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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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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听完门房老头的禀明,老罗氏脸都绿了,怒而挥手。
 
 “来啊,给本夫人把大门打开。”
 
 随着一声令下,紧闭多时的伯府大门,终于吱呀一声从里打了开来,外头围观百姓见之激动。
 
 “看,快看,开了开了!”
 
 “终于开了。”
 
 “我瞅着,中间那看着像是老封君的便是镇威伯夫人吧?”
 
 台阶之上站着一众环佩叮当响的夫人们,正中领头的可不正是大家议论的老罗氏。
 
 一脚踏出伯府大门,立于阶上,看到门外人头涌动,老罗氏皱了皱眉,等视线落在人流中那口红漆棺材上,老罗氏看向佳慧的目光带着不善,衣袖一甩,表情蓦变。
 
 “哪里来的黄口小儿,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堂堂天子脚下,目无王法,竟敢带着棺材堵我伯府大门,你简直放肆!”
 
 上辈子可没少跟这老虔婆打交道,佳慧自是不惧不怕。
 
 在身周百姓交头接耳之际往前一站,“岂敢岂敢,小女今日不过携母归家,若是有错,小女三跪九叩满京敲锣致歉。”
 
 佳慧话锋突的一转,脊梁挺直:“敢问,此地可是京都,贵府可是镇威伯府,府中四爷可是大庆二十一年甲榜探花李文翰?”
 
 不等阶上人回答,周遭围观纷纷点头应。
 
 “是的是的。”
 
 “没错没错。”
 
 ……
 
 老罗氏气恼这些贱民多管闲事,不由眯眼打量台阶之下这与自己爱子肖似的少女。
 
 不愧是她四郎的血脉啊,长的可真像,气度也像,只迎向自己的目光不惧不善,带着不驯,这让老罗氏深深不喜。
 
 贱种就是贱种,蛮夷就是蛮夷,生出的子嗣也叫人看不上,白白浪费了她们家的好血统。
 
 老罗氏目光沉沉满是不悦,边上康氏见状心里暗爽。
 
 这么多年婆媳斗,见老妖婆不爽她自是快活的,于是不待老罗氏开口,康氏就幸灾乐祸的先应了下头还待答话的佳慧,心头暗爽面上还装严肃。
 
 “正是,此乃镇威伯府错不了,府上四爷正是大庆二十一年甲榜探花李文翰,敢问你是?”
 
 佳慧不答,学着老罗氏高傲的模样一甩袖,只看老罗氏。
 
 “如此那便错不了,我携我父李文翰明媒正娶之妻归家,名正言顺,何来的放肆?”
 
 老罗氏气的仰倒:“小儿狂妄!”
 
 小罗氏跟着口不择言:“哪来的黄口小儿,满口胡言乱语。”
 
 想她熬过大好年华,眼看都成老姑娘了,好不容易嫁入伯府,又如何能忍受自己的身份被当众质疑?
 
 都顾不上去窥身畔老罗氏的脸色,激动上前点着佳慧就斥。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明明我才是你父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母是哪个?不过外头来的,都不知干不干净,堂堂伯府岂容得了你在这里犬吠!”
 
 “说得好,好一个父母之命,明媒正娶,我竟是不知,天底下竟还有你这般能颠倒事非黑白之人。”
 
 佳慧大怒,句句带刀,才不管自己的名声会不会坏,伸手就将早已准备多时的婚书取出,两手张开高举来回的展示,好叫周遭吃瓜百姓看的更清楚些,字字泣血道。
 
 “我母于敏敏,贤良淑德,明丽大方,乃不可多得之奇女子,乃是我父外放潭州时千求万求之佳妇,当日求娶,我爹更是亲自修书禀明父母,告了祖宗,请了官媒多次上门,后得许亲,双方过了草贴合了八字,恩师亲自提亲,上峰证婚,且衙门还备过案的,有此婚书在此,以证天地。”
 
 众人忙探头来看,扫清内容,纷纷点头,并交头接耳往外扩散。
 
 “是的,是的,没错。”
 
 “俺看清楚了,上头还有衙门大印呢!”
 
 “这可做不得假。”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四奶奶与嫡姑娘啊。”
 
 “啧啧啧,抢人夫君臭不要脸!”
 
