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维时代的爱》艾伦哥哥

1、第 1 章

　　在一个狭小，极具压迫感的办公室里，充满了此消彼伏的电话铃和通话的声音。空气种透着一种难以名状奇怪的热，它不像八月的岭南，也不像夏日的亚利桑那，更像是一种人的激情与希冀，然而这热浪背后是看不到尽头的冷，足以封冻一只长毛象。
　　“您好，布莱登先生，您现在有一个金融规划师吗？有做任何投资吗？”其中的一个工位传来略带胆怯的声音，来自一个亚洲面孔的男生。
　　“没有，怎么了？还有你是谁阿？”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男生不用多加一分思索，就知道他在跟一个白人打电话。
　　“我叫迈克尔，我来自诺尔私人资产管理公司，我今天打电话来的目的呢，是为了给您提供一下……”
　　“不感兴趣。” 随后电话滴，滴，滴地响着。这样的情形，一天他起码要经历200多次。
　　迈克尔离开了狭小的办公室，找到外墙的一个角落，用左手拉了一下他特么喜欢的紫色斑点领带，随后从裤袋子里掏出一包烟。正准备点的时候，一个高大，身材板正，却不幸地中海的男人也加入到了这个角落。
　　“迈克尔，怎么样阿？今天生意如何？”那个地中海男子说道，并也伸手从裤袋子里掏出一包香烟，唯一不同的是，他的那包香烟，没有五颜六色的商标，也没有“青少年禁止”的标识，有的是密密麻麻的字，和一整张黑肺的图，相比之下，难看太多了。
　　“不怎么样阿，一个预约都没有，你呢，卡迪尔？”迈克尔垂头丧气苦笑着说着。
　　“今天我运气好阿，打了20通电话，就有两个了。”
　　“哎~你太厉害了卡迪尔，我应该像你学习。”
　　“都是运气吧，你也可以的。”
　　“但愿今天能有吧。”迈克尔长长的呼出一个口烟，烟朝着他的爱车的方向飘出，那是一台奔驰，每个月他要还不少钱。
　　这个时候，一个身体肥胖，有着犹太式的鹰钩鼻的男人也加入了这个角落，而他却是唯一个不抽烟的人。
　　“杰瑞米，生意如何呀？”卡迪尔。
　　“真的是糟糕的一天，我的上帝。”杰瑞米回复道，这简单的一句却让迈克尔奇怪地有一丝丝安慰。
　　“一个预约都没有？”
　　“没有，什么都没有。”
　　“你为什么不动用家里的关系呢，你们犹太社群应该不少高净值人士呀。”卡迪尔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总感觉有另一层含义，但表面却又是如此平静正常的一句话。
　　“我父亲说，如果我还不能独立做点事情，他不敢把他的朋友介绍给我。”杰瑞米说道。
　　“别丧气，待会我们去吃五条友汉堡吧，他们家的奶昔很好喝，突然想喝了。”卡迪尔说。
　　“哇，加培根简直…妈妈咪呀”杰瑞米也饶有兴趣地应道。
　　“等等，你能吃培根？”迈克尔惊讶地问道。
　　“兄弟，我什么都吃。”杰瑞米不假思索地回复道。
　　卡迪尔笑了笑，露齿，又不失礼貌，说道：“我看阿，某些人就是不够虔诚。” 实际上，卡迪尔也就仅仅做到不吃猪肉而已。
　　夏天的夜晚总是经常迟到，要到8点多，太阳才意识到自己该准备收拾东西下班了，而等到月亮接替了太阳的位置，并带着漫天闪烁的繁星，这才到迈克尔下班的时间。
　　单位离家很远，但是因为全人类的都为之一振的病毒，路上来往的车辆和行人寥寥无几，对于开车的人来说倒是一种祝福。迈克尔右手撑在方向盘上，左手托着鳃靠着车窗，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祝福可言，因为他的单位，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准许证--“疫情必要运营“，导致这每天都是来回80公里以上的车程，而不少人已经舒舒服服地在家躺着了，比如迈克尔的女朋友艾琳。
