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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初识真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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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伽大军一直没有退境,天朝大军也一直没能收复失地,相持了几个月。偏偏天朝北部大旱,南部大雨,内忧外患,清宁的头开始疼了。
清宁王爷急了,有心想亲上战场,又怕宰相一伙扯后腿,他坐镇朝中,户部办事还拖拖拉拉,气得他恨不得一枪把那尚书捅了。
三大权臣权王把持朝政,虽然架空了皇权,但也互相制肘,三方的人各自在对方的阵营中安插有人,谁也不敢轻易招惹对方。
李千雪也急了,坐上皇位以后,处处受制,像个傀儡被人操纵,还不如以前当世子的时候逍遥自在。自己的原先交的朋友偏偏文人雅客都不在高职,手中无权,无法真正的帮他。
一举一动都在人眼的日子里,越发地愁闷郁积,也越发思念能带给自己发自内心欢笑的李连山。
李连山和瑞王回来了,最高兴的便是李千雪和清宁王爷,这两个对头几年来第一次为同一件事感动高兴。
瑞王没有先见自己的长子,而是去了清宁府上。李连山则跑去皇宫找他哥告状。
没过两个月,瑞王突然一病不起,没几日便与世长辞,李千雪和李连山真正成了孤儿。
颜箴和江德劭再次被宣入皇宫。
还是在那个偏殿,李千雪身着深蓝常服,只在头上系了根素白发带,眼圈通红,请他们在自己父王灵前多磕几个头。
颜箴不由心生怜悯,瞧这九王之尊当得,连给自己亲生父亲穿孝衣守灵磕头都不可以。
李连山却没哭,眼睛瞪得很大,一夜之间似乎长大了,脸上的稚嫩之气消褪许多。一身素白取代了以往的鲜衣,强烈的痛苦代替了以往的张扬狂妄。
颜箴和江德劭进来的时候,李连山正对着清宁王爷怒喝,“我要上战场,让我去!让我去!”
清宁王爷脸上的冷酷淡漠不见了,悲痛难忍,按压着发狂的李连山,几乎按压不住。
“山儿,不准你去,你父王找过我,你可以从军,但是不准你上战场。”
“为什么?我已经长大了,为什么别人都可以去,不准我去?!”
李连山发疯似的又叫又跳,忍不住一拳向清宁打去。
瑞王虽然久不问政事,但威望不减,前来吊唁的人很多,文武大臣都有,就连宰相太师此刻也在这里,看到李连山目无尊长的样子,什么心情都有,又怜惜这个没了爹的孩子,又巴不得他闹得不可收拾,趁机除了他,剪掉不可小觑的李千雪的一支羽翼。
清宁王爷没留神,也没想到他居然有胆子揍自己,捂着肚子后退一步,脸上怒容一闪,又忍住,过去想要按捺住他。
李连山此时的功夫已经很不错,再加上清宁不想伤了他,一时间居然按压不住。
李连山势若疯虎,出手越来越重,清宁脸上神情也越来越不耐烦。
颜箴一看便知李连山伤心过度,却生性倔强,不肯在人前示弱,以这种情绪发作,处于失控边缘,再不制止,变成失心疯就不好治了,急忙赶过去,还没跟近前,凌厉的掌风刮得脸部生疼,心口也有挤压闷痛感,不由心里思忖:原来他的内功已经练得这般好了。
凝神观看一会,趁清宁把他双掌一带一引,露出胁下时,拼指一点,李连山露出愤懑之色,动弹不得。
江德劭从旁边吓得不知所措的仆佣手中取过一块雪白丝巾,递给清宁王爷。清宁擦擦汗,突然一掌甩到李连山脸上,打得李连山向一侧歪倒。
颜箴急忙抱住。
清宁王爷阴沉着脸,骂旁边仆佣,让他们把灵堂整理好,看好李连山,再冷冷地瞪了一眼堂下那些神情各异的文武官员,向瑞王灵柩深深望了一眼,拂袖出门。
颜箴和江德劭把李连山抱到内堂,互看一眼,叹了口气。
李连山眼睛红得似要滴血,怒视颜箴,看样子如果能动,非扑过来把他撕碎了不可。
颜箴轻轻叹息,在他昏晕穴上轻轻一点。
江德劭叫来侍女,为李连山拭汗更衣,安置他躺下,忧心忡忡地守在榻前,长长叹了一口气。“他这样,会吃亏的。”江德劭看着李连山半边脸蛋上高高肿起的掌印,微微地摇头。
颜箴也叹气,以为李连山至少在这段时间会乖点,没想到他父王头七还没过,就闹出这挡子事,真是个被惯坏的孩子。本来他俩个就不对脾气,这下子等他醒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恨自己。
颜箴呆呆出神,丝毫没有意识到在内心深处,已经深深地关心起这个漂亮得如同阳光一样的少年世子。
直到江德劭使劲拉他,才从沉思中惊醒。
江德劭问:“你在想什么?脸上又酸又苦?想起你的爹了?”
