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然，加个微信吧？》月隐重山

18、拥抱与星光

　　程昱的微信消息在手机屏幕上亮起时，我正坐在宿舍床上往脚趾甲上涂草莓色的指甲油。

　　「棠啊，你今天真吓死老周了。」

　　一滴指甲油蹭到了床单上，我盯着那抹刺眼的红，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老周他妈就是抑郁跳楼的…他十二岁放学回家，亲眼看见救护车把人抬走。」

　　指甲油瓶子从指间滑落，在木地板上滚出老远。林听晚从书里抬起头，疑惑地看向我。

　　「他今天一路从研讨会飙车回来的，闯了三个红灯。」

　　我猛地站起来，膝盖撞到桌角也顾不上疼。

　　「他很在意你。」

　　「他现在在男生公寓阳台抽烟。」

　　——

　　男生公寓楼下，夜风卷着槐花香。我仰头看向三楼最右侧的阳台，一点猩红的火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烟雾缭绕中隐约能看到他绷紧的下颌线。

　　"周肆然！"我双手拢在嘴边喊，"你下来！要不然我上来！"

　　那点火星骤然熄灭。几秒后，阳台门被猛地拉开，周肆然撑着栏杆探出身，白衬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沈清棠！这是男生宿舍！"

　　"那你下来啊！"我踮着脚尖，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我有话跟你说！"

　　他沉默了片刻，转身消失在阳台。不到两分钟，公寓楼的门被推开，周肆然大步走来，身上还带着未散的烟味。路灯下，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眼下有淡淡的青黑。

　　"什么事。"他站定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声音沙哑。

　　我深吸一口气："程昱都告诉我了。"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转身就要走。

　　"然然！"我一把拽住他的袖口，"谢谢你担心我。"

　　夜风突然停了，树梢的蝉鸣显得格外清晰。周肆然的背影僵在原地，被我拽住的袖口微微发抖。

　　"我会活很久很久的，"我绕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的眼睛，"我要烦死你，烦到你头发都白了还要追着你问'周肆然你今天理不理我'。"

　　月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片颤动的阴影。我鼓起勇气，张开双臂轻轻环住他的腰。

　　周肆然浑身一僵，却没有推开。他的心跳声透过衬衫传来，又快又重，像是要撞碎肋骨。我感觉到他的呼吸拂过我的发顶，温热而克制。

　　"沈清棠。"良久，他哑着嗓子唤我的名字。

　　"嗯？"

　　"…松手。"

　　我反而抱得更紧了些："不要。除非你答应明天开始理我。"

　　他的胸腔微微震动，竟像是叹了口气："…你先放开。"

　　"不——"

　　话音未落，一双温热的手突然轻轻按在我肩上。周肆然低头看着我，眸中翻涌着我读不懂的情绪："我答应你。"

　　星光落进他眼里，像融化的冰川。

　　我松开手时，他的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腕，像蝴蝶停留了一秒又飞走。

　　"明天见。"我后退两步，笑着冲他挥手。

　　周肆然站在原地没动，月光描摹着他的轮廓。直到我走到拐角处，才听见很轻很轻的一声——

　　"…明天见。"

　　——原来拥抱比言语更有力量，能融化经年的冰，也能接住坠落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