 众人看向已是委屈垂泪的小罗氏鄙薄不已,小罗氏那叫一个急,恨不能上来撕了佳慧的嘴。
 
 “闭嘴,你闭嘴,你母已亡,你爹再续娶我有何不可?”
 
 这是自己先认啦?可她要的却不止是这些!
 
 佳慧:“好一个有何不可?我身为亲女,竟是不知亲爹何时续娶?当日平安关乱,我母冒着性命之危送我父出城求援,又是她拼尽全力护住半城百姓未叫鞑子铁蹄踏破关城,护得大庆免于生灵涂炭,边防安稳,自己却不幸罹难,你却口口声声说是我父之妻,那么请问,到底是你信口雌黄欺骗世人,还是我爹做了那陈世美,狼心狗肺,忘恩负义,妻丧立娶,猪狗不如?”
 
 “混账,那是你爹,有你这么做女儿的?”
 
 佳慧被老罗氏喝骂,心中冷笑,爹什么的,上辈子她就没有了。
 
 “只可怜我母一腔赤诚情谊,老天爷,你睁开眼看看,好好看看这不平世道!平阳关的乡亲们啊,你们瞧瞧,瞧瞧你们扶棺十里相送的英雄,今日不过是登夫家门就遭此羞辱,世道不公,世道不公啊!”
 
 佳慧喊着,转身从车子上拖出一口箱子,兀自打开,故意将平阳城百姓十里相送时奉上的英烈挽联显露,而后趴在箱边呜呜哭泣。
 
 众人看看挽联,再看看那矗立中央的红棺,一个个不禁染泪唏嘘。
 
 “我天,平阳一役竟还有内情?”
 
 “这才是不让须眉的女巾帼啊!可惜好人命不长。”
 
 “可惜了了的……”
 
 众人议论,句句如刀,杀的小罗氏差点站不住,佳慧却不给对方机会,乘胜追击。
 
 “可怜我母仁义,尔等豺狼竟是黑了心肝,今日我倒是要替母问一句,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货色,青天白日之下,红口白牙竟敢公然抢夫,夺我母身份,侮我母名节,如此颠倒黑白,难道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佳慧步步紧逼,小罗氏骇然后退。
 
 “你,你信口雌黄!”
 
 “人在做,天在看!”
 
 “你,你……”面前压力叫小罗氏实在承受不住,情急之下,小罗氏忙伸手去拉边上老罗氏求助,“姑母你看她……”
 
 轰隆隆,咔嚓嚓……砰!
 
 她未完,众人只听耳边炸响,天空雷光起,一路火花带闪电的劈下直奔伯府门头,接触到暗藏的铁针,电弧顺势往下,不偏不倚落在正中,镇威伯府那厚重的红木牌匾竟脆弱如纸,被劈开砸落冒着火花。
 
 “草,四夫人显灵了!”
 
 “大家快看,牌匾,牌匾断了!”
 
 “哇,真是神了嘿!”
 
 “啧啧啧,这怕是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
 
 众人错愕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看向佳慧的目光都带着敬意,而望向小罗氏一众的目光都是鄙夷。
 
 在老百姓看来,只有那十恶不赦、坏事做尽的人才会挨雷劈。
 
 今日这雷虽然没有劈到人,可随着小姑娘的一声问,老天爷爷就降下神雷,当着坏人的面劈了伯府大门,可想而知这抢人身份的妇人是有多缺德冒烟。
 
 至于镇威伯府跟着吓坏的一众?
 
 呵,该!没见着这满府的人都是站在坏女人一边的么?
 
 可怜这位真正的探花夫人女巾帼,护夫,护国,护百姓,自己却不幸……所以说,老天长眼啊!
 
 突来的变故,着实狠狠震慑了老罗氏一干人等。
 
 本来看到亲侄女吃瘪,小儿猖狂,她还想出声教训来着,结果牌匾就这么生生落在眼跟前熊熊燃烧,饶是平日不信神佛,这会子也害怕到了顶点。
 
 老罗氏紧捂着自己乱跳的心口,再顾不上边上被吓的吱哇乱叫的侄女,倚在谭嬷嬷身上,两眼定定的往下下头佳慧,嘴巴张张合合却发不出一言。
 
 讲真,这个孙女她实在不喜,她那生母自己更是不认。
 
 可如今,众人眼跟前伯府牌匾啷当坠地,想必不用到明日,他们镇威伯府的名声怕是……难道真是自己错了?老天都看不过去了?
 
