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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49 宴会(上) ...


  •   酒店七楼,化妆间。
      姜夜寻在栢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换上了一身他平常不太穿的修身高定白西装,袖口有白蕾丝,脖子上有颈饰,像个优雅高贵又风度翩翩的王子。

      没记错,这种高定该有上百万……

      那些人还给他化了淡妆,他因为底子好,化妆很快,引得化妆师赞口不绝。化妆师甚至拿了一堆首饰过来,反复在他耳朵上比试着耳夹。

      栢沨化妆的速度也很快,他现在正在外面客厅的沙发上看杂志。
      姜夜寻没戴过耳夹,他不觉得这套西装需要搭配耳夹。化妆师斟酌了半天,随后,探头朝外问:“柏先生,你过来看一下,你觉得给小姜戴耳夹还是不戴呢?”

      姜夜寻:连这种事都要问他。

      栢沨换了一身黑西装,很像暗夜的吸血鬼伯爵,尤其是他的五官很立体,皮肤冷白,导致他即便不说话都有一种很强的抖S感。

      他缓缓走过来,皮鞋踏在化妆间的大理石地板上,声音很整饬,稍微有点冰冷。
      姜夜寻忽然想起重逢的那天,这人从葬礼山庄走廊的地板上走过来时,整个人坚冷得好像脸上戴了假面,当时他的脚步声也是如此,像纳粹军官。

      但现在,他不再惧怕这个人了。不过数月的时间,二人间的气氛竟变化了这么多。

      栢沨静静地看着姜夜寻,他仿佛没听见化妆师的话。
      化妆师:“柏先生?”栢沨这才道:“戴吧,就这个。”他指的是一个蕾丝耳坠,很配姜夜寻的服饰。

      姜夜寻隐隐觉得方才栢沨的眼神有点奇怪,片刻后,二人并肩往酒店九楼的宴会去,踏进电梯后,他忍不住小声问:“你方才……”
      “没什么,觉得你很漂亮而已。”
      这下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九楼,宴会厅。
      二人一进去,门口迎宾的是栢沨的熟人,看着姜夜寻这张有点陌生的面孔,又见二人一黑一白很情侣的打扮,微微一愕:“柏先生?”

      栢沨很自然地说:“我男朋友。”
      对方瞬间“啊”了一声,立即很客气地请姜夜寻进去。

      两人走进去,姜夜寻虽之前就被提醒过说这回要扮演成对方的恋人,但还是很不习惯,忍不住低声道:“为何要扮这个?是有女人要死活嫁给你所以你才随便找个人出柜吗?”
      听到“随便找个人”几个字的栢沨掀眉看了他一眼,淡道:“今晚听我的安排。”

      随后,姜夜寻很快便被其他人转移了注意力,他竟然看到席莲了。
      席莲扎着丸子头,背着一把吉他,他穿着一身印有字母“love· pistols”的卫衣,隔着有点远的距离,他喉结上的锁刺青在冷白的皮肤上十分灼目。

      此刻,席莲正站在大堂另一侧的门口,和一个光头的陌生中年男子聊着什么,神色很清冷。

      馀外,他还见到了很久未联系的薛濒。
      不久前,得知姜夜寻是栢沨的前男友后,一向很照顾他的薛濒竟然开始与他保持距离,再没有像之前一样约他出去了。

      姜夜寻一度感到失落,后来有一回他们打电话,那头明显传过来一个很年轻的声线,对方正对着薛濒撒娇。
      当时的他瞬间便明白了。薛濒在知晓姜夜寻纠葛的对象是位高权重的栢沨后,很快便放下了,他向来是个聪明的不愿意多浪费时间的人,于是开始找了新的对象。

      果然,此刻薛濒身边多了一个娃娃脸的年轻人,他们看起来关系很亲昵。
      看见姜夜寻和栢沨一起后,他丝毫没有任何意外,朝他们点点头,过来握手,说了几句话。姜夜寻明显感到了薛濒的疏离。

