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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给凡凡的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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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凡凡:
我们已经10天没见面了。
昨天那帮学生放暑假了,一切都空落落的。我还是每天会经过那里,但驻足显得有些多余了。
今天上午我路过的时候,听到有人叫我名字,我回头,看到的竟然是我高中的班主任。
这八年她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岁月攀上了眼角,笑起来还是那么和蔼。
她记得我,也记得你,她说我们是他教过的最喜欢的孩子,聪明又调皮,只是明明说好常回来看看,没想到八年一晃就过去了,也没想起这句话,怪让人想念的。
我们一聊就是半天,聊年少时的趣事,聊春天我们跑到保安种花的小院里偷花被狗追,聊夏天偷偷在学校池塘钓锦鲤被通报批评,聊秋天又溜到保安院里偷果子孝敬班主任被保安追,聊冬天打雪仗把同学堆成了雪人。
这些囧事没在学校留下任何痕迹,可每件她都说的清清楚楚。
她说,没了我们的学校,少了很多乐子。
她问我这几年过得怎样,我说很好,又问你过得怎样,我说也很好。
她笑笑,说像我们这样出了校门关系还能维持这么久的,不多见呢。
是啊,不多见呢。
离开高中以后,虽然干的蠢事没那么多了,但总归还是有的。
记得我们考上同个大学后,就一直住在一起。一次和朋友出去玩,你一高兴就灌了好几瓶啤酒,我怎么拦也拦不住。
你又是个不能喝的,没几下就醉的不省人事,张嘴就要说些什么,还好我反应快,赶紧拉你走了,没让他们听到你说的那些荤话。
家离得远,我们都开不了车,只好带你在近的酒店先住下。还好你的胃算坚强,没吐我身上,只是把自己喝地浑身通红的,全是酒味。
还是我把你拖进浴室冲了个凉,没那么大味了,才随便套件衣服扔到床上。
本来我忙活半天想睡了,结果你偷偷摸摸爬到我床上,非要贴着我睡,时不时亲我一下,手又不老实地摸了个遍,结果第二天你醒来还要指控我非礼你,说我肯定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冤,明明被骚扰的人是我。
那晚我记得很清楚,可惜没像你一样录下来,以至于丢失了证据,也无法要挟厚脸皮的你。
不过话说回来,我真有些后悔,后悔那天不趁着良机真对你做什么,让我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开玩笑的,逗一下你罢了。
对了,陈叔也很想我们(批注:就是“失窃”保安),这些年他常常跟老班念叨,说没了那两个小鬼头,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就感觉这满园繁花,似乎没人再欣赏了。
我去看了他,他也很硬朗,只是看着比老班要苍老了许多。他好像很高兴,领着我在园子里逛了又逛,折了一捧花塞进我手里,说这些花值不了几个钱,要是喜欢啊,想拿就拿了。
他问我你怎么没一起来,我说你工作出差,下次一定来。
我问他那条核桃呢,他只是笑笑,又叹了一声,说核桃不像他,等不了这么久,老了,自然就归于旧土了。
我没再说什么,他带我看了园角立着的小小墓碑,陈叔在上面贴着核桃的照片,周围长满的狗尾巴草,是它以前在院里最喜欢的东西。
他轻轻抚着这石碑,就像八年前摸着核桃的脑袋一样。
他跟我说不要伤心什么的,生老病死是常常有的,死了的就死了,活着的还有路要走呢。
但总有人是要放不下的。
我折了一根尾巴草,带着花和他在熟悉又陌生的沥青路上漫无目的的走,这地方多点什么少点什么,总归没有太大变化。
池塘还是在的,只是比我们当时多了个禁止钓鱼的牌子,我仔细看看,鱼好像换了一批,也许不止一批,反正你喜欢的那条浑身白色而头顶了个红斑的,已经找不到了。
我和陈叔告别回到家里,写了这封信。本来想把那根尾巴草夹在信里捎给你,但想了想,还是自己留下了。
遗憾总归有的,可等阴霾消散,真是太痛苦了。
羽凡,我很想你。
——余以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