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变故横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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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以以这辈子从未与人在一张床上睡过，之前公主喝醉酒那次被迫的不算。这头一回贴着个大活人睡觉令她感觉十分新奇，于是就算是黑灯瞎火地躺下了，也许久也未能酝酿出睡意。
而李暄一直背对着她，也不知到底睡着没有。她于是只能盯着公主的后背发呆。
她好像这时才发现公主的肩背比她见过的所有女子都要宽阔，但一想她那非同凡响的身高，又似乎情有可原。但公主的腰很细，感觉抱起来会很趁手的样子。
但她终于也没有伸手去搂，毕竟方才胡闹已经够出格的了，再得寸进尺难免不会激出公主的毒妇形态直接一只手给她掐死。她于是只呆呆地看着，眼皮不知何时也越来越重。
迷迷糊糊中，她终于沉入梦乡。
梦中，一片春光和煦的原野中，李暄坐在高高的树枝上，满脸温雅笑意地俯视着她。
周以以不免吃惊，于是仰头问道：“殿下？您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因为看见你了呀。”李暄笑道，嗓音低沉而清润。
周以以又是一惊，好像明白过来自己正在做梦了，因为李暄是绝不可能这样说话的。想到这她不免安心下来，脚轻轻一踮，便飞上了几丈高的参天大树，于一片朦胧雾气中紧贴着坐在了她的身旁。
“殿下……”她迷离地哝咕出声，似乎迷醉在李暄宛若天仙的容颜、柔情似水的笑靥中了，而又在目光向下时，倏地周身一颤。
“殿下，您的胸呢？”她盯着李暄一马平川的身前，瞪圆了眼。
“殿下，你脖子上是什么？”她看见李暄脖颈中间凸出的硬节，颤抖了嗓音。
“想知道吗？”李暄笑弯了眉眼，低声问。
周以以点头，李暄便从善如流地执起她的手，朝自己血色长袍的下端探去。
周以以额上淌下汗珠，却又不知为何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没入衣角，触碰到李暄腿间肌肤的温度，即将触碰到那禁忌之物。
“不要！”她终于拾起力气，大声喊道。
就在这窒息一刻，身下树枝骤然断裂，使周以以的身躯极速下坠，眼前青葱的春色模糊成线状波纹，耳边翠鸟的吟唱声也被拉得又尖又长。
万分惊骇中她猛地坐起，从噩梦中惊醒。恍惚中左顾右盼，依旧是漆黑的夜里，女人李暄依旧在身侧沉睡着。
“妈的，她们发现了！”而一道愤恼的粗糙嗓音却从不远处传来。
头领被那踩断地上树枝、于是发出一声脆响的粗心毛贼气得发昏，一巴掌就扇在了他的脑门上，将那毛贼扇得眼冒金星地原地转了几圈。
“狗日的别管了，都给我上！”
在头儿一声喝令之下，其他贼人也都如饿狗闻见了烂肉般，急匆匆地扬刀朝床铺的方向扑来。
周以以向来是个迷迷糊糊慢半拍的人，但此刻她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信号：那就是她马上就要死了。于是她几乎是一瞬间就跃下了床，往门边跳去。
她方才躺过的位置立即被砍成了一片稀巴烂，而周以以来不及回头看，手忙脚乱地就要去开门，却发现门被几个时辰之前的自己用桌子椅子柜子堵得严严实实了。
“混蛋！”她气愤地骂道，也不知是在骂贼人，还是骂自己。
而床内侧的李暄总算慢悠悠地起身，浑身上下都充斥着被吵醒的不满：“有事，不会天亮了来么？”
“小美人，爷爷接你去吃香喝辣。”贼人的头领舔着唇，下流地嬉笑道。
李暄闻言发出一声轻嗤，几分媚意，几分讥讽。
“头儿！那男的想跑！”旁侧一个壮汉看见周以以已经费劲搬开了一个木柜，连忙揭发道。
“真碍事，给我把他剁碎了喂狗！”头领心中此刻只有美人，却被这不识好歹的丑鬼破坏了心情，不免十分气愤，大声呵斥道。
那贼听命，于是立即抬起大刀，向阴影中看不清面貌的瘦矮之人劈去！
周以以这边正趁着李暄吸引走众人注意之际，嘿哟嘿哟地费劲开门呢，却忽而眼角余光处闪过一瞬森森寒意，几乎是顷刻她就侧过了身，未经思索地向角落里躲去。
大刀破开空气，“咚”的一声巨响劈在了周以以方才站立的位置后侧的木椅上，将它生生砍成了两半。
周以以不免后怕地头冒冷汗，要是晚闪了一步，这变成两半的可就是她的脑袋了。
见自己并未劈中目标，那贼恼羞成怒，举起刀使出全身力气便又要向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人砍来，却忽而感到身侧一阵轻微的寒风拂过，手腕便被不知什么人钳住。
他疑惑地抬头，却发现捉住他的人正是一瞬前还在床上被中悠闲半卧着的女人。