　　“我真倒霉啊，出国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念完了研究生，我本应该去金融区大展拳脚，结果都不招人了。我只能在这种破地方，做这种不要脸又看不到结果的工作，这房租和车贷，真的让人很窒息。还好…妈妈倒是说，多支持我一年没什么关系…” 迈克尔脑子里的声音这一刻，甚至音量大于他车上放着的电子音乐，而他却丝毫想不起来，他真正需要面对的是回到家要面临的艾琳。
　　回到家门口，推开门便是一条长长的楼梯，这是迈克尔最讨厌的楼梯之一，他认为只有西方的设计师会这么去敲定一个楼梯的位置，在风水学上简直是大忌讳，可能耶稣的管理下，没有这么多条条框框吧。
　　迈克尔匆匆地上了这条讨厌的楼梯，到了客厅。
　　“洗了手没阿？”一个尖锐又带有强迫性的声音像是开广播一样传下来，而迈克尔正握着水龙头的把手，无奈地只能叹口气了。
　　“记得把你的衣服外套也拿酒精喷雾喷一下。” 那声音又从楼上传下来。
　　迈克尔很迅速的上了楼，把脏衣服扔到篮子里。并从衣柜里翻出一件薄卫衣和短裤，他保证他的速度要快，不然就会被那个声音再次制裁。然而，不如愿的事儿，总是会发生的。
　　“你又出去阿？今天让你买的东西买了吗？牛肉，牛奶鸡蛋什么的？”比反应速度的话，迈克尔真的远输于艾琳。
　　“我出去跑个步就回来，东西忘买了，明天买吧。”迈克尔的能量很低，低到有点让人膈应。
　　“我让你干的事情，你什么时候做好过了！每次都是下次！还有楼下的垃圾，你每天你倒过吗？不都是我干的，碗你倒是洗，但你最近不都在点外卖，怎么？你什么都不用做呗。” 艾琳的声音很大，足以把迈克尔击穿。
　　“对不起，我的。”迈尔尔的回答也没带好气。
　　再次出了门，那就是他自己的世界，或者说，现在，整个世界都属于他。他是个身材很均衡的男人，原因在于艾琳曾经嫌他胖，运动就当仁不让地加到了他的日程表里了。本来常去的健身房，也被政府关了，毕竟人多拥挤的地方，是那病毒的乐园。从此卧推深蹲就变成了在公园的跑步和引体向上了。他常常想摆脱艾琳，但因为责任感和不愿意对现有生活改变的态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地过活。
　　回到家，洗好澡，他上了床，把背对着另一边的艾琳。艾琳的态度不如之前尖锐了，甚至带着温柔，虽然这种温柔陌生感很满，甚至对于迈克尔来说是不怀好意。她用一只手抚摸着迈克尔的背，逐渐就把另一只手往迈克尔的胸膛伸过去。迈克尔轻轻地推开了她的手，说道：“我今天很累，我想休息一下。”
　　空气又变得死寂，艾琳的脸上生添了红晕。这是一种羞耻，仿佛这个枕边的男人对她不感兴趣，对于男生来说，自己的伴侣没有办法提供身体上的放松，是一种淤堵，反之亦然。
　　在男女欢愉的事情上面，艾琳和迈克尔那是旗鼓相当的对手，准确地说，应该是两个人对于彼此的技术以及硬件都赞赏有加。在他们刚搬入这个不大不小的叠层镇屋，云雨之事就是日常，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曾记录他们“搏斗”的历史。时间长了以后，互相尊重的对手，仿佛变成了敌人。每次有人满心喜悦地想求得对手的赐教，都会有一个人退后半步。直到迈克尔经常关着书房的门用着电脑，还有艾琳从箱底翻出了很久没用的道具，可能连邻居都知道这对恋人，出现了一些问题。
　　那个晚上，迈克尔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自己问自己，“如果我没来北美会怎么样；我如果现在身处老家会怎么样；我能不能不和这个人再呆在一个空间里了……” 总结就是今天真的是糟透了。多年以后，回想起这天的迈克尔，觉得只是稀疏平常的一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