      他稍微有点遗憾,但这遗憾也未曾持续太久,因为他注意到那边席莲的神色看起来有火气了,他们说话的声音也比从前更大了,更像在交涉。
      他身边那个光头的中年男子面相很不好,乍一看还以为黑涩会的。

      “那人是周益明旗下的总监,叫徐敏知,除了到处帮姓周的物色可供他敲骨吸髓的艺人外——嗯,多半是原生家庭不太好的,有时候还兼职催债……周益明开了高利贷公司。”
      栢沨压低声音解释。

      “他们好像一直在缠着席莲,是因为南荷的违约金吗?人都死了他们还不放过。”
      姜夜寻忍不住说。他想起席莲曾经住过车库的事,才知道他那么拮据是因为要替南荷还剩余的违约金。

      “那帮人在南荷死后一直纠缠他妈妈,对,南荷有个住在乡下的妈妈。那女人哪里经得起他们社会人的这种折腾,三天两头就病了。后来席莲承诺还债,他们才没去骚扰南荷的妈妈。”

      “真是一帮畜生!法律难道对这群人毫无办法吗?”
      他拧眉说着,身侧的栢沨淡淡一笑,并未就此多发表意见。他见姜夜寻目光一直盯在席莲那边,看起来很为对方担心,便幽幽道:“他确实年轻,长得也很出挑。”

      姜夜寻此刻在想其他的,随口道:“嗯,是很好看。”
      栢沨虚眸,冷笑了声:“所以你一直戴着他送你的手链?我怎么不记得你这么颜控?”

      姜夜寻眼看着席莲和那个叫徐敏知的快要动手了,暗暗有些焦急,于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搭着话:“我一直是颜控,难道你不是吗?”

      孰料,身侧的栢沨却很吃味地说:“哦,那你若是进了娱乐圈,岂不是见一个爱一个?”
      姜夜寻回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总觉得这人此刻酸唧唧得很不合时宜,脱口而出:“你别告诉我你吃醋了?”

      他随口一说,根本没指望这人认真回话。
      不料栢沨一耸肩,一副天经地义的模样:“不可以吗?”

      姜夜寻有点麻木了。尽管栢沨最近对他的态度很温和,但他没少提醒自己这男人的本性。重逢那天他对沈聆也很温和但时间一过立马不闻不问。
      所以他再度把这人这句话当成屁话一笔带过了,哦了声,就要去席莲那边去。

      栢沨一把拉住他:“别过去,你忘了,你妹妹还跟周益明有牵扯,你上次已经被卷进去了,差点被侵犯了,这次还要?”
      说着,那先前看起来要打起来的二人居然一起离开了。栢沨随即说:“应该是去包厢交涉了,这里人多。”

      接下来,姜夜寻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人,是戴着眼镜穿得很斯文气质有些儒雅的董秀夫,他正跟一个气场很唯我独尊的年轻人一起闲聊。
      他们身侧跟着另一个穿晚礼服的很明艳甜美的美人,他一眼便看出来了,对方是乔梦璐,昔日和栢沨传过绯闻的那个。但当时栢沨告诉封文轩,说乔梦璐喜欢金惑。

      和董秀夫一起闲聊的便是这个宴会的举办人金惑,也是外界评的洛城四少之一,另外三个是栢沨、周丹野、殷来。听说他们还是同年生的,现在都二十四岁。

      姜夜寻看到金惑的第一眼,便直觉这人是和栢沨一模一样的物种,顶级掠食者。
      但和栢沨身上现在时不时能发出几分随和感不同,这人的气场更像那种暗黑加强版,光是靠近他便觉得凉飕飕的,怀疑要被他抓过去施刑。

      如果没记错,他曾听封文轩朝栢沨提起过,说金惑那时候时常带着男友在乔梦璐面前秀恩爱,肉麻得很,听起来似乎是个风流倜傥的人物。
      但没想到气场这么冷,而且这个受万千宠爱的女明星乔梦璐居然现在还在他身侧,难道她不介意对方的男友吗?

