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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玉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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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常想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就一脸一言难尽。
他为那位可怜兮兮的小少年难过了三秒钟。
结果定睛一看,就瞧见那位墨衣少年一脸警惕地打量着林浦深,一副遇事不对就随时要走的样子。
无常:...他承认宗主这副扮相抽是丑了点,但也不至于像坏人吧。
那位小少年瞪大了一双眼睛看向林浦深,问:“抱歉,我认识你吗?”
无常:小朋友这我就要说你了,你对面好歹是个老人,你第一句话不应该问“请问有什么事”或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林浦深咳了两声,笑道:“我见过你。”
无常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
小少年皱了皱眉,“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林浦深摆出一副慈祥的神情,“此时此地。”
无常这下彻底没顺上气,弯下腰就是一阵猛咳。
小少年转身就要走,被林浦深扯过袖子,道:“等等,我真找你有事,刚刚就是开个玩笑,你别生气,我不是坏人。”
无常:宗主,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坏人从来不说自己是坏人”。
“何事?”小少年企图挣开那只手,林浦深却及时把手松开了,藏进袖子里,没让他发现异常。
“我看你有缘,想收你做徒弟。”
无常觉得自己要晕倒了。
他心道,映月宗每年那么多灵根优异的弟子也没见过你挑中哪个做亲徒,而且我记得你说过此生只收一个徒弟,这个小少年我看着浑身业障重重,怎么可能有修行天赋,我瞧着连个金丹都结不出来。
随便也不是这么个随便方式啊,这个少年以后如何承担宗门重任?
他感到自己劝阻的责任重大,正要给宗主传音,就看见宗主弯下腰,温柔地在少年的发顶上揉了揉,道:“你愿意吗?”
无常怀疑宗主被夺舍了。
不过令他欣慰的是少年满脸抗拒。真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孩子啊,他暗自夸赞。
悬着的心刚要放下,他突然感到心脏骤停了。
因为宗主解下了腰间那枚莹白色月牙形玉佩。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看见宗主端详了会儿玉佩,捋了捋玉佩下面微微凌乱的穗子,然后...塞到了少年手里。
无常:?!
映月宗内大多弟子都知道这枚玉佩的含义。
它是宗主身份的象征,见玉佩如见人。
宗主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了一个从未谋面的少年。这就意味着,他先前收他为亲传弟子的话不是玩笑了。
何止不是玩笑,玉佩只有历代宗主才能佩戴,难道...宗主不仅要收他为亲传弟子,还要在未来将宗主的位子传给他。
无常觉得林浦深疯了。
偏偏林浦深还在少年诧异的眼神下面色不改,笑道:“你不愿意没关系。我把玉佩留给你,你来日若是愿意了,就拿着这枚玉佩来寻我。”
若思仔细观察,便会发觉那双澄澈的眼睛带了些俏皮。
然而,语落,也不管那位少年作何反应,林浦深便背过身磕磕绊绊地走了,而后在少年看不见的拐角动作敏捷地一个大跳,来到自己面前。
无常突然有点想装死,可惜宗主没给他这个机会。
林浦深拍了拍他的肩,“怎么样?”
无常默默看着他,感到心情非常得复杂,不知从何开口。
最终他觉得自己实在不能和这张苍老的脸正常对话,颇为无奈道:“宗主,您要不先把易容卸了?”
“噢,不好意思,忘记了。”林浦深抱歉地冲他笑了笑,掐了个诀,重新露出了一张清俊的脸。
“方才都听见了?”
“嗯。”无常僵硬地点头,又觉得自己应该问一问这件诡异的事,于是小心翼翼问了一句,“宗主您真打算收他为亲传弟子?”
“那要看他愿不愿意了。”
无常心道我是这个意思嘛...
“可是我瞧他...”
“我知道。”林浦深突然出言打断了他的话。
无常:“啊?”
他不解地看着宗主,就见他朝着少年站立的地方虚虚望着,睁眼时眼瞳似乎没有焦点。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不再说话。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宗主轻轻说了一句话,像是自嘲。
“来不及了。”
他心中倏地一惊,猛地抬头,问:“什么?”
林浦深却洋溢着一脸灿烂的笑,“啊?”
难道是自己幻听了?
犹豫间,林浦深一把揽过他,豪爽地笑道:“走,去醉仙楼听曲儿去。”
无常被他推着往前走,纠结道:“那个少年...”
“我还要观察一段时间,看看他的心性品行。”
他突然低低笑了一声,问无常:“你觉不觉得那枚玉佩与他有缘?”
无常:......
“宗主为何这么说?”
“直觉。”林浦深轻快好听的声音在他耳畔萦绕,而后渐渐飘远,消散在远方醉仙楼檐角闪烁的点点金光里。
幽暗中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声音。
“夜深了,长老先回去歇息吧。”初墨缓缓道。
无常明白,宗主这是下了逐客令了。
他明白,纵然宗主待自己比其他长老都好,可那份好大多是林浦深的缘故,准确来说,是尊敬,而非亲近。
眼下,这份逐客令竟让他觉得莫名轻松。他拱了拱手,正要出去,初墨突然叫住了他。
“长老留步。”
“宗主可是还有什么事要交代?”
“嗯。”初墨淡淡应着。
无常觉得自己的后背被冷汗浸湿了。他有些紧张地等初墨开口。
“你门下可有医术精湛且值得信任的弟子?我那位朋友的情况有些不稳定,需要精通医理的一人观察一段时间。”
无常闻言思考了下,道:“我倒是有一个人选,只是不知宗主可否中意?”
“无妨,明早让人前来问道峰,我看看。”
“是。”无常接道。
见宗主没有再吩咐的意思,他默默退下,掩上门。
门外月色皎皎,他刚从幽暗的环境出来,一时有些恍惚。
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方才看宗主的意思是不愿让他继续打探那位神秘友人的事,可又让他派一名值得信任的门内弟子。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一声。
宗主似乎有些信不过他了,可又选了这种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的方式。
可这份尊敬又能保持多久,先宗主的面子又能维系多久?
他不知。
但他明白,宗主是个喜欢特立独行的人,这一点和先宗主很像。
他对于下决心要做的事,喜欢画个圈子,把不相干的人安置在外面。
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