颜箴摇头,“我又不知道我爹是谁,我没想他。”
“你不知道你爹是谁?上次你不是说过你爹他们把你赶出来?”
“噢,那是我师弟的爹,我从记事起就没有爹。”
江德劭瞪着他,简直无语了,好半天才说:“你的药呢?给小七擦擦,看看他的脸成什么样子……清宁王爷看来真的生气了,出手这么狠。”
颜箴一摸身上,出门太急,再加上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没带。叫来一个侍女给外边男仆传话,叫他们去自己的住所拿包袱。
江德劭看着他,想了一会,说:“颜兄弟,你还是在这住下吧,咱们陪陪他,他今天这个样子,我瞧着不对。”
颜箴立刻摇头,“你自己住这就行,有什么事你通知我,我立刻赶到。”
江德劭劝他:“小七自小脾气不好,你比他大,让着他点。再说他现在这个样子,万一再冲动起来,我一个人也制不住他。”
颜箴摇头,“我武功更差。”
江德劭闷住,不一会,眼圈红了,低声说:“颜兄弟,我姨父生前对你青眼有睐,求你帮帮他的两个儿子……我……我给你跪下……”
说话间起身双膝一软,就要下跪,颜箴吓得双手赶紧扶住,“江大哥,你比我大,这让我如何担当得起?你这是要折杀我。”
江德劭红着眼说:“以前姨父活着,余威尚存,但是也有人敢暗中刺杀小七,就是怕他长大,大表哥添了羽翼。现在姨父亡故,清宁王爷今天又生了气,我怕……我怕……”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颜箴还在犹豫。
江德劭又说:“我知道你觉得小七一直厌烦你,只不过是听大表哥的话才勉强和你相处。可是你不知道,小七如果真的厌恶谁,就算是天皇老子的话也不肯听的。你见过曲覃,皇上和姨父不只一次劝过他,你瞧他听了没有?比武台上照样打断他的胸骨。其实小七没有那么讨厌你,而是把你当成了跟我们一样亲近的人才会一次又一次地跟你生气。我是他表哥,惹急了他不照样翻脸,就连他亲哥,有时他也会当面顶撞,气得皇上好几次都想重重地惩罚他。他若是真的讨厌你,你又没权没势,还几次当着众人的面对他不敬,换了别人,哪还有活命的机会?他是王爷世子,想杀个无名小卒,谁敢追究?”
颜箴听着,情不自禁扭过头,看着榻上昏睡的少年。
李连山合着双目,沉沉入睡,,一点也看不出平时的张扬,安静沉稳。突然,两道斜飞的眉尖微微地拧着,似乎梦到了什么,动了动嘴角,显出几分哀恸痛苦。
颜箴的心狠狠地一撞,有一种冲动,很想伸出手,轻抚他的眉间,把那浓浓愁色赶走,想让他在梦里也有着恣意张狂的笑脸。
“颜兄弟,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光出神?”又是江德劭把他从怔仲中叫了回来。
颜箴抹了一把脸,说:“江大哥,我不可以再住这,除非他亲自开口……江大哥,你别为难我。”
话到如此,江德劭无法再劝,只能深深叹气,闷坐一会,让颜箴在这陪李连山,自己到前堂照看。
仆人把包袱送来,颜箴取了药,轻轻地抹在李连山左颊上的掌印上,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胸口忽轻忽重的心跳,身上忽冷忽热,都让他难以自制地颤抖起来。
忍了又忍,看看屋内没人,慢慢地凑了过去,离那红唇很近时又惊吓地离开……
坐到远远的地方,用力握住拳,心中暗骂——颜箴,你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