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关系》皮卡小七

10、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我跟老板请了假，告诉沈之予我准备去法国，让她准备接机，她很高兴也很期待。飞机降落时，我拖着行李箱穿过长长的通道，心跳随着脚步加快，再等一会，我就能见到她了。
　　现实可见的沈之予跟镜头里的她不一样，头发比想象中更长些，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好看些，抱着向日葵在人群中格外亮眼。
　　“小书，你来了。”她小跑过来，紧紧抱着我的肩膀，比以往更加用力。“你真的来了。”“答应你的，我怎么会食言。”这是我们时隔快半年第一次对话不用通过电子设备。“走，回家！在这里，我学会了做很多种菜，都是你爱吃的，一会给你展示一下。”家这个字从之予嘴里说出来，让我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晚上我们在家看电影，是一部法国电影，讲述女画家与被画对象之间隐秘的爱情，她盯着屏幕，看得很认真。结束后她问我什么感觉？我跟她说，“女主们之间的感情确实很炽热且美好，我也相信这世界还存在这样热烈的感情。我来之前其实有人向我告白，但我不敢也不肖想爱情了。那个女孩捧着真心向我走来的时候，我的身体比理智更快记起疼痛，本能后退。我经历不了下一次的崩溃，我不能让任何人有机会撕碎我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自尊。我仍然渴望被爱，但我不会也不敢接受任何人的感情，过去的经历告诉我，我不适合谈恋爱。”她只是沉默着抱了抱我。
　　我们聊起彼此的近况，沈之予的法语和英语已经相当流利。她用力握着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小书，你值得被爱，更加值得一直被爱，相信我。”“我当然是相信你的。”可我…不相信我自己。后半句话我没说出口。接下来几天，她带我走过巴黎很多景点，一起看蒙娜丽莎；一起站在埃菲尔铁塔下面；我们还去了蒙马特高地，很多艺术家和画家在那里画画，在那里她给我画了幅肖像，很漂亮。
　　“沈之予，我等你回来，国内见。”
　　飞机起飞后，我打开包，里面夹着一张我从未见过的照片，是在凯旋门前面拍的，路人帮我们拍的，我那时候想看，她还不给。照片上，她盯着我，眼神柔软得不可思议。背后写着：在所有物是人非的景色里，你值得被任何人爱。我的心突然漏了一拍，一个模糊的念头在心底升起，又迅速隐藏起来。
　　回国后，实验和论文是我最好的麻醉剂，我把自己埋进实验室和数据堆里，阻止自己胡思乱想。后来沈之予回国，我们重逢，我和她落落大方的接触，都没有任何闪躲和回避，表现得十分坦然，这个认知让我安心。
　　沈之予以一种温和而坚定的方式再次进入我的生活，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从长沙来深圳。她不会每天发很多消息刷她的存在感，但每周末都会有外卖送过来。时不时会出现在我家，带我去体验各种美食、看各种景色。她会记住我随口提过我做的事，也记得我抱怨过生活的迷茫。她不仅记得，还会去找解决方案。
　　实验室的灯光在深夜也仍然明亮，我盯着显微镜却始终集中不了注意力，她今天离开时说的那句话还在我耳边回响：“下次我过来你想吃什么，好好想想，我给你做。”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这么以往分开时重复会说的一句话，为什么不一样了。今天脑子里全是她说话时微微上扬的嘴角和她那双眼睛。手机屏幕亮起，是沈之予发来的消息。
　　[别太累，好好休息，按时吃饭，多喝水。还有…等我过来。]
　　简短的关心让我思绪混乱，不知如何回复，最终回了个[嗯。] 却在发送后又觉得自己冷淡，好烦啊。“师妹，我先走了。”
　　回到家后，我拿着电脑坐在阳台发呆。门突然传来按密码的声音，然后被推开，我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我瞪大眼睛：“之予，你不是回家了吗？”“突然说要去北京出差，从这出发也一样，我就退票回来了。”她自然地拉过椅子坐到我旁边，“吃吧，是你爱吃的小蛋糕。”这种被记住喜好的感觉让我心跳加速，她离我不到30厘米，我能闻到她洗发水的味道，能看到她睫毛在灯光下的阴影。
