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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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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延森来接她一起去公司。
临近十二月的南城，空气里的水汽少了许多。微风吹过，透着恰似初秋的凉爽。
看到延森时，芝烁不自觉倒吸了口，根本挪不开眼。
仿佛换了一个人，平时他都是运动休闲的风格，今天穿着温和质地的米白色亚麻衬衫，长袖微卷在手腕处，露出的一节小臂到手背，青筋凸起，骨节分明。衬衫下摆被塞进底下的深灰色西裤里，臀部轮廓饱满，双腿笔直修长，似量身定做般将他本就标准倒三角的身形展示得淋漓尽致。
上车后，芝烁又多看了他一眼，脑海里闪过昨晚的亲近画面，有点儿走神。
“怎么啦？”延森问。
“...没事。”她感觉耳后发热。
“那出发了。”
“好。”
“好什么。安全带都忘了系。”他语气宠溺，转身去帮她。
此刻，他的脸就在芝烁面前不到十厘米的距离，因为侧着身越到她这边，他们的视线已经几乎可以平齐。从这个角度看他，鼻梁越发显得高挺，她一时入了迷，眨了眨眼，没忍住亲了上去，一个明显的红色唇印留在他的脸颊。
“怎么了。”他问。
芝烁没说话，伸手捏住他的衬衫领口，手指轻轻摩挲着。
又反应过来马上要到公司，忙拿出湿巾帮他把脸上的口红印擦拭干净。
延森抓住她忙得不可开交的双手，“喜欢我穿衬衫？”
芝烁第一反应，糟糕，又被他猜中心思。半红着脸垂眸，拒绝再和他对视。
知道她怕羞，延森笑，顺着她的头发轻轻安抚。
一边启动车子，他漫不经心地说，“今天有个比较正式的视频会议，所以稍微打扮了一下。你喜欢的话，我每天都这样穿。”
路上绿化带里的花儿，似乎开得比往常更艳丽了些。
人形机器人项目进入收尾阶段，延森每天都要加班，早一点21点，最晚23点才下班。芝烁心疼他，让他不用每天都来接，可以多补一点觉。
“不好，这样我们见面的时间太少了。我想每天都见到你。”
“公司也可以见面啊。中午，我们一起吃东西。”
“公司不好。你不是说怕被人看见，不让牵手也不让抱。”他语气有些幽怨。
“那怎么办。”
延森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好办法，做他们这行加班是常事。虽然热爱现在的工作，但他也不想和芝烁没有时间相处。
“要不今天你下班了可以先去我家休息，我这边尽量早点结束回去陪你。放心，十点前肯定把你送到家。”他说着，顺便给她手机上弄好了门禁。“就在公司对面的小区。我把楼栋号和密码发到你手机上。”
芝烁倒是不介意去他家，反正这么近，楼下也有公园可以运动散步。比起直接回去，确实可以和他多相处一会儿。“那先说好。九点半还没见到人，我就自己打车回家了。”
听见开门的声音，芝烁看了看时间，不到九点。
是他回来了！不知怎么，她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
芝烁看见他一身轻松站在玄关处换鞋。这个人上班什么也没带，就拿了个手机。
她上前去抱他，他说先去洗个手，芝烁双手绕在他的脖子上，耍赖不让他移动。
感受到她对自己的依赖，延森很享受，喜欢她这样黏人。也没想着拉开身上的人，干脆一只手臂揽住她的腰，一只手臂托起她的腿，不顾她的尖叫，像拔萝卜一样抱起她往洗手台走。
“刚才吃东西了吗？”延森关心地问。因为他自己回来晚，就让芝烁先吃东西。
“嗯！吃了鱼蛋面。我还切了水果。”回来之后她发现冰箱里有水果，就切来吃了一些。
“去给你拿。”芝烁笑着对他说，转身去了厨房。
延森坐在沙发中间的位置，芝烁过来的时候，他顺手接过果盘放在茶几上。几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和切好的哈密瓜放在一起。
他一手搂住身边的人，另一只手给自己喂了水果。
“甜吗？”
“没你甜。”延森注意到了刚刚她看他的眼神，视线下到
她又盯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看，下颌线底下更靠近她的位置，喉结凸起，随着口腔吞咽而滚动。她揽过他的后颈，主动吻了上去。他的口腔里满是水果清香。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芝烁原本定了九点半的闹钟提醒自己，现在暧昧的气氛被铃声打断，她有种说不上的难过。
“我得回去了。”芝烁不情愿地说。
“我送你。”延森明白过来，起身帮她拿起手袋。
这个时间点，车流顺畅了许多，不到20分钟就到了她家楼下。
一个人在电梯里的时候，她有些失落。
她想发消息说想他，打了字还没发出去就收到他的。
“早点睡，明天周六我得先去加班，下午我尽量早些结束，然后去找你。”
“知道啦。”三个字刚发出去。开门的瞬间，芝烁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母亲。
“妈！”她收起手机。“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妈妈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坐下。
“你在和谁约会?”
