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温度》柚见青山

3、第三章 合作

　　“这个项目具体情况就是这样，你俩明天九点直接去寰宇资本，这个是那边负责人的联系方式。”江泽语将名片推出去后端起茶杯喝茶。“工作的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有什么问题，你俩随时联系我。”
　　话毕，江泽语又笑眯眯地打探：“你俩也别着急走，工作事情说完，咱们聊点题外话。小林，现在有对象没？”
　　林攸宁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听到江泽语的话的瞬间，茶汤突然呛入气管。他捂住嘴，肩膀随着咳嗽不停抖动，眼角泛起泪花，想说话却控制不住，过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还没呢，老师。”
　　江泽语拍了拍林攸宁的背后，语重心长地说道：“没有也别激动啊，小林，老师跟你说，我有个朋友的儿子特别优秀，而且跟你年龄相仿，要不要见一见啊。”
　　林攸宁一脸尴尬，在心里疯狂地组织语言，想着怎么拒绝老师才能更体面点，还在考虑要不要把江承献祭出去。
　　果然，一物降一物，还没等林攸宁想出拒绝的理由，旁边的江承先不干了，“爸，我们还年轻，事业重要，谈婚论嫁还早，没别的事，我们先撤了。”说完拉起旁边的林攸宁，头也不回地准备逃跑。
　　林攸宁呛水后还没完全缓过来，泛红着眼睛也点点头表示赞许江承的话。
　　“你们这俩孩子，我像你们这么大都有孩子了”江泽语恨铁不成钢地在后面吼道。

　　两个人上车后，林攸宁先送江承回家。“你自从和那谁分手后，就再没谈过，是还喜欢还是放不下？”
　　林攸宁有点自嘲地笑了笑，平静地回复：“没什么放不下的，不想谈而已，浪费时间。”
　　“也是，你们在一起得有六年吧，到最后还是无疾而终。”江承在一旁感叹道。
　　“不算无疾而终，是他家里不同意。”林攸宁双手握着方向盘，在匀速超过旁边车辆后为微微侧头。
　　“你条件这么好，他家里有什么不满意的？我要是同性恋，我天天追着你跑，哈哈。”江承在旁边嬉皮笑脸地开玩笑。
　　“很简单，因为我是男人。他父母不能接受两个大男人在一起，能理解。”其实，起初赵光耀和自己说出这种冠冕堂皇的分手理由时，他既气愤又无话可说，他很想质问对方选择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想过怎么处理父母家庭方面会产生的问题吗？如果因为父母的反对就可以轻易放弃六年的感情，那为什么当初要来招惹他？但是，随着时间流逝，他也慢慢淡然了，不算释怀，只是说随着阅历的增长，如果自己站在对方的立场，也未必能完美地处理好这段关系。不是所有父母都能够尊重子女自己的选择，也不是所有人都不用承担养家的责任。
　　“那他就不抗争？他父母不同意，他就跟你分手？”江承有点替林攸宁感到不值。
　　林攸宁想了想，借用了一下前任的分手理由，“他父母把他养大不容易，他不能忤逆父母。”
　　“我靠，那他追求你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不能忤逆父母啊，当时你们去留学的钱也是你家出的吧？”江承攥紧拳头，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打一顿赵光耀出气。
　　“当时是，不过他后来还我了。”林攸宁平静地说，“大概是不想欠我什么吧。”
　　“我去，就这？没你他能走到现在这步？这狗渣男。”江承疯狂地替好友鸣不平。
　　“别这么说，凭他自身的能力也可以走出来的，只是可能会慢一点。”林攸宁规规矩矩地停好车，顺带安慰了一下江承，“好了，别气了。都过去挺久了，随缘吧，没准有更好的人在不远的未来等我呢，是吧？”
　　“说得对，你肯定会遇到更好的人。”江承起身下车后低下身冲着下降的车窗摆了摆手，“明天公司见”。
　　可能是提到许久未提的人，也可能是回忆起青春中最大的挫折，林攸宁很久没有被调动起来的情感神经也被迫工作，他手把着方向盘发呆了片刻，然后驱车回家。
　　白天挑起的沉重话题，在黑夜的沉寂中被不断放大。林攸宁跟往常一样在十点就准备上床休息了，可六年的情感回忆却像幻灯片一样在梦里出现。林攸宁自诩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但在梦里的深刻回忆是说明自己还没有真正放下过去？他转念一想，任谁相处了六年都没那么容易就释怀吧？逻辑自洽后他不再纠结，沁入深层睡眠。

