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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雪落却无声—1.(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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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一晃两年过去,曾经的平静在一个冬天被打破。
 
 首尔的十二月,是被严寒与灰白垄断的时节。大学宿舍的窗户上,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花,将外面那个正在飘雪的世界,模糊成一片混沌的铅色。一下午都没课的我蜷缩在宿舍床上,像一只畏寒的猫,厚重的棉被也无法完全驱散从骨子缝里渗透出来的凉意。手机屏幕的光幽幽地映着我的脸,耳朵里传来室友们叽叽喳喳的闲聊。
 
 “所以说,Big Bang的演唱会真的绝了!”
 “永裴欧巴的solo也超棒的!”
 “啊啊啊,TOP超帅的好不好!”
 话题不知怎的,突然转向那个我现在即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名字。
 “对了,你们看到今天D社的爆料了吗?权志龙跟那个….真的假的啊?”
 
 “权志龙”三个字,像一枚细小的银针,精准的刺入我的耳膜。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从懒散地姿势中弹坐起来,心脏莫名地漏了一拍。“权志龙咋啦?”我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好奇。“你不知道吗?都爆了!”一个室友转过头,脸上带着分享八卦的兴奋红光“热搜都爆了!权志龙和那个新晋女演员啊!”“我找给你看!”另一个室友更热心,举着他的手机递到我眼前。我看过去,屏幕上加粗的黑色标题如同冰冷的铁钉,狠狠地凿入我的视线——《D社爆料:BIGBANG权志龙疑似与某女演员深夜约会》下面还配着几张像素不算高却足够清晰的图片,图片上,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将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女子紧紧拥在怀中,两人头挨着头,他侧脸上那对标志性的括弧笑容,在镜头下没有丝毫勉强,反而有一种自然的亲昵。
 
 看到这张照片时,我的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
 
 脑中“嗡”的一声,像是尖锐的粉笔摩擦黑板时发出刺耳的噪音,将所有外界的声音都隔绝开来,室友们还在激情讨论着“般配”“果然是他喜欢的类型”,那些声音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不断涌动的海水,模糊而不真切。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张照片,想要在上面烧出两个洞来,我拼命地寻找,试图寻找出他眉宇间一丝一毫的被迫,寻找他肢体语言里一点点疏离的痕迹,寻找任何能证明这只是误会,是角度问题,是逢场作戏的蛛丝马迹….
 
 然而,没有。照片里的他,笑容放松,拥抱的姿势充满了呵护。那是曾经在他眼中看到过的,独属于我的温柔,而此刻却像一只廉价的香水,喷洒在了另一个女人的周身。一股尖锐的酸涩味猛地从鼻腔冲上眼眶,视线瞬间模糊,滚烫的液体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世界在我眼前碎裂,重组,只剩下那张刺目的照片和他刺眼的笑容。
 
 我猛地站起身,胡乱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像要逃离一个令人窒息的牢笼,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宿舍门向着他的公司赶去。“悠悠?你去哪儿?外面下着大雪呢!”室友的惊呼被厚重的门板吞噬。走廊,楼梯,学校大门….一切的景象都在我模糊的泪眼中飞速倒退,冰冷的空气如同无数细小的冰刃,切割着我裸露在外的皮肤。脖子上还戴着当年他送我的项链,每跑一步,都带着心跳的痕迹。我冲进那片漫天飞舞的白色世界,雪花如同疯狂的飞蛾扑打在我脸上,睫毛上,瞬间融化成冰冷的水痕,与滚烫的泪水混在一起。
 
 “报道是真的?”
 “你在哪里?”
 “你现在什么意思?”
 “那你曾经说过的话算什么?!”
 “敢做不敢认吗?!”
 “权志龙!”
 “我问你呢!!”
 “接电话啊!!”
 
 我的手指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疯狂的敲击,每一条信息都像努力投掷出去却得不到回应的求救信号,我一遍又一遍地拨打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听筒里传来的,始终是那漫长而冰冷的“嘟——嘟——”声像永无止境的,通往绝望的回廊。
 
 “欧巴….”
 “欧巴我求你了…..”
 “那不是真的.....”
 “对吗?”
 
 最后一条信息带着卑微的祈求发出,却依旧石沉大海。愤怒,委屈,恐惧,背叛感…..种种情绪像沸腾的岩浆,在我胸腔里不断翻涌,冲撞。就在我失魂落魄地踏上被积雪覆盖的斑马钱时,一声尖锐到撕裂空间的喇叭声,如同死神的狞笑猛地刺入我的耳膜。
 
 “哔!!!!!”
 
 我惊恐的扭头,本该在斑马线前停稳的汽车,现在却还在快速的滑行。我的眼前只见一片刺眼的车灯,如同巨兽的瞳孔在漫天飞雪中急速放大。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是整个世界都是骨骼碎裂的声音。我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撞击在我的侧身,身体飞起,然后重重地落下。冰冷的,湿滑的地面瞬间吞噬了我所有的体温,剧痛如同迟来的潮水,从四肢汹涌而至。我想动,身体却像被无形的枷锁牢牢钉在原地,除了无处不在的疼痛,我感受不到任何东西。耳朵里是持续高频的耳鸣,视野里是灰白模糊的天空和周围渐渐聚拢的模糊的人影,他们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呼喊着什么,可我什么也听不见。
 
 手里,还死死地攥着那个冰冷的,屏幕已经碎裂的手机。在迷糊的视线里,那个小小的屏幕上,竟然奇迹般地显示着——已接通。然后,一个让我魂牵梦绕的声音,带着一丝熟悉的,略微沙哑的疑惑,微弱地却又无比清晰地,穿透了所有的疼痛,钻入了我意识即将消散的最后缝隙。
 
 “哟不噻哟?”
 
 下一秒,世界在我耳边,彻底寂静。只剩下那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冷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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