“一个同事。”
“一个长得像你前男友的同事吗？”
“他不是，他叫陈延森。”芝烁从刚才的甜蜜中反应过来，又心虚地说，“和Justin没关系。”
“有没有关系，你心里应该明白。”妈妈握起她的手。沉默了片刻，又问道，“对方知道Justin的存在吗？”
“有合适的时机，我会告诉他的。”芝烁喉咙发紧，垂下眼不敢看妈妈的脸。
“妈妈知道，那次车祸失去了Justin，你很难走出来。但是，找一个和他长得像的人在一起并不能解决问题。”王岚看到了女儿脸上的泪痕，伸手帮她抹去。“这样的感情，只会让你越陷越深，你明白吗。”
芝烁没有作答。
王岚起身，走到门口，看着女儿蜷缩着的背影，说，“妈妈给你预约了心理医生，明天上午，我陪你一起去。”
对芝烁来说，其实这并不是她第一次接受心理方面的诊疗。
那场车祸之后，治疗腿伤的医生看她情绪低落，不肯积极配合恢复，于是按照程序给她安排了心理协诊。
很快，心理医生断定，她陷入了幸存者愧疚。因为根据现场事故调查报告，如果当时没有打最后那个急弯避开直接碰撞，处于副驾的芝烁极有可能和驾驶员一样当场死亡。
关于治疗的具体过程，已经模糊在记忆里。她只记得医生不断提醒她的那个问题，“如果当时是你自己在驾驶位，会怎么选择？”
周六的早晨。阳光刺眼，老城区的道路两旁梧桐树高大而茂密，绿荫盎然。
下车前，芝烁同母亲说，“我自己进去就好。”
王岚点了点头，“那我一个小时后来接你。”目送女儿走进那栋白蓝相间的建筑才离开。
诊疗室。
预约时提交了线上病历，所以医生已经提前了解了她的情况。正式见面，是一位30多岁的女医生。应该沟通起来不会太费劲，芝烁这样安慰自己。
“昨天晚上睡得好吗？”医生的普通话带着浓重的港岛口音。
不太好，做了个噩梦，延森说她是骗子。
见芝烁一副不打算开口回答的样子，医生并没有追问，自顾自的说，“那我们直接开始第一次疗程。”
她递来一张A4尺寸的卡片，让芝烁观察卡片上的图。大概一分钟后，医生将卡片从芝烁手里收走。
又将一张答题纸放到她桌前，上面是提前设置好的问题。
沙滩上有几个男人，几个女人？
戴墨镜的男人是1个还是两个？
海水是浅蓝色还是深蓝色？
海面有游艇或是帆船吗？分别有几艘？
...
照着脑子里存留的画面，芝烁一一作答。
随后，医生将她带到房间昏暗的一角，让她用自己觉得舒服的方式躺下，提示她即将进入意识催眠。
接着，芝烁记得自己做了好长一个梦，梦里有人一直在对她说话，不过醒来后却一句都想不起来。
“刚才，你睡着的时候，我听见了两个人的名字。分别是Justin, 陈延森。”芝烁注意到医生说话的同时在观察自己，“两个名字我都听见了几次，你想知道哪个出现的次数更多吗。”
芝烁下意识点头，又急忙摇头。不知怎么，她有些抗拒知道答案。
“你是不是有点担心答案不是你期待的？”
“没关系。现在你的对面是两把一摸一样的椅子，假如椅子分别代表两人。”医生刻意停顿了一下，任由芝烁自己看向眼前一左一右的椅子。“现在走过去，你想坐在哪把椅子上都可以。”
芝烁踌躇着迈开脚步，走向了左边。
“很好，现在告诉我，刚才你给两把椅子分别代表两人时，左边的是谁？”
是延森，脑海里出现的人很清晰。但她没有把答案讲出来。
又听见医生说。“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刚才催眠时你叫了谁的名字更多。准备好了吗？”
芝烁有些紧张，双手按在自己的腿上，正要对医生点头。
“等等，不如让我先猜猜你的椅子，看我今天运气如何。”医生语气轻快，“你可以不回答，但一定不要说假话，行吗？”
芝烁眼神默认。
医生朝她走近，然后坐在了对面那把空着的一模一样的椅子上。医生始终看着她，芝烁碰到对方的眼神又马上移开。只听见对面的人，拍了拍那把椅子说，“你好，Justin。”
芝烁愣在那里。震惊，羞愧，无措，她自以为是抗拒面对医生，竟不知自己的内心早已暴露无遗。
“不要再逃避自己了。”医生微笑着，语气更加诚恳。“其实，刚才催眠，你也给出了相同的答案。”
对上芝烁探寻的眼神，医生说，“你叫了很多次延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