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雀翻身做主》赫兹zhi

4、第 4 章

　　第二天，方清时缓缓睁开眼，脑子有瞬间空白，直到身侧的温度提醒他。昨夜发生的都是真的，不是梦。

　　许恪仍在睡，呼吸均匀，眉眼间依旧带着那种锋芒，哪怕闭着眼，也让人觉得有距离感。

　　方清时盯着那张脸看了很久，然后爬上他的胸膛，听他的呼吸声。他脑子乱糟糟的，像是有一团怎样也理不清的麻线。当情欲褪去，理智回归大脑，他有些担忧，他真的能让许恪改变吗？

　　可就此了断，他也不甘心，他和许恪分开，一半是两人的感情走进了死胡同，一半是许恪公司内斗得太厉害，不得不送他出国。刚出去的那一年，方清时是怨恨许恪的，一个人在异国他乡不容易，更何况，他还跟许恪堵着气，没用过许恪给的生活费。边上学边打工的日子很辛苦，他差一点都要坚持不下去了。

　　可后来他交到了朋友，用流利的英文在台上演讲，获得全额奖学金的时候，那种成就感是和在国内的时候不一样的。他不用再依靠方家、不依赖许恪，真正地靠自己独立了。

　　渐渐地，他成长了很多，对于感情也成熟了许多。他想，他和许恪是缺少沟通的，之前的他太小心翼翼，不敢表达自己的想法，才会在一起三年也没有任何长进。昨晚许恪的提议方清时很心动，差一点就要答应了。但，他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了，许恪呢？他变了吗？会不会还和以前一样？

　　方清时这样压着，许恪感到胸口有些上不来气，没一会儿就醒了。他伸手摸到方清时炸毛的头发，语气自然却带着宠溺：“小坏蛋，自己醒了就闹我。”然后去摸他的腰，那是方清时的痒痒肉。

　　方清时最怕痒了，笑着从他身上滚下去。“别挠了，痒死了，哈哈哈。”仿佛回到了两年前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胡闹一会儿后，许恪收回了手。

　　方清时坐起来，率先开口：“许恪，昨晚的事是个意外，我们当做没发生吧。”

　　许恪盯着他，“清清，你真的能当没发生？”

　　方清时避开他的视线，“我们之间，两年前早就结束了。”

　　许恪轻声笑了笑，“结束？那你昨晚为什么说爱我。”

　　方清时愣了一下，他知道许恪醉酒后没什么记忆，会忘记做过的事，所以才敢回应他。“你没醉？”

　　许恪缓缓坐起身，语气平静得近乎温柔：“我很清醒，昨晚我说的，都是真心的。”

　　方清时松了一口气，他猜对了，许恪是放不下的。一时，房间陷入短暂的静默。

　　许恪见他不回答，再次开口，声音低沉而稳，“清清，留下来吧，我们重新开始。”那句话没有刻意的诱哄，也没有命令，只是平平淡淡的一句，却带着极大的诱惑，让方清时无法拒绝。

　　良久，方清时慢慢抬头，阳光落在许恪的脸上，轮廓清晰，目光温柔。问出他最在意的问题：“那我们还是包养关系吗？我自由了吗？”

　　许恪盯着他，目光深邃，然后伸出手，轻轻抱住他。“早就不是了，以后，我会给你绝对的自由。”

　　“不，许恪，我们是平等的，自由不是你给我，而是人生来就有的。”

　　“好。”许恪淡淡一笑，“都听你的。”

　　方清时唇角微微弯起，他没有再拒绝。两人静静相拥，享受着这难得的时光，或许这是他们都在等待的，一次重温旧梦的机会。

　　一楼，厨房里传出锅铲的碰撞声，许恪卷起袖子，正在煎培根。锅底的油微微炸开，他的侧脸在热气里若隐若现，神情专注又安静。

　　方清时站在门口，看了他一会儿，那种画面让人不舍得打扰。

　　叮，微波炉中的面包加热好了。“你在外留学那么多年，还没吃腻吗?”方清时其实一直不太喜欢这种西式早餐，之前他不敢表示不满意，幸好和许恪吃早饭不多，后来自己出去读书了，吃饭是他最头疼的，那种硬的能媲美大石头的面包，简直是他的噩梦。

　　许恪没抬头，又煎了个鸡蛋，淡淡地回应：“还好，我习惯了。你不喜欢吗？”

　　“我更喜欢包子豆浆，不用准备我的了，我去上班的时候，在楼下买就行。”

　　“好，那等会儿我送你去公司？”

