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尽》苹果吱吱

8、1KM

　　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像被谁按了快进键。
　　8 月的烈日把柏油马路烤得发软，蝉声拉得悠长，像老旧磁带倒带的呻吟；转眼，9 月的风就带着图书馆玻璃门上的凉意，呼啦一声吹进了 N 大的校门。
　　拖着行李箱，像拖着一整个夏天的躁动，而箱子的另一侧，陈辞单手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另一只手帮她扣住晃动的拉杆。
　　报到那天，太阳很大，她在队列里踮脚张望，心脏在胸腔里蹦跶，怀揣着少女对大学生活的憧憬。
　　那一刻，她偷偷许愿：如果爱情注定要来，希望是在这里开始。
　　陈慈就这样迎来了大学时光，与陈辞一起。
　　可命运偏偏不按剧本出牌。先登场的不是陈辞，而是徐延年。
　　十二月，N大的复习周撞上了“考研冲刺月”。
　　图书馆的暖气开得很足，可空气依旧像被抽干，每一口呼吸都带着纸浆与速溶咖啡的苦涩。
　　学长学姐的眉头拧成解不开的函数，低气压在书架间来回碰撞，连翻页声都像叹息。
　　陈慈被那种无形的张力勒得胸口发闷，面对零下的天气以及飘雪的天空，干脆抱着电脑躲进食堂。
　　虽然人来人往，选在图书馆学习的人倒也不少，几乎都是低年级没有占到图书馆座位的同学。
　　陈慈很享受这种氛围，周围路过形形色色的人，但是自己眼中只有啃不下来的期末考，以及不断报错的python代码。
　　就在她第 N 次摁下 TODO标明待做清单时，玻璃门被推开，一阵冷风裹着雪粒灌进来。
　　她下意识抬头，看见一个黑色羽绒服的男生站在门口，肩头落满碎雪，像披了一层细碎的星。
　　隔得远远的，陈慈只一抬眼便被吸引了目光。
　　长得很好看，是她对徐颂延的第一印象。
　　他拍掉雪粒，目光穿过蒸腾的热气，张望着四处寻找座位，望到她这个角度时，不偏不倚，与她撞个正着停住的目光。
　　那一秒，世界忽然静音，不知道是不是为自己赤裸裸的眼光感到心虚，陈慈感觉心跳就好像在耳膜里打鼓。
　　陈慈是一个人来的，所以这一排长桌只有她一个人，别的地方要么坐着组队学习的小组，要么也有零零散散的人。
　　徐颂延就这样坐到了她那桌，中间隔着三个座位。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里面套的是一件灰色的卫衣，脖子几乎没有遮挡，线条看起来很修长，又有着男性的硬朗。
　　陈慈盯屏幕太久，视网膜早就浮起一层酸涩的雾。
　　但是她的视线不受控地叛逃，沿着他所在的方向看过去，他没围围巾，颈线一路裸露到锁骨，灯光打下，皮肤泛着冷白。
　　男生正仰头喝水，瓶口抵唇，喉结随之上下滚动，她忽然理解教科书里写的“生理性喜欢”，她随即咽了咽口水，逃避般的移开视线。
　　她假装在 debug，光标却一行行倒退；
　　假装在翻讲义，纸页却停留在同一道斐波那契。
　　每隔三十秒，她的余光就悄悄抛锚。
　　直到徐颂延好像是有感应似的朝他的方向看过来，目光交错，陈慈还是有点心虚，慌忙将目光移开。
　　今天不宜学习。
　　陈慈将桌上的书本收好，将电脑放回包里，抱着书准备返回宿舍。
　　离开经过徐颂延的身边时，过道几乎被椅子占满，窄得只剩一条缝，椅子横七竖八。
　　她侧身，试图不惊扰两旁的人，悄悄离开。
　　在她挪椅子时，陈慈手里的书突然不稳，“哗啦”一声散了一地。
　　最上面那本《Python 核心编程》封面朝上，正好露出她用荧光笔写的“debug 之神保佑”。
　　也许是察觉到周围的动静，徐颂延摘下了耳机，耳机里还放着白噪音，他却像被骤然拔掉插头，世界“啪”地回到有声模式。
　　看见被椅子挡住的路时，才觉察到自己的错误。
　　他连忙低头捡书，陈慈也同时慌忙弯腰，却在下一秒撞上一片同样俯冲下来的头。
　　她吃痛地“嘶”了一声，指尖还悬在半空，先撞进视线的却是他的额头，同样红了一片。
　　“对不起。”
　　两人异口同声，他们同时愣住，又同时笑开。
　　徐颂延赶忙将掉落的书捡回放到她手里，然后再次道歉。
　　陈慈耳根一热，点头摆手“没关系的”，随即将拾起的耳机重新塞回，却忘了点播放。四周嘈杂重新涌来。
　　她低头快步走向门口，推门，冷风裹着雪粒扑了满脸。
　　她站在檐下，深吸一口冰碴味的空气，像给发烫的脸颊紧急降温。
　　手指滑进口袋，掏出手机，点开音乐。
　　...