      栢沨似乎看穿了他,难得多嘴了一句,低声道:“金先生和男友很早就分开了,他现在是单身。”
      姜夜寻看向他的时候栢沨几不可见地轻轻挑了下眉,似乎在说“我知道你想知道这个”。

      先前他在酒店门口已见过一次董秀夫了,于是反应没那么强烈,但手还是情不自禁握成拳,恨不得即刻弄死对方。
      多年不见,清晰地看见董秀夫的脸时他第一反应是恶心,第二反应是,这人原来是如此憔悴么?看起来竟这般没精神,跟他记忆中那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简直不是一个人。

      栢沨当然看到了他的反应,竟然怂恿他上前:“要去打个招呼吗?不如给他一个惊喜?”
      姜夜寻听闻这人的声调又是慢悠悠的,他以为对方又要当乐子人看戏了,侧头,眼神不善地盯着他。

      栢沨弯了弯眼睛:“或许今天是这人最后的好日子呢,有没有可能会发生一些你意料之外的事,不如,我们来打个赌?”

      姜夜寻并没指望着上天忽然降下陨石将董秀夫劈死,也摸不准身后这时而挑挞时而冷漠的人的态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回话。
      没想到,下一刻,董秀夫也看见他了,男人原本那张看起来算有些斯文的面孔瞬间垮下来,尤其是注意到栢沨和他同框的时候,脸上更是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阴云。

      大学时候,因为那次意外被同学逮住他和栢沨在琴房接吻的缘故,部分同学知道了这件事,但董秀夫是法学院的,在另一个校区上课,并不知道他有男友。
      是那件丑闻发生后,董秀夫才知道他的男友是个富二代。受到丑闻的波及,董秀夫从学校隐退,直接下海从商了,现在也是一个很有名的公司的董事长。

      栢沨闲庭信步地朝那二人走去,先是和金惑打了招呼,后来转向董秀夫:“董先生,好久不见,怎么,令郎没来?”
      姜夜寻顿在原地不动,他没办法装作无事一般地和那人礼节性来往。

      董秀夫后来只生了个女儿,听见“令郎”二字,瞬间皮笑肉不笑了下,推了推眼镜:“柏先生,我听说你最近在接洽南坞工作室的人,原来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这位现在是我的男朋友,姜夜寻,我想你应该也认识。”
      栢沨很轻松地说,他一说完,饶是旁边看起来冷若冰霜的金惑都掀眼皮看了眼他身后的姜夜寻。董秀夫原本便不太好的脸色更是立即变了,好半天才道:“原来如此。我不久前才听说柏先生你交了个圈外女友,怎么,这么快就分手了?”

      “嗯,分了。他来了后就分了,毕竟照着他找的。”
      栢沨施施然说。他说得这么直白,就连姜夜寻都感到意外。随即,栢沨又说:“当年他在学校受了你不少照顾,我这些年来一直记挂着,想着哪天朝你道个谢。董先生,你最近身体还好吗?”

      他把“照顾”二字说得略重,他们身侧的金惑是大少爷圈的人精,当然猜出了他们有过节,很快便带着乔梦璐离开了。

      董秀夫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柏先生,你这话什么意思?”
      “当然是字面意思。我听说你不久前确诊了胰腺癌晚期,对此我十分遗憾,一直想找个机会来看看你,看看你的——”

      栢沨说到这里时稍微停顿了下,方才还和善的眼神微微虚起,给人一种诡异莫测的感觉。姜夜寻在听到“胰腺癌晚期”几个字时一怔。
      原来如此,不愧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随后,就见栢沨身体前倾,借着身高优势在离他很近的董秀夫耳边,一字一字地说:“……看看你的死期究竟是哪天。”

      他的声音几乎带着幸灾乐祸的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