黑暗中他看不清女人的脸，却清晰地看见了女人微眯的眸中冰冷的杀意。未来得及惶恐，他手中刀便被夺去，刹那间没入他自己的心口，使他口里喷出一大股鲜血，连一声都未曾叫喊，便瘫倒下去。
其他几个贼人看见倒地的同伴，腥臭鲜血弥漫至脚边，顿时都惊骇地动弹不得。
困惑、惊讶、恐惧、震怒、愤恨中，头领心中已丝毫无有了之前的邪念，扯开破锣嗓子就是大喊：“给老子他妈杀了他们两个！”
其余喽啰总算反应过来，满脸凶煞地举刀扑上前去，要为弟兄报仇。
而他们还未碰到那门边两个人影，便忽而感到胸中一阵剧痛，不可置信间睁圆眼，身子也失去了所有力气，如闷雷般一个接一个砸倒在地。
“什么……”那头领看到这般诡异景象，刚要发出惊疑，便也感到双腿一阵撕裂的剧痛，使他不得不噗通跪在了地上。
“殿下。”
听闻身后冷淡的声音，他抬起头，却见几个人影从窗外跃了进来，有的拿着弩箭，有的拿着长剑，竟是之前失踪的三男三女六个奴仆。
“殿下？”他听见这称谓，心中大惊，扭头看向阴影中那异常高挑的人，顿时浑身冷汗直冒，“你是……”
而身后的男仆却一脚踢在他的背上，叫他如头巨熊般轰然倒地，呵斥道：“这位可是当朝长德公主，尔等鼠辈岂敢直视！”
贼人头领一听，立即吓得手脚发软，抑制不住身下尿意。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岭竟会遇上这样的大人物，他这回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了。于是连忙磕头求饶道：“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草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
而李暄只缓缓从阴影中走出，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目光冰冷而彻骨，像是在看着具死尸。
那贼更觉得遍体生寒，又要磕头，却被李暄含笑的嗓音打断。
“你不必惶恐，本宫不过想问你几个问题。”她说道。
那贼听见她温柔的嗓音，不禁觉得疑惑，再度抬起头来，却见她面上神色亲近，笑意如水，仿佛方才所见皆是幻觉般。
而腿上的疼痛令他也不敢掉以轻心，连忙谄媚地声声答好：“您问、您问，草民一定如实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
“陈三锤、陈三锤。”
李暄点头，接着柔声问道，以陈述的语气。
“你是从幽州来的。”
陈三锤闻言一怔，随即额上冒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心虚地支吾：“不……不是。”
李暄面上笑意更深，一抬眼，柳旦便立即拔刀，瞬雷不及掩耳间便将贼人的二根手指砍了下来！
“——啊！”陈三锤顿时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捂着鲜血淋漓的手在地上打起了滚。
“再敢扯谎，把你手脚都给砍下！”柳旦恐吓道。
陈三锤于是连忙匐至公主脚下，十分没种地涕泗横流道：“说说！我都说！我是从幽州来的！”
“幽州如今情况如何？”李暄便紧接着问。
“陀丹人来了，刺史又跑了，百姓不是被烧杀就是南逃去了，不剩几个人……”陈三锤于是将那人间炼狱描述来。
“那你还在那偷抢！”周以以闻言心怒，插话进去。
陈三锤浑身一震，眼神躲闪地为自己开脱道：“我不抢、也会被陀丹人抢，我抢有何不可，肥水不流外人田……”
周以以气急，走上前去就想给他来几脚，却被李暄拦住。
她面上依旧笑意盈盈，安抚道：“罢了。你将从幽州偷抢来的东西都上缴，本宫就饶你一命如何？”
贼人闻言大喜，立即点头，喊道：“谢谢公主！谢谢公主您大恩大德啊！”
说罢他就想起身，然而又被腿肚上的疼痛一绊，再度跌倒在地，于是只得由郭生秦丰架着，拖下楼去。
周以以跟在身后，看见惨淡月光下他罩衣里露出的样式奇特的腰带，这样式她之前在幽州难民身上也见过，难怪李暄如此笃定他的由来。之前故意招惹他们来偷，约摸也是出于如此考量。
一行人来到楼下六个贼人原本住的小屋中，踢开门，一股骚臭味就扑鼻而来。陈三锤连忙将床上发烂的酒肉、未洗的衣物掀到一边，去取褥垫下的包袱。
他将那脏污的包袱拆开，露出其中许多闪闪发亮的物件，而后献宝般端到了公主面前，嘻嘻谄媚道：“公主、都在这了……”
李暄兴致缺缺地拿起那一件件金银器物、玉翡首饰，丢进一旁兴致满满的周以以怀里。
而她却在执起一只白玉蟾蜍时，动作忽而一顿。
周以以半天也没接到下一个宝物，于是好奇地抬头望去，只见那蟾蜍在月色下泛着温润清雅的浅白光泽，腹底正刻着一个“季”字。
李暄嗓音一瞬儿变冷，如冰封的寒焰：“哪来的？”
陈三锤看向那蟾蜍，不由得浑身一缩，半晌才畏畏缩缩地答道：“是从……长史季元初墓里盗来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