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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给凡凡的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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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凡:
我们已经20天没见面了。
这几天我都比较忙,今天才抽空给你写信。
上次的信你没有回,也许你实在没空吧,我也能理解。
前几天那几个玩得好的高中同学找我说想搞个同学聚会,我考虑了很久,还是答应了。
大都是当时羽毛球校队的,你我都熟,可惜你不能和我一起去叙叙旧,他们一个个都成双成对的来,只有我显得孤独。
啊对,还有那个个子小小的秦江,也是一个人来的。
其他人都忙着照顾对象和手机,只有秦江一直和我聊天,这次的聚会也是他提出的。
我记得当时他是队里最矮的一个,大家都调侃他叫“豆浆”(批注:豆江,像豆子一样小小个的)。
他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豁达,从以前他就把人生看的很淡,也许是托这性格的福,他过得一直很自由,很快乐。
豆浆大学毕业后找了个普通又轻松的工作,他没什么梦想,也没什么负担,只想每天的工资能管着吃喝,有时间偶尔体验体验生活,就够了。
其实他来把我们聚在一起,我是有些意外的,他虽然很优秀,但一直不爱出风头,也不爱热闹,之前还在校队的时候他也这样。他以前从不说原因,也不爱谈过去,可今天聚会我笑着问他的时候,他反而像是解开了心结,把藏了许久的话语全都倾泻出来。
想到平时你也挺关心他的,这次就跟你说说他吧。
从小,他家就管的严,逼他学习,逼他参赛,想让他成为多优秀多优秀的人才,站在最瞩目的地方。
他父母平庸了一辈子,不想让他也淹没在茫茫人海中。
他们确实成功了,豆浆很小的时候就拿了很多奖,成绩也出类拔萃,可是他父母还觉得不够,又送他去学体育,学羽毛球,请教练指导他,为他花费了很多“心血”。
可豆浆不是一个擅长搞体育的人,他身子骨不好,和我一样。可我只是打来玩玩,他却得没日没夜的训练,打进校队,打进市队,虽然如何也拼不进省队,但已经非常厉害了。
可他父母说他是废物。
我不知道他当时是什么心情,我只知道他讲出来的,显得平平淡淡。
我们和他是在训练场上认识的,他的名字在那时市里都略有耳闻,老师也吹的秦江来秦江去的,只觉得很厉害,想不到他竟然是个一六五的小不点。
那段时间我们练着准备校联赛,他也许也是吧,反正常常能看到他。以我们当时的作风定然不可错过结识名人的好时机,休息时就爱溜去看他们训练,有事没事就找他搭讪,而他则冷冷淡淡不爱理人。
不,现在应该换种说法,手足无措不知怎么说话。
我们真正熟络起来,应该是那次送他去医院之后。
他晕倒了,从看台上摔下来,轻度脑震荡。
我记得他父母很快就来医院了,却和他大吵了一架,我们俩似乎也插了几句嘴。
也许就是因为这几句嘴,豆浆竟然记住了我们。
从此秦江这个名字渐渐听不见了,下一次看到他时,是在校联赛的观众台上,他看着我们,笑了笑。
再往后,就是在我们班了,他从一中转过来,终于过上了他想要的平淡生活。
他来了校队,却一直不愿意上场,默默占着替补的位置,大家不理解,可也没有谁强求他。
他渐渐融入我们,我们的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正因如此,他也是后来唯一知晓我们关系的人。
他帮了我们许多,不论是生活还是学习,可细数的话,我已经记不清了。
只记得他最后一次“出风头”,是在你联赛中摔伤之后,他强硬的压着你不让你上场,自愿替了你的位置。
那场赛因为他的参与赢的很轻松,让他再次在校内小火了一次。
至此,他再也没出现在聚光灯下了。
我问他这不遗憾吗,明明可以在这难得的年华拼出更多,可他却笑笑,说哪有什么遗憾,人生从来不是为了活的多精彩,他倒觉得只要活得自由,能做自己想做的,就够了。
比起荣耀,他选择放下以往的光辉,去拥抱独属自己的幸福。
豆浆这人真是,多久没见啊,满口都是大道理,怪让人听得云里雾里的。
他说他很感谢我们,也感谢那段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光,让他的人生不再是冰冷的轨道,让他发现,原来一个人,可以选择自己的活法。
这让我想到当时他联系我去聚会时,我问了句为什么,他沉默良久,只回了句想你们了。
他还说什么,人其实都一样,想往前,就不要拘泥于过去,不论是事,还是人,总要放下的。
是吗?
是吧。
可等他真正经历过那些的时候,还能说出这般轻松的话吗?
我不知道。
豆浆开了他的车送我回家,因为我喝了点酒。
我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夜景多少有些模糊。
我问他记得核桃吗,他笑着说记得,那只保安捡来的小土狗,以前还追着我们跑了半个学校呢。
我也笑笑,说它已经死了,我上次去看陈叔的时候知道的。
他没有再说什么,可我说了很多。
也许这是我在这二十天里,话最多的一天吧。
羽凡,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想你了。
——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