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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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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罗氏猛然惊醒,是呀,眼下息事宁人把风波渡过去才是最紧要的。
得谭嬷嬷提醒,老罗氏将心头一口老血忍下,瞪向一旁的康氏劈头盖脸的发话。
“老大家的,听到没,你乃当家主母,丧事你给我看着好好安排,大大的办,也未免有人说我伯府吃人!”
康氏正尴尬讪讪,听得老罗氏气愤指派,嘴讥诮一撇,没甚诚意的福了福,也恼恨外头佳慧给府里添乱摸黑,抬手就指着棺材方向分派一旁丫鬟仆妇。
“你们都是聋的吗,没听见老夫人的吩咐,赶紧的呀,还不赶紧将外头你们四奶奶与姑娘请进门来。”
康氏阴阳怪气,将四奶奶三个字却咬的极重,听的心有余悸正去追姑母的小罗氏一僵,眼里都是不可置信“长嫂?”
大嫂怎么可以这样,明明她才是伯府名正言顺的四奶奶。
康氏听到小罗氏委屈声音一个哆嗦,只觉腻歪厌烦,看也不看小罗氏,只管盯盯着下人动作。
“快快快,别愣着呀,赶紧来些个有力气的家丁,去请四奶奶入府。”
伯府下人闻风而动,立时出来一拨,全都一窝蜂的过来,只是佳慧看着不放心,怕这些人阳奉阴违摆自己一道,万一给她母亲摔了咋办?于是转身,佳慧朝着方校尉等人郑重一礼。
“方叔,一事不劳二主,还请您与各位叔叔大哥们帮帮忙,将我母亲抬入府内安顿。”
方校尉他们今个也是开了眼,就伯府作为,不是善茬,自是无有不应的。
“女郎放心,我等送夫人进府。”,话落方校尉一挥手,剩余九名军汉齐出,抬起棺椁就往伯府去,身周一众下人讪讪,竟是不知带路,扶棺的佳慧只得问。
“灵堂设在哪里?”
为首一婆子看向台阶的康氏,康氏眼神闪了闪,想想后点着伯府西边:“设西前院吧,总归是府里的奶奶,少不得要有姻亲上门祭拜的。”
既然不得不认了,虽恼恨这母女给伯府丢脸,可回头一想,这府里妖妖鬼鬼,若是换了自己怕也会被逼如此,况且眼下还夹着在圣上面前得脸的四弟在,她也乐意做个顺水人情。
佳慧一听是西前院暗暗点了点头,前头正院,除却伯爷、伯夫人、世子、世子夫人能用,别人想停灵都名不正言不顺。
府里大房居东,四房居西,能给安顿西前院没毛病,佳慧知道好歹,而且将来斗法,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大房不是不可拉拢,便郑重朝着康氏一礼:“侄女谢过大伯母。”
这一礼算是把康氏刚才丢掉的面子给捡了起来,康氏脸上也有了笑意,不再站在看戏,亲自下来执起佳慧的手,把她往门里带。
亲眼见证母亲棺椁被抬入伯府门,进入的那一刻佳慧心里笑了。
娘,这辈子,您终于能够名正言顺。
外头围观百姓见大戏落幕,人流议论着也渐渐散去,不过有那刚才应声保证的书生仕子们却不走,反倒是三五相邀,寻了个离着伯府近便,可以看到伯府大门的茶馆酒楼落座,就等着瞧伯府到底做不做人。
在康氏有心卖好之下,棺椁很快被安顿,大户人家婚丧嫁娶都是有陈例,在管事们的指派下,旧灵堂陆续也置办起来,一切开始有条不紊。
方校尉等人看在眼中,暗松了口气,心说这般他们也好回去复命,回头再把事情说与将军听,想来将军即便无法亲来也会派人悼念,倒是也能看看女郎日子是否安泰。
如此一想,便有些待不住,方校尉便领着一众手下提出告辞。
“女郎,这边诸事已妥,我等急着复命,不便再扰,这就告辞。”
佳慧眼下也无法安顿送了自己一路的方校尉他们,倒也不好多挽留,只是金子在母亲棺中,眼下人多眼杂不好取,而亲爹给的那些,路上已花销泰半,唯剩下百两银票。
她也没有不舍,将其取出,郑重交予方校尉。
“方叔,这一路来多亏诸位照顾,小女感激不尽,这是小女一点心意,请叔叔大哥们喝茶,有点少,叔叔们别嫌弃,回头等小女见了父亲,定叫我父宴请各位亲自答谢。”
方校尉本就是领命,而且一路来也没觉得被亏待,比起以前护卫过的那些人,眼前少女好了何止百倍。