　　耳洞没有任何音乐的声音。
　　陈慈愣住，睫毛上沾了一粒雪，化成细小的水珠。
　　她拔掉耳机，断开蓝牙，再重连，图标转圈...
　　还是没有声音。
　　记忆倒带她才想起，方才弯腰捡书时，耳机口袋滑出，她随手抓起塞进兜……可那一地散落的物品里，还有另一只仓，和她的如出一辙。
　　“不会吧……”她喃喃。
　　转身，玻璃门自动滑开，暖气扑面而来。
　　徐颂延就是在这个时候出来的，他抬手，指间悬着一只耳机仓，与她手里那只一模一样。
　　“我俩好像拿错了。”他说，声音被冷风吹得有点散。
　　陈慈的耳根刚退下去的热度“腾”地反攻，她赶紧掏出兜里的仓，递过去。
　　“对的，真是不好意思，”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半度，“我俩的耳机型号一样……”多余的解释，更尴尬了。
　　徐颂延没接话，只轻轻“嗯”了一声，尾音短促。
　　交换完成，他侧身让她，陈慈点头致谢，撑开伞，一脚踏进雪里。
　　雪片立刻扑上伞面，发出细碎的“簌簌”声。
　　耳机终于回到耳朵，鼓点响起，是exo的《初雪》，很应景了。
　　陈慈回到宿舍，只有一个室友许莎莎在寝室。
　　她听到开门的声音，便从床上探头出来，“回来啦。”
　　“嗯嗯，外面下了很大的雪，”陈慈摘下围巾，将东西放好后就准备爬上床。
　　“下雪了？那我准备出去逛逛了。”许莎莎起身下床，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寝室就剩了陈慈一个人。
　　她打开手机，点进狼人杀游戏，室友都不在她可以开麦打一会儿游戏了。
　　大学入学后她忙着适应新环境，已经很久没有登录游戏了。
　　刚上线就弹出一条通知：【附近1KM：橘次邀请您（惠惠）加入游戏】
　　1KM？这么近？
　　陈慈点击同意进入游戏，是镜影迷踪的板子。
　　“来了来了，现在可以开了。”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房主橘次的麦动了，“好友局哈，先说一下房规：首夜女巫必须救人哈不然首夜被刀的人要等一个多小时不太好等，不要贴脸不要骂人，7号玩家准备一下。”
　　陈慈看了看自己的号码：7号，随即点了准备。
　　虽然不知道附近是谁邀请的她，但是好友局她还是很乐意玩的，单排的游戏环境确实有一点差。
　　【群主关闭了抢身份】
　　随着bgm响起，她也看到了自己的底牌—狼人。
　　陈慈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还好不是魔镜少女，不然和陌生人打，狼人她确实不太好找。
　　【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
　　4（流星）：我倒钩我倒钩，7你那个位置你跳吧。
　　7（惠惠）：我可以，我跳吧。
　　11（1an）：那我警下冲票吧，今天随便刀一个吧。
　　【4落刀12、7落刀12、11没有发动技能】
　　【天亮了，现在是上警环节，是否参与警长竞选】
　　陈慈点了参与。
　　【警下的玩家8、11，从8玩家顺时针发言】
　　9（Yolo）：上警点评预言家的，过。
　　10（零零柒）：我不是镜子，上警逃票的。
　　12（飞天小女警）：12号玩家发言，12号镜子，昨天晚上摸了8号猎人，警徽流的话就2、7顺延吧，第一个发言没有什么好说的，过。
　　1（我睡觉的时候不困）：1号预言家，8号平民，我的警徽流就不留警下了，11号玩家我就看上票定义身份，前置位划水的两张牌留一个10，然后后置位开一个7，再留一个防爆2，（10、7、2）顺延。前置位就一个12号和我对跳，我直接把他当狼打了，而且他还有一个爆点，他那个位置留警徽流，居然不考虑到警徽流里面有狼人原地起跳，只留了两个不留3个防爆。
　　2（随影）：2号预言家我昨天验的3号...前置位有没有人退水？好吧无不适预言家我就上警操作一下，过。
　　3（max大王）：2号你起来捣什么乱？前置位两个对跳，12号那个位置第一个发言我对他有点包容度嘛，1号那个发言我记得我找不出爆点，8号在警下看8号上票就行啊，过。
　　4（流星）：我分不出来啊，听发言确实是1号发言比较饱满哈，还聊到了12号的爆点，我就站1号。
　　5（tomato）：没啥好说的，听两个人都不太像啊，看一下7号玩家跳不跳吧，7号玩家不跳的话，看8号上票就行。
　　6（天毒女巫）：我不跳啊，交不了站边，但是我看这个位置7号可能要跳，7号你跳我包站你的。
　　7（惠惠）：我这边感觉1号的发言很饱满啊，但是12号玩家的状态也很好啊，给8号发的猎人力度很大啊，看8号上票就行，不能是8号大狼学到猎人吧，那这样确实不太好找到预言家啊，两个人发言都没啥问题。
　　【9、10、12、2、3、4、5、7号玩家退水，1号玩家自动当选警长，请警长选择发言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