　　林攸宁不知道从家到寰宇资本的路况，所以他比平常出门时间大概早了二十分钟。
　　到达寰宇资本的大楼时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半个小时，林攸宁在大厅楼下找了一个座位，用手机处理一些简单的工作事务。
　　差不多到预定的时间，江承也到了。林攸宁通过预留的电话联系对方，对方也立刻回复说马上到。
　　两分钟后，一个全身职业装的女性从电梯口出来，大大方方地走到林攸宁和江承面前询问道：“是请恒信律所的林律师和江律师吗？”
　　“对。”林攸宁点点头。“我是寰宇资本的法务部总监，我姓金。”接头人自我介绍道。
　　“我先带二位熟悉一下环境，这是二位的办公室。”金总监边指引边介绍，“这是您和江律的办公室，因为今天上午有新员工的入职仪式，所以项目会议时间推迟到下午两点，会议室在十五楼。如果还有什么问题的话，随时找我。”
　　前一天江泽语已经将项目的大致情况说过了，虽然很多细节问题没有敲定，但前期的准备工作也可以进行了。林攸宁和江承拿出电脑在连接好公司内网后，开始准备办公。

　　办公室外的员工在窃窃私语，“刚刚金总监旁边的两个男生是律所派驻过来跟项目的律师，长得都好帅。有一个眼角还有一颗泪痣，绝了都?”“有点后悔今天来晚了，没看到。”“没事，这个项目估计得两个月能结束。”
　　晏其在结束了新员工入职仪式的致辞后回到办公室，他转着笔看着桌面的文件，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恒信律所那边的人到了吗？”
　　张助理迅速回答道：“林律师和江律师已经到了，法务部金总监那边已经给他们安排好办公室了。”
　　晏其低头看文件，同时对张助理吩咐道：“今天中午不用订餐了，我去食堂吃。”
　　晏总不是从来都不在公司食堂吃饭吗？怎么今天要去食堂吃？之前让自己去调查林攸宁，今天这个人来报道，莫非是要完偶遇那一套？张助理内心有点震惊，但是面上不显，询问道“晏总，还有什么其他事情吗？”
　　晏其继续翻阅文件，在签好字后指了一下，“这些文件我签好了，你拿出去吧，”

　　投入工作后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固定的午休时间，林攸宁有午睡的习惯，为了节省时间，两人就直接去食堂吃一口。林攸宁和江承挑选好食物后，随便找了空位置面对面地坐下。

　　此时，晏其从自己的专用电梯直接下到食堂。晏其从来不到食堂吃饭，员工们在食堂看到老板，想快速逃跑，都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干饭”上，尽量避免与老板的眼神交流。晏其边走边观望，在靠窗的位置发现了林攸宁和江承。为了不显得太唐突和奇怪，晏其象征性的拿了点东西才直奔着林攸宁他们那桌走去，他站在林攸宁的那一边，礼貌地询问道：“攸宁、江承，好巧啊，介意我坐在这儿吗？”
　　江承抬头看到晏其，微笑道：“当然不介意，晏总请坐。”林攸宁看着晏其的样子，大概是要坐到自己旁边，他起身拿着自己的餐盘往里面挪了一个座位。
　　晏其几乎没怎么吃东西，只是在适合的时机搭一两句话，他将腿往林攸宁的方向动了一下，在微微接触到林攸宁的时候，林攸宁迅速往里挪开了。晏其笑了笑，装作不好意思地把腿往外挪了挪。他看着林攸宁放在桌面的手机，温柔有礼地询问道：“攸宁，加个微信呗，方便联系。”
　　林攸宁放下筷子，犹豫地看着自己的生活机。虽然林攸宁骨子里就热爱工作，但实际上他工作和生活分的很清楚，他不想把工作中的人带入到自己的私密生活中去。“我扫你还是你扫我？”晏其看着对方有点动摇了，连忙追问。
　　“你扫我吧。”林攸宁将微信二维码展示给晏其扫描。晏其看着两人的对话框显示：我通过了你的好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很隐秘地挑了一下眉。
　　晏其看林攸宁和江承吃的差不多了，又想邀请两人去自己的办公室喝杯茶。林攸宁借口说自己还有点事情需要处理，委婉地拒绝了。江承也顺着林攸宁的话拒绝了，两人一同回到办公室。

　　“虽然我不是同性恋，但是我也感觉这位晏总对你有意思。他在公司看到咱俩一点都不意外，肯定是提前调查过了。光加你的微信，都不要我的，难道我不帅吗？聊跑偏了，那你是怎么想的？我看他也挺帅的，性格也还不错，要不多接触试试呢？”江承刚关好办公室的门就开始劝导。
　　“暂时不想考虑情感方面的问题，以后再说。”林攸宁一脸无所谓地回复了江承，他打开电脑准备将上午的工作收个尾，然后去午睡一会。
　　江承看着林攸宁避而不谈的样子，便抑制住内心的八卦，没有再追问。

　　办公室内，晏其边转着笔，复盘着刚刚的情形，林攸宁好像对身体接触很排斥，是只对自己这样吗？怀柔政策到底有没有用？要不直接简单粗暴，一步到位？
　　晏其摇了摇头，将直接强制的想法压下去，如果说没有掌握好分寸，可能让对方产生厌恶。每个人对于情感的态度不一样，林攸宁第一段恋爱谈了六年，肯定是属于喜欢细水长流的恋爱。
　　但是，突破口到底在哪里？他想了一会，还是没有什么头绪，他打开电脑开始完善下午会议的相关材料。