　　“谢谢。”我低声说，接过她递过来的小蛋糕时，指尖不小心相触，一股电流般的感觉让我迅速收回了手。幸好她没注意到我的异常，凑过来看我的电脑。“实验记录啊，进度如何？遇到困难了吗？”她离我很近很近，头发擦过我的脸，呼吸就在我耳边。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脑海里什么都没有，只剩下她的存在。[我完了，完了啊。我不会真喜欢上她了吧，以前我们待一块的时候可没有这样的感觉啊。]内心流泪，表面不动泰山，不能让她看出来不对劲。
　　“还行吧，就是数据波动还得再看看。”我结结巴巴地回答，想往旁边挪一点。她认真看着电脑，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在盯着她的嘴唇看，赶紧移开视线，她正好转过头。她的眼睛里盛满了情绪，我读不懂。我的心跳快得像要跳出来，手心也渗出了汗。我猛然站起来：“我…我…我去趟洗手间。”
　　镜子里的我满脸通红，眼睛亮得吓人。打开水龙头，疯狂用冷水拍打自己的脸。这不是朋友之间的反应，我清楚地知道。沈之予的眼神、触碰都让我心跳加速，这种感觉，我是喜欢上她了。可我，是什么时候喜欢她的？这个认知让我害怕，不行，不可以。上一次的感情结果还历历在目，那种痛苦几乎摧毁了我。如果是她，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敢想象。
　　“沈之予，我们会一直是好朋友的，对吧？”我出来后着急的问她。她放下我的电脑，“一直都是。”明明她说出口的就是我想要的，但当她真的这么说的时候，我却有些失落。
　　她出差那几天我辗转反侧，脑海里全是她的身影，理智告诉我保持距离是对的，感情却叫嚣着想要更多。我知道，我在贪恋她的温柔，沉迷她的感情，又害怕重蹈覆辙，不敢向前走。后来她约我去海南玩，我答应了，并且决定回来后压抑住自己的感情，绝不能被她发现，更加不能向她表白。她值得更好的，一个能毫无保留爱她的人，而不是我这样的胆小鬼。朋友可以一辈子，恋人也许会分开，更何况，她也许并不喜欢我。朋友就很好，这样最稳定。我这样劝说自己。
　　海南的阳光比我想象中炽热，沈之予递过来水和湿巾，我低声道谢，刻意避开和她的身体接触。“我上次来，看到这里有很多种你爱吃的虾。”她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期待。“明天再去海边露营看星星，蜈支洲岛的星星说是海南最美的。”“好，都听你的。”晚上吃虾时，她熟练地拨开虾壳，把虾肉放在我碗里。我小声抗议，“我可以自己来的。”她头也不抬，“你确定？”好吧，我确实不擅长对付这些带壳的海鲜。
　　回到酒店，已是深夜，我看着海面，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才下定决心远离她的第一天，和她接触后，就要忍不住拥抱她了。她穿着睡衣坐在床头看书时，头发半干。我脑子都没转过来，身体就行动了，然后就拿着吹风机帮她吹头发了，我暗自后悔。明天，明天不可以这样了，万一被她看出来，就…糟了。
　　海底世界五彩斑斓，在水下，我们无法交谈，只能通过眼神和手势交流，这种默契让我觉得奇妙。向导已经帮我们搭好了帐篷，比想象中好很多。我们在沙滩上生起篝火，夜幕降临时，漫天的繁星比在城市里面看到的更加明亮。她指着一些星星给我讲解，火光照耀下，她的眼睛比星星更好看。看着看着，我迷迷糊糊睡着了，她轻手轻脚把我挪过去，我能感觉到她在看我，我正准备悄悄翻个身。嘴唇却感觉到一个不一样的触碰，她在亲我！！！我的大脑一片空白，那个kiss像是一个错觉，但我分明闻到了淡淡的属于她的味道。
　　“我喜欢你，小书。”她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我的心跳特别特别快，幸好没带iwatch，否则怕是会提醒些什么。她以为我睡着了，用手轻轻拂过我的脸，然后在我旁边小心躺下。我紧闭双眼，想转身拥抱她，告诉她我也喜欢她。但感情失败的阴影袭来，如果最后也分手怎么办？我们之间连朋友都做不了了。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我悄悄睁开眼，借着灯光看着她的侧脸，一滴泪不受控地滑落。
　　“早啊。”我努力让自己神情和声音跟往常一样。她回过头微笑，“早呀，昨晚睡得好吗？”她看起来很平静，仿佛昨日的那个吻和告白没发生过。回去的船上，她接着工作电话，海风吹起她的长发和裙角，她看起来那么美好，又那么孤独。我想走过去，却不知该以什么身份、用什么理由。
　　她细碎的温柔像一张网，将我层层包裹。我挣扎着，却越陷越深。

作者有话说

　　最近太忙了～大家下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