凑到了她面前看了看,仿佛是要看她究竟是不是真的喝醉了,但等他抬头的时候,却看见了一双深邃到极点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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