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墨》知玖奕

8、第 8 章

　　第八章：酒吧夜话与心防微融

　　晚风带着夏末的微凉，吹散了音乐餐吧里带来的喧嚣与浊气。霓虹灯牌在夜色中流淌着艳俗的粉紫与幽蓝，将人行道上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扭曲又重合。车灯如河川般从身旁掠过，引擎的嗡鸣与远处隐约的市声构成城市夜晚永恒的底噪。一路沉默，只有鞋底轻叩地面的细微声响。

　　走过了两个街口，喧闹被逐渐抛在身后。楚墨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最终停在一棵枝叶繁茂的梧桐树下。斑驳的树影将他苍白的脸切割得明暗不定。他忽然抬起头，第一次主动地、清晰地看向庄维越，虽然目光依旧有些闪烁，声音低得几乎被风揉碎：

　　“庄老师……以后，不用这样。”

　　庄维越停下脚步，回望他。路灯暖黄的光晕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不用怎样？”

　　“不用……管我。”楚墨的声音艰涩，像是从紧闭的齿缝间艰难挤出，“我会……给你惹麻烦。”他指的是刚才餐吧里的事，李锐的家世显然不简单，而庄维越为了他与对方正面冲突。

　　庄维越看着他眼中那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和自弃，心里又软又涩。他忽然笑了一下，唇角勾起一个洒脱的弧度，与他平日温和的教师形象截然不同：“麻烦？你觉得我会怕那种小朋友的麻烦？”

　　他凑近了一点，路灯在他深邃的眼底投下明亮而温暖的光点：“而且，我乐意管，不行吗？”

　　楚墨似乎被他的直接和突然转变的气场噎住了，愣愣地看着他，一时忘了躲闪。

　　“心情不好，光走路可没用。”庄维越语气轻松起来，目光掠过街角一家挂着复古铜牌、灯光幽暗的清吧，“走，带你去个地方，喝点东西。”

　　说完，不等楚墨拒绝——他猜楚墨大概也不会明确拒绝——便自然地揽了一下他的肩膀，带着他穿过被霓虹染色的马路。动作短暂而随意，一触即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友好。

　　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醇厚酒香、咖啡豆微焦和淡淡木质调香薰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酒吧内部光线昏黄，仅靠每个卡座上方悬挂的暖色小吊灯和吧台后方陈列柜的隐藏光带照明。深色丝绒沙发、胡桃木桌面、墙壁上挂着几幅抽象画，角落里一架老式留声机正流淌着低缓慵懒的爵士钢琴曲，音符像烟雾般在空气中缓缓盘旋。人不多，三三两两窝在卡座里低声交谈，声音被柔软的环境吸收，丝毫不觉嘈杂。

　　庄维越显然是熟客，对酒保点头示意，便带着楚墨在一个最僻静、靠墙的卡座坐下。柔软的沙发几乎将人包裹起来，形成一个小小的、安全的私密空间。

　　“一杯教父，给他……”庄维越看向楚墨，顿了顿，“一杯无酒精的莫吉托，多加薄荷和青柠。”

　　酒很快送来。楚墨看着眼前那杯清澈冒着细密气泡、杯壁凝结着冰凉水珠、点缀着翠绿薄荷叶和青柠角的饮料，没有动。晶莹的冰块在杯中轻轻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

　　庄维越抿了一口自己杯里琥珀色的液体，放松地靠在柔软的椅背上，暖光勾勒出他松弛的轮廓。“这里没别人，也不用把我当老师。”他晃着酒杯，冰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就当……嗯，比你多吃两年饭的师兄？”

　　楚墨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冰冷湿润的杯壁，留下一道短暂的水痕。

　　“李锐那种话，以后还会听到。”庄维越的声音在低缓的音乐背景下显得格外平静，目光温和却坚定地看着他，“你没办法堵住所有人的嘴。但你要明白，那不是你的错，一点都不是。”

　　楚墨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像受惊的蝶翼，依旧不肯抬头。

　　“失去至亲很痛，我知道。”庄维越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能浸入人心的温柔，“痛到觉得全世界都灰暗了，痛到只想把自己藏起来，觉得任何靠近都是负担，对吧？”

　　楚墨猛地攥紧了杯子，冰凉的触感也无法缓解他指节的用力泛白。

　　“但是楚墨，”庄维越倾身向前，手肘支在胡桃木桌面上，目光牢牢锁住他，昏黄的光线在他眼中跳动，“你看，即使是这样，还是有人会想靠近你。比如江澜，他从来没放弃过你这个朋友。比如……我。”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认真，每一个字都清晰可辨：“我不是因为同情才接近你。是因为你的天赋，你的脑子，”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它们太迷人了，值得被看见，不应该被埋没。而你这个人……”

　　庄维越轻轻笑了一下，笑意驱散了方才的严肃：“也挺有意思的。只是你自己还没发现。”

　　楚墨终于抬起头，眼眶有些发红，但眼神里不再是全然的空洞，而是翻涌着复杂而剧烈的情绪，像被投入石子的深潭，波澜暗涌。吧台方向的光线微弱地映在他眼底，似乎有微弱的水光闪烁。

　　“我……”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厉害，几乎被爵士乐的低音贝斯淹没，“我不知道……该怎么……”

　　该怎么走出去？该怎么回应？该怎么……不让人觉得是麻烦？

　　“不知道没关系。”庄维越截断他的话，眼神温暖而坚定，像冬日里的暖阳，“我们可以慢慢试。试错了也没关系。但别再说‘不用管我’这种话。”

　　他举起杯，向楚墨那杯 untouched 的莫吉托轻轻碰了一下，玻璃杯相撞，发出清脆而悦耳的一声“叮”。

　　“尝尝看，味道还不错。从今天起，试着接受一点……来自别人的、好的东西。怎么样？”

　　楚墨看着眼前杯子里摇曳的绿色叶片、晶莹的气泡和杯中男人带笑的眼睛，那眼睛里有光，有不容置疑的温暖，还有一种他无法理解的、坚定的信任。冰凉的杯壁沁出的水珠沾湿了他的指尖。

　　他迟疑了很久，久到一首爵士乐演奏完毕，空气中出现短暂的静谧。

　　finally，他慢慢地、极其缓慢地伸出手，重新握住了那杯冰凉的莫吉托，指尖感受到刺骨的冷和湿润。然后，他低下头，极小口地啜饮了一下。

　　清凉微甜、带着浓郁薄荷与青柠香气的液体滑过喉咙，像一道清冽的溪流，冲淡了之前淤积的苦涩和哽咽。

　　他没有说话。

　　但那个动作，那微微颤动的睫毛，以及稍稍放松下来的肩膀，已然是一个笨拙而艰难的应允。

　　庄维越看着他在昏暗温暖光线下低垂的、柔软的发顶，心里一片柔软。他知道，今晚，在这间漂浮着酒香与爵士乐的避风港里，那堵冰墙，又融化了一角。

　　墨墨：不想让老婆惹麻烦
　　刚写文，文笔不好勿喷，知识点错误勿喷，如有请告知会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