更何况今日亲眼见证伯府凉薄,他如何还能要这银票?烫手般忙就推拒。
“别,女郎客气,这些我等不能受,护卫夫人与女郎本就是军令,乃我等本份,且,且……”,快速扫了眼身周忙进忙出的仆妇,方校尉还是拗不过良心,忍不住压低声音提醒了句。
“女郎年幼,怕是不知,后宅乃女子天下,饶是李大人对女郎如珠如宝,可男子志在四方,难免有无法顾及之时,今日迟迟不见李大人面,怕是走不开手,如此女郎需更加保全自己,手里有点银钱傍身也总不能被欺了去,女郎心意,我等愧领,这些我等不能要。”
方校尉拒的坚决,身后一众军士也无有一个不满,一行生怕佳慧再塞,不好拉扯,方校尉领着一众抱拳转身就走,动作那叫一个快。
等佳慧反应过来,人已走出了灵堂外,佳慧看看手里被拒的银票,再看看诸人消失在院门的背影,郑重的一鞠躬,心中感念。
偌大的灵堂眨眼就绪,堂中静默,不见主子,只有下人进进出出,灵堂一侧,佳慧跪在棺边烧着纸,边上唯有一个瞧着笨拙的小丫鬟在帮忙。
佳慧看了眼冷冷清清的灵堂并不急,一边回忆上辈子这个时间亲爹在作甚,一边虔诚的给亲娘守灵。
她不急,镇威伯府门外的京都城却炸了锅。
先前那些不放心的书生仕子,瞧着镇威伯府的动静,眼见大门口被雷劈烧毁的牌匾已被清理,门廊门柱挂上了黑白丧幡,就有书生不住点头。
“这回镇威伯府动作倒是快。”
“嘁,再要不快,他家名声就臭大街了,若是叫宫里陛下知道,回头指不定要责问。”
“诸位,李四夫人是当世难得女英娥,我等今日能在此安享太平,多亏四夫人英勇,若是不知便也罢了,如今四夫人英灵就在眼前,不去祭拜说不过去,顺道也能看看女郎境况是否安好,诸位以为呢?”
“兄台所言甚是,所幸无事,在下愿与兄前往。”
这都是有着一腔赤诚的义气书生,一人发话众人从,三五相邀,竟是浩浩荡荡往并未给他们发丧帖的镇威伯府的大门去,其余人闻之情况,立刻有起身跟随的,也有驻足观望的。
“这权贵的门可不好登,且等等,若是他们得进,咱们也去给四夫人上炷香进一进心意。”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镇威伯府的大门,看着那些义气书生与门房交涉。
可怜那老门房,面对众人,脑门上的汗都来了。
想拒之门外吧,先前的事还历历在目,放进去吧,自己区区门房又担不了责任。
思来想去,实在无法,只得又急急寻了小孙孙大胜,指派速去后院通报。
荣寿堂内,老罗氏被先前的事气的肝疼,加上边上不省心的侄女还一直哭一直哭,只觉身心疲惫的她,这会子半靠在榻上,手拍着胸口唉唉嘘着。
突见谭嬷嬷进来,老罗氏皱眉,语调都不由高了三分。
“又有何事?”
谭嬷嬷讪讪的,却不敢擅专,还是上前躬身忐忑道:“回老夫人的话,大门外……”
“大门外怎么啦?可是老四听得消息赶回来啦?”
谭嬷嬷摇头,老罗氏见状就是一叹,明显失望,却还是强打精神问:“既不是老四,说吧,大门外到底如何了?”
“这个……”,谭嬷嬷觑着老罗氏神色,也是怕再生事端,狠狠心,咬咬牙,豁出去道:“老夫人,外头来了一大帮子的书生仕子,说是要进府祭奠四,咳咳,西苑那位,您看?”
老罗氏眼一戾,当即变脸一拍炕桌震怒道:“混账!当我们伯府是什么地方,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赶紧给我打发了。”
谭嬷嬷还想再说,可看到自家主子震怒,竟是比当日四爷在外娶妻时还要甚,谭嬷嬷立时不敢多言,呐呐应了一声喏,转身便走。
才掀了门帘,一脚踏出,不想背后却传来喊声。
“等等。”
谭嬷嬷回头:“老夫人有何吩咐?”
老罗氏:“老生想了想,外头那些人不知我伯府内里,今日之事怕是多有误会,这么下去不是个事,我伯府也没甚好见不得人的,都说人嘴两张皮,多说不如多看,眼见才为实,既然要祭拜,那便祭拜吧,吩咐下去,叫人好生招待,不得怠慢。”
“是,老夫人英明。”
“诶,这没什么的,老生也是为了这个家。”说着话,老罗氏缓缓坐直身子,突然状似不经意的又问了句:“翠枝啊,我记得厨下有个黄嬷嬷做素斋很是有一手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