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萧】夏夜》檀书方圆

14、第 14 章

　　太阳快落下去的时候，他俩才悠哉悠哉回了小院。
　　聂无极在路上拎了条鱼，晚上烧的鱼汤喝。

　　吃过晚饭，萧卿云先去洗的澡，等聂无极进去的时候，一屋子的热气还没散，充盈着萧卿云沐浴后的味道。

　　“……”聂无极舔了舔唇，他一边脱衣服，一边回想起下午的情形。

　　萧卿云刚睡醒的时候，人还有点懵，在他肩上靠了一会儿，脸就抵在他肩窝。直到远处传来一声鸟叫，萧卿云才回过神似的，懒洋洋地动了动，在他耳边又轻又低地吹了口气。

　　实际上萧卿云是问他几点了。

　　下午的聂无极非常正人君子，看了眼手机，正儿八经地回答问题。

　　于是萧卿云从他身上离开，他们又恢复了往常的距离。

　　——不过现在就没有什么柳下惠了。

　　聂无极打开花洒，在由凉转热的水温中，放任自己沉溺。

　　夏天天热，也就晚上能稍微凉快会儿。萧卿云把头发吹个半干，在院子里晾头发。

　　隔壁张奶奶家养的猫跳下墙头，走到萧卿云身边，一下一下蹭他裤脚。萧卿云蹲下来，挠挠它的下巴，拎着发绳顶端垂下流苏逗它玩。

　　石桌上的手机响了，是微信电话，萧卿云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青协清笛】。

　　“师兄，微信电话！”他冲卫生间喊。

　　“嘶……”聂无极一个哆嗦，没好气地自言自语：“谁这时候打过来……”

　　他速速洗了把脸，稳住心神，才扬声问：“谁打的？”

　　“清笛。”
　　聂无极把头发冲湿，听见名字，眼都没睁，“知道了，不用管他。”

　　对方打了两次都没人接，也没再打过来，倒是微信消息又响了好几声。

　　看样子像是有事。

　　萧卿云抱着猫坐到石桌旁，一边拨它的须须，一边等聂无极出来。

　　他还是想问一问聂无极，那句话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聂无极不拒绝他的靠近，甚至会主动靠近他，但总感觉他们之间还不够，还是缺了什么。

　　萧卿云想，聂无极是明白自己的心意的。三番五次试探，今日话说得那么明显，他一定是知道的——

　　那他现在……是接受了?还是装作没听懂拒绝了？

　　看他下午一如往常，萧卿云实在摸不清聂无极的态度。

　　他忍不住了，他一定要问个明白。

　　今日之前还打算再瞒一阵子，但下午一问接一问，话已经被套出来了，他暴露了。

　　既然这样，萧卿云也就不打算再瞒，是接受还是拒绝，他今天一定要问出个结果。

　　萧卿云刚做好决定，聂无极从浴室出来了。

　　他浴巾裹着下半身，抹了把脸，抬眼便见萧卿云抱着猫坐在石桌旁，一人一猫都盯着他。

　　聂无极想起刚刚浴室里发生的事，顿时就有种不太妙的反应。

　　“咳，忘了把莲蓬头拧回来，”他转身又往浴室里走，“卿云，去帮我倒杯水，放我屋桌上就行。”

　　萧卿云刚想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罢了，也不在这一两分钟。

　　他把猫放下便去了厨房。

　　然而，茶瓶里没水了。
　　萧卿云看了眼瓶底一点点水，轻轻叹了口气，只好接水重新烧一壶。

　　他好像有点着急了，冷静不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隐隐约约有种说不出的预感，让他想要尽快确定答案。

　　聂无极的回答会是什么?
　　他会接受吗?

　　萧卿云拒绝想那些不好的答案，他盯着淡蓝的炉火，把大脑放空。

　　聂无极穿好睡衣，这才打开手机。
　　屏幕上有几个未接来电，还有不少消息。
　　来自不同的人。

　　聂无极一挑眉，看样子像是有什么事，几个人都来找他。

　　他无视掉未接来电次数最多的那个人，给舍友回了个电话。

　　“在洗澡，没接到，什么事?”
　　“你总算接电话了。周四发的那个表，明天要交。”
　　“明天交?明天不是周日吗？周日他们上班?”
　　“那谁知道，辅导员说明天下午收齐。”

　　“知道了，还有其他事吗？”聂无极手已经放下来，准备挂断电话。
　　“还有一个，”对面一边打游戏一边说话，键盘声咔咔响，“清笛找你了没?”
　　聂无极动作一顿:“打了电话，还没回，他有什么事?”
　　“这不活动结束了么，他请客，六月六聚餐。”

　　聂无极沉默了一会儿:“不了，不去了，”他垂下眼捷，“我要陪对象考试。”

　　“陪对象考试?！”那边声音突然拔高:“你谈对象了？！”
　　聂无极笑了一声，“刚谈没多久，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谁啊？咱学校的吗？”对面突然起了兴趣。
　　“不是。”聂无极没打算多说，“玩你的游戏吧，我挂了。”

　　这个聚餐可能是为了庆祝，但清笛做东，十有八九是想请他。

　　聂无极心里清楚。

　　这个人也没干过什么很过界的事情，示好也是以这样迂回的方式，聂无极也就一直没说什么，只是拒绝了他所有单独的邀请。

　　但就算这样，对方也没死心。

　　毕竟聂无极还单身，仿佛还有机会。

　　既然这样，聂无极索性把话说绝——已经有对象了，不要再想了。

　　至于对象么，虽然还没成功，但也快了。

　　聂无极念及自己即将上岗的“小对象”，不禁轻笑，随即又看向窗外:怎么去了这么久?

　　聂无极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口，推开门，见厨房的灯亮着，便走了过去。

　　“茶瓶没水了……诶?”

　　聂无极本以为萧卿云在厨房，可厨房没人。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浴室的灯也亮着。

　　他出浴室回屋的时候，好像是关了灯的，大概萧卿云在里面。

　　聂无极摸了下烧水壶，把手还有余热，显然是不久前才烧过。

　　看样子是烧开水后去了浴室。

　　聂无极没多想，倒了杯水端回屋，在卧室门口瞥见地上有几滴水。

　　聂无极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杯子，“我刚才洒出来了?”

　　他抬头望向屋檐，“难道又是哪里滴水了？”

　　这个位置就在门外两步远，跟屋檐正对，夏天瓦砖凉，有水也正常。

　　“什么时候滴的?我出来的时候有吗？”

　　聂无极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但他想不起来。

　　他端着水在门口站了半天，最后还是摇摇头，“算了，不是什么大事。”

　　浴室里的热气模糊了镜面，水龙头开着，晶莹剔透的水源源不断地往下流，冲刷被烫红的手指。

　　萧卿云垂着眼捷，眼神却没有聚焦。

　　他脑海里不断回荡聂无极的话:

　　“我要陪对象……”
　　“刚谈没多久……”

　　萧卿云闭上眼，被烫的手指攥紧，疼到发麻。

　　不用问了。

　　那只是一句哄他的话而已，当不得真。

　　——因为他已经有对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