 老罗氏只觉此刻自己的心乱极了,外头那深红的棺材也格外刺目,侄女的哭泣格外的扰人。
 
 不想下头那败坏伯府名声,公然忤逆的不孝东西,竟还有脸问。
 
 “敢问,镇威伯府这门,今日我母与我可是进得?”
 
 老罗氏恶狠狠的瞪了眼罪魁祸首,咬牙道:“进,进!叫你进!”,就怕你好进不好出!
 
 怒从心起,老罗氏看向心有怯怯早退到一旁的康氏发话:“老大家的,让开大门,叫她进。”
 
 被当众点了名,只觉沾了一身腥的康氏心里那叫一个恨啊,偏生还说不出什么。
 
 今日过后,伯府还有什么名声?若是再不好好安顿好这母女,镇威伯府的名声可真要烂大街了,所以不用老妖婆吩咐,便只为了丈夫儿子,为了将来的爵位,她也得好生安排。
 
 况且最该见不得人的,不是老妖婆与那小妖精姑侄女么?她怕什么?
 
 心里一想通,为了挽回局面,康氏脸上堆起和善的笑,亲自上来欲要揽过佳慧的肩,想缓和两句,捡一捡伯府的脸面。
 
 佳慧却知老妖婆可不是吃素的,按照眼下自己的出格举动,进去之后可不好说……重来一世,自己精心谋算,步步为营,好不容易走出今日大好局面,可不能在最后一步功亏于溃。
 
 于是避过康氏伸来的手,转身在康氏的不解中自顾自走至显眼处,面对众人,蓦地跪下,双手交叠于额前,重重拜下。
 
 围观众人惊,纷纷避让,更有甚者急忙来扶。
 
 “女郎这是作甚?”
 
 “女郎使不得,使不得。”
 
 “哎呀好姑娘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佳慧却坚持,一礼拜完,才道出其意。
 
 “诸位热心的爷奶叔伯,大娘婶子们,小女失孤,千里扶棺进京,只为母亲亡灵得安,却不想不见亲爹面,不闻亲人眷,小女在此孤身一人,举目无亲,常言人心难测,今日一遭,小女怕进得这伯府门,见不到明日月。
 见诸君热心,故有所请托,今日小女一别,但若此后伯府无治丧,不闻小女面,小女恳切诸君,看在我母护国护民,一身英烈的份上助我一助,将今日之事宣扬出去,好叫天下人瞧一瞧这镇威伯府的名。”
 
 众人这才恍然,纷纷点头。
 
 要不怎么说书生意气呢,人群里更是有那从文会、书局等地闻风而来的仕子书生,立刻拍着胸脯应。
 
 “女郎且放心,若是伯府真不做人,我等便是拼着功名不要,也定为你们母女讨还公道,定不让令慈这般为国为民的女英娥白白流血牺牲!”
 
 “好,好!我等也愿为证,女郎放心。”
 
 “我等也是。”
 
 下头声浪,一浪高一浪。
 
 伯府朱漆大门内,交代一声便想躲,正被谭嬷嬷扶着转身,恨不能立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老罗氏闻之差点打跌。
 
 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向身后被人群强势扶起的佳慧,眼里都是不可置信的点向佳慧。
 
 “这,这,她说的这是人话?”
 
 既然认了他们伯府的门,伯府就是她的家,将来婚嫁不还得靠家里?把家里的名声败坏臭了,于她又有什么好处?不要伯府名声,她自己的名声也一并不要啦?知不知道什么是一荣俱荣,一陨具陨?
 
 短视,无知,不愧是蛮夷之女!
 
 老罗氏气的手抖,听了满耳的谭嬷嬷也觉不可置信。
 
 可她一个奴仆能说什么呢?只得紧紧扶住主子好生安抚。
 
 “老夫人,眼下息事宁人才是首要,别的都可徐徐图之,至于……姑娘,待到进府,您老有的是时间,慢慢教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