　　“可以。”方清时同意了，许恪的住处远，打车实在麻烦。看到远处的咖啡机，他心念一动，“我给你冲咖啡吧，正好尝尝我的手艺。”

　　方清时缓缓打开玻璃罐，取出一小把深褐色的咖啡豆，豆粒饱满，表面泛着油亮的光泽。然后把咖啡豆倒入磨豆机的上仓，盖好盖子，握住木制手柄，手臂轻轻转动。清脆的研磨声在安静的房间响起，一股浓郁而带有焦香的味道钻入鼻腔，渐渐填满了整个空间。他的神情是那样专注，手中的动作也是沉稳而从容。

　　许恪坐在餐桌前，静静地看着他，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复杂的情绪——是欣慰，也是陌生。眼前的人真是改变了很多，方清时原先最讨厌咖啡了，每次给他冲咖啡的时候，会暗暗吐槽那股味道闻着怪怪的。早上的对话在他脑海中响起，想起方清时要的“自由”，许恪笑了笑，那就依着他吧，也许自己可以试着放手。

　　方清时察觉到他的视线，开口问：“怎么了？放心，我之前在咖啡店打零工，味道不差的。”

　　许恪低声说：“你变了很多。”

　　方清时停止手中的动作，“人总是会变的啊，再说，离开你以后我也成长了很多。”

　　许恪看着他，手指微微发紧，“成长是好事，但是别把自己变得太苦。”

　　方清时却只是笑笑，“不会的，当初你教的，我一直都记得。”

　　之后的两人没再说话，只有咖啡机发出细微而规律的“沙沙”声，那声音不急不躁，时间彷佛在此刻放慢了脚步。

　　吃过饭后，许恪送方清时去公司。车内安静，只能听到引擎的低鸣与轻微的呼吸声。

　　许恪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敲着节拍。“为什么回到业成上班？之前不是不喜欢那里吗？”

　　方清时坐在副驾驶，侧头望向窗外，街道两旁的道路飞速掠过。他顿了顿，轻声说：“现在就业环境差，找个工作不容易。再说我专业不对口，在国外读的是语言学，回国后发现自己也没什么特别擅长的......就想着，先在自家公司实习一段时间。”

　　许恪看了他一眼，眉梢微挑：“所以，是随便找的？”

　　“算是吧。总不能一直闲着。”方清时笑了笑，声音有些无奈：“其实也没想好以后要做什么，只是......总觉得该有个开始。”

　　许恪没说话，车内又陷入安静。几秒后，他缓缓开口：“我记得你以前喜欢做木雕，怎么不尝试看看？”

　　方清时回过头，神情淡淡，“那只是个爱好罢了，还是先在这个城市活下去要紧。”

　　“方业苛待你了？”许恪知道，在国外那两年，方清时除了住着他提供的房子外，那张银行卡上的余额一分未少，后来甚至还给他打了钱，备注“奖学金抵学费”。那时的他觉得小孩在闹脾气，也就随他去了。

　　“我爸就那个德行，不能给他带来好处，他就当看不见我这个人。”

　　许恪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看着红灯亮起，转头认真看向方清时：“如果你有想做的，我可以帮你。”

　　方清时拒绝，“不用了，我不想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弄复杂。”他神色认真：“许恪，我希望我们之间是平等的。”

　　许恪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子，声音低沉而稳：“好，你有你自己的选择。你想重新开始，不靠方家，也不靠我，做你想做的吧。”

　　方清时轻轻笑了下，那笑意里有一点释然，也有一点模糊的心酸：“好。”

　　绿灯亮起，许恪重新启动车子。车快到公司门口时，方清时忽然开口：“我可能不会做得很好，但......我想试着靠自己。”

　　许恪看着前方，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那我就等着看你的表现，我相信你。”语气温柔，却带着他特有的笃定与骄傲。

　　车停下，方清时下车时，朝他轻轻点了下头。“谢谢。”

　　许恪看着他的背影，忽然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像是终于放开了手，却又舍不得松开。

　　方清时走到常常光顾的早点铺子，“阿姨，老样子，两个香菇包子，一杯豆浆。”付完款要走时，看到了刚炸好的麻团，“再来个麻团。”他之前鲜少吃这种既油腻又甜的食物，可今天，他觉得心里甜滋滋的，金灿灿的麻团也勾着他的食欲。

　　许恪真的变了，竟然能按他的想法来，没有逼着他吃不喜欢的食物，听到他拒绝的话也没生气。搁在以前，这些都是方清时想都不敢想的。今天，他不仅做了，还得到了同意，这些变化令他惊喜。

　　真是一个好兆头，方清时迈着欢快的脚